第三十章    關城（八）湖水清清

　　東湖的水，可真清，一眼就能瞧到水底的原石。從討賴河里引過來的雪水，先是流入一個最上面的一個湖，湖的兩邊，鋪了寬綽的人行道，也栽了密密麻麻的觀景樹，大風過后，水面上就有了落葉，湖政管理人員卻乘了船，手把鐵質大笊籬，一起一落，湖里的枯葉、塑料瓶子就入了船艙。湖的東側，建有一處水上樂園，碩大的塑料圓球中間開了口，入得球里就可踩著轉動圓球玩樂。照例的有零售店，香煙、飲料、冷飲的一色俱全。

　　上湖里的水滿溢了，越過湖沿匆匆地向下走，渠道和兩邊的渠岸，卻全是用巴掌大的鵝暖石裹了水泥鋪就，隔得十多米，渠中就零星擺置幾個穩當又不規則的石塊，左岸連到右岸，游玩的人雙手提了鞋赤了腳從一邊一搖一擺地走到另一邊，綿綿不斷的湖水淹沒過腳丫，甚是清涼。

　　湖水繼續向下走，到得一個喚作“觀光塔”的地兒，卻一分為二，繞過了“觀光塔”，又合二為一，相攜相伴了繼續向前走。“觀光塔”，另有一個名字卻鮮為人知：“氣象塔”。聰明的小城人，囿于條件的限制，或是財力的短缺，在觀光的塔上順帶著監視氣象，還是在必須的氣象監測之地連帶著建了觀光之處，不得而知。

　　塔體為鐵質，二十層樓般高低，外形，活脫脫一只海豚，立臥于湖水之上，腰背挺得筆直，尖嘴上又頂了圓球，大海中嬉戲模樣惹人喜愛。初建時侯，鐵質的塔體上又預裝了燈管，黑暗籠罩了小城，海豚就周身發亮，紅、黃、藍三色變幻，就連海豚的眼睛，也是一眨又一眨的頑皮，燈光又撒到水面上，湖光瀲滟，無限靜朗，小城人就在海豚默默的調皮玩鬧中，安然入睡。

　　渠道的兩旁，有大片的草地，花園，也有觀景樹。戈壁灘上本不適宜栽花種樹，市政的人為了在風沙中討生活的小城人有得休閑去處，就從外地運了土，替換了湖邊的礫石，小城人來得東湖，就能滿眼的綠，花園、草地順地勢而建，小小的公園里也就有平整的草地，陡峭的斜坡，拱形的綠架，大開的花束。觀光塔門前，卻有一座木質的橋跨過湖水將塔基與廣場相連，廣場至公元的入口，有一片曠闊的場地，有亭子，有健身器材，照例也有零售店。晚飯過后，場地就扎堆了幾攤人，亭子里的是老年的自樂班，板胡、小鑼、梆子的配置齊全，嘔啞嘲哳卻怡然自樂。亭子的對側，是一群玩高雅的，人人瞧著樂譜演奏，面對著面，化了淡彩的主角旁若無人的引吭高歌。土樂與西樂，都不及場地中間的那一堆理直氣壯，這些不招人見待卻又無處不在的，就是廣場舞者，一色的紅衣、白褲，前面的領了頭，高音喇叭的嘈雜里，身后的大叔、大媽就隨了一板一眼地舞動。嘈雜聲飛出公園的大門，越過街道，傳到一處號稱“國際”的酒店，還有酒店旁邊的幾個小區。兩個小區各有三兩幢樓，鐵質柵欄作了圍墻，花磚、水泥鋪了地面，墻里墻外也有樹，培植樹根的土也用黃土替換了礫石。另一個小區，有門衛把守，入得大門，先入眼的是一個人工噴泉，十幾幢樓在噴泉四周散落，樓與樓間，有草坪、有花園，槍頭一般的龍頭來回轉動，戈壁灘上稀缺的雪水就滴灌了一草一木，小小的水龍左右搖擺，陣陣水霧裊裊朧朧。每日夕陽將落未落時分，就有一群白色鴿子在小區上方來回盤旋，一圈又一圈。

　　湖水繼續向下走，順著地勢，就有了幾個落差。先是一段小小的陡坡，渠底的鵝暖石在水底調皮地嬉鬧，水上就有了千百小小的漩渦，湖水到得一個縱向的長池，注注水流就從池邊窄窄的空洞里躋身而出，池下再匯聚了，來到一個橫向的水池，水池高過下面的湖面約有五六米，一道八九米寬的瀑布騰騰而下，在這干燥少雨的戈壁灘就頗為氣派。湖面有機動汽艇，也有手劃船，管理處還蓋了遮陽棚，人氣比上湖更為火旺。身著救生衣的游客在湖提上上上下下，游艇的把式故將快艇左搖右晃，后座的游客左顛右倒，衣服上沾了水，夸張的乍呼聲不絕于耳。

　　中湖與下湖間，有一座石橋。湖水滿溢了中湖，因了石橋的遮蔽，暫時地躲過無情的驕陽，寂寂地穿橋而過，涼快了的湖水，攢足了力氣，臨了一處陡坡，卯足了勁與坡底的大塊原石較量，玩鬧累了，寞寞地入了下湖。湖水在水泥池里呆煩膩了，一小股水就順了水泵由底向高走，澆灌湖邊的大樹和綠草，其余的水呢，卻懶得爬高，順了窄窄的渠道游了出去，去澆灌小城旁邊三個村落的莊稼。

　　因了祁連山沒有絲毫污染的雪水，小城有了湖，湖水無比的清冽，市政于好客的考慮，又有豐富市民生活的需要，每年就在這里舉辦鐵人三項賽。有水，有跑道，游客卻并不明了小城的輝煌，厚實又聰穎的小城人就在石橋的左側立有一個雕塑，跨了賽車的騎手頭頂盔蓋，身著緊身流線衣，半彎了腰，兩條腿卯足了力氣直向前沖。

　　水到得下湖，寂寂無聲。湖邊建了復道，靠著湖邊的是人行道，外側的卻可行駛機動的車輛，身體疲累的游客就乘了舊型的小火車，穿越了時光般的領略小城的風景。

　　達奚心里，就有了女孩子的小心思：會不會在這波瀾不驚的湖邊，碰到一個男孩子，陽光又剛強，能言且奔放，有情有意有擔當，知冷噓熱也善良，兩個人攜了手一起瞧看東湖旁邊的鴿子自由自在地在頭頂飛翔，放眼四周，滿眼的鮮花和綠草，還有高高大大的觀景樹，中湖里偶爾也能瞧見一兩尾魚躍出水面透風、散心。兩個人也能同這休閑的人群一般，落日時分，繞著湖邊散步，上湖走到中湖，中湖再走到下湖，夕陽的余暉散去，卻有月亮升了起來，又大又圓的月兒，高高的懸掛在祁連山頂，淡淡的月光灑在湖邊的人行道上，一片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