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李叔同
弘一法師李叔同是學術界公認的通才和奇才。一個家資萬貫、風流倜儻的豪門公子,曾東渡日本專修西洋藝術。回國后,為中國美術史、音樂史和話劇史開辟了一個新紀元。他多才多藝,詩文、詞曲、話劇、繪畫、書法、篆刻無所不能。然而就在他藝術生命漸至輝煌時,三十八歲那年,遁入佛門,二十四年后又被佛門弟子奉之為律宗第十一代宗師。
許多人說他是個“謎”,而我卻真切地理解他。翻看他的童年,“一朝馬死黃金盡,親者如同陌路人”,當時只有**歲光景的他,居然能理解“榮華盡頭是悲哀”的意思。童年的記憶往往會影響一個人的一生,而出世的想法,想必在那時就悄然種下了。“狂來輕世界,醉里得真知”,是他的真實寫照。他和另一位才子唐伯虎有異曲同工之處:“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杰墓,無花無酒鋤作田。”天才總是難以被世人理解和接納。就像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原野振臂疾呼,卻無人響應。因為他們的思想已遠遠超越了時代。所以,天才往往是孤獨的。
弘一法師的《送別》是我最喜歡的一首詩。“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幾行字,書寫了無盡思緒,讓人百感交集!它的出現,就像黑夜中劃破天際的閃電,短促而光芒四射!記得剛學會吹笛時,每天反反復復吹這首曲子。實在太愛了。弘一法師在寫這首詩時,還有一段動人故事。那是一年冬天,大雪紛飛,他的好友許幻園站在門外喊出他和葉子小姐,說:“叔同兄,我家破產了,咱們后會有期。”說完,揮淚而別,連好友的家門也沒進去。李叔同望著昔日好友遠去的背影,在雪里站了整整一個小時,連葉子小姐多次的叫聲,仿佛也沒聽見。隨后,李叔同返身回到屋內,把門一關,讓葉子小姐彈琴,他便含淚寫下這首傳世佳作。
來到杭州的虎跑夢泉山林公園,想像他就在這里的定慧寺剃度,從此遠離紅塵囂世,不免黯然神傷。那年,與他有過刻骨愛戀的日籍妻子傷心欲絕,攜幼子千里迢迢從上海趕到杭州,抱著最后一線希望勸說丈夫回去。然而他決心已定,連寺門都沒有讓妻子和孩子進。妻子無奈離去,只是對著關閉的大門悲傷地責問道:“慈悲對世人,為何獨獨傷我?”他終于同意與她見最后一面。清晨,薄霧西湖,兩舟相向。妻子:“叔同——”李叔同:“請叫我弘一”。妻子:“弘一法師,請告訴我什么是愛?”李叔同“愛,就是慈悲。”悲欣交集。愛愈深,悲愈切;愈想得到,愈得不到,也許這就是人生的悖論吧。想起在西安看《長恨歌》,楊玉環死后,唐明皇因日夜思念,日漸憔悴,沒多久就死掉了。愛情,真是一種劇毒的藥,可是每個人卻迫不及待地要品嘗它的甘甜。
孤傲的張愛玲說:“不要認為我是個高傲的人,我從來不是的,至少,在弘一法師寺院轉圍墻外面,我是如此的謙卑。”
我常在思考自己的一生該怎樣度過,而今,終于想通透。與其患得患失而終無所獲,不如做黑夜中的煙火,用一生的熱情幻化絢麗的景致,照亮我們蒼白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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