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暗黑時代（3）英雄與自由鳥

　　暗黑時代（3）英雄與自由鳥

　　14

　　阿哲又做了一個夢，一個過去他從未做過的、也說不清是好夢還是噩夢的夢——

　　夢境里面阿哲披著一件純白色的長袍，這讓他感覺他自己像是幾千年前的古人一樣，令人感到奇異的是他覺得衣服就像津貼在他身上的皮膚一樣。當他的注意力從衣服上轉移到身處的環境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從明晃晃的白晝到黃昏了。

　　夢境里的時間總是這么快，阿哲這時才發現他正站在一片牧草茂盛的大草原上，齊腰的多汁牧草在金黃色夕陽余暉的照耀下散發圓潤的光澤，配合著遠方逐漸下沉的夕陽，此刻的一切讓阿哲感到無限靜謐和美好。

　　已經有太久，沒有感受過陽光的明亮與溫暖了。

　　阿哲長長地吸進一口空氣，然后仰起頭對著天空中稀薄的白云放肆地大叫了一聲，不幸的是這一聲驚天地的“啊”驚動了潛伏在草原上的動物，所以下一秒阿哲就看到無數白色的鳥兒被他驚飛了，從他的身旁、四周、再到稍遠或者更遠的草叢里，都飛出一群群有著純白色羽毛和純白色的喙的飛鳥。

　　整個草原只有它們撲騰翅膀的聲音，阿哲才知道，原來所有的鳥都不能發出聲音。

　　他看著它們聚攏，然后一起往太陽的方向飛去，直至最后一只飛鳥的身影完全消失。夕陽完全沉落了，阿哲想要離開，剛剛轉身就看到成人版的“小零”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遠方的天空，眼睛里閃著亮光，阿哲猜測那應該淚水吧!

　　小零看著天邊說：“你知道嗎？在神界有一種鳥，為了脫離神編織的鳥籠的束縛，它們甘愿用純金色的喙去啄鳥籠，直到把喙啄壞了，神才肯放過它們，不過，那時它們引以為傲的純金色的喙已經變成了慘淡的白。所以說每一種自由都需要付出無比沉重的代價，但，沒一種自由都是值得的。”

　　她的話像是魔咒一般環繞在阿哲耳邊不肯離去，阿哲只有一邊奔跑一邊大喊才能減輕自己心里涌現出來的矛盾。終于在最后一聲喊叫里，他逃出了撲朔迷離的夢境。

　　15

　　饒是如此，睜開眼睛后的阿哲還是記住了夢中“小零”說的那些飛鳥的名字：自由鳥。

　　——為了自由可以不惜付出一切代價的鳥。

　　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現在的他已經不習慣睜眼就看窗外的天色了，現在無論何時窗外都是磅礴大雨再加上無止境的黑夜，分不出白天黑夜。）同時也看到了煙羅發來的短信。

　　兩分鐘以后，他丟掉手機，起身去推開布滿雨水的玻璃窗戶。

　　這是他第一次有了勇氣敢于直視恐怖的黑夜，他總覺得這樣的黑夜后面住著一群狂歡的魔鬼，他們玩弄著人類的生命，就像在操縱一些廉價的木偶。

　　可是，自己不也是木偶的其中之一嗎？

　　木偶，可以掐斷與操縱線的聯系，然后反抗嗎？

　　斷了線，木偶不就死了么？

　　手機又不和適宜地響了，打斷了阿哲的思緒。

　　不用猜阿哲都知道是誰打來的。

　　16

　　煙羅玩著電腦上的游戲《英雄聯盟》，這個游戲曾經不止在邵城風靡一時，那時候一進網吧看到的電腦屏幕上幾乎都是英雄們奮力廝殺的畫面，每個青少年甚至是中年人的臉上都是一臉亢奮，思緒沉浸在殺意正濃的游戲里樂不思蜀。為什么說是曾經呢，因為現在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網吧里幾乎沒人光顧。連人都活不下去了，誰還關心游戲。

　　她玩了將近半個小時后，覺得手指酸痛無比，休息片刻里掉過頭便看到了全身被淋濕的阿哲，雨水順著他的長發流經臉面，再滴落到原本就濕漉漉的地面。她發現，阿哲正盯著電腦屏幕一臉專注的神情。

　　“好吧，反正遲早都會死，不如死得悲壯一些！”阿哲對視煙羅的雙眼，說，“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能殺死這黑夜。”

　　外面又響起了一聲驚雷，銀色的閃電和雷聲交織。

　　這注定是狂歡與死亡的夜晚。

　　煙羅又無限嫵媚的笑了，是同樣的意味不明。

　　17

　　阿哲小時候看過一部電影，那片名叫什么他已經記不清楚了，只記得電影里的大概情節，也就是潛伏在地球上的怪獸們突然蘇醒了，為了維護世界和平，一群人類把自己打大腦裝進了機器的身體里，操縱有無比巨大戰斗力的器械去和怪獸作戰，最終取得了勝利。

　　——現在，他對于能不能殺死怪獸不能確定。

　　煙羅說：神擁有的神力來自于一個叫做幽冥的圣石。如何和神正面沖突，那好比雞蛋碰石頭，可是如果用勸說的方式神是不會聽取的，他們高高在上怎么可能因為別人的想法就改變自己的意志呢！

　　——所以要殺死黑夜，就必須消滅神。因為我們殺不了神，就只有毀壞他們的神力根源，也就是破壞“幽冥”。

　　她滔滔不絕地說著，沒有注意到阿哲無數次想要提問，等她說完了阿哲才膽怯地問道：“但是現在我們連怎么去神界都是個問題，別說我們能不能找到那塊石頭，再說，既然是那么重要的東西他們免不了要重兵把守。就我們兩個人，你覺得能行嗎？”

　　煙羅的眉頭皺下，面對漆黑的天空，過了一會嘴角才上揚：“我想到了，神界分派到人類世界里的人之中我還是認識一些的，況且他們之中很多人都跟我一樣有反對長老們的想法，只是唯有我被受罰了而已。如果我去求求他們，應該能夠借用他們的力量返回神界。或者樂觀一點來說，我們可以號召更多人一起反抗長老們，組成一支軍隊那時更好……”

　　——煙羅又開始自顧自地滔滔不絕。

　　18

　　阿哲記得在他曾經的一個夢里有一片純凈的白色，可是掀開那層白光，就只剩下層層疊疊堆積的漆黑尸骸，然后漫山遍野都是黑色的腐爛的尸骸。現在擺在他眼前的，便是漆黑的尸骸，他需要的就是有勇氣翻開他們，讓原本就存在的白光再次浮現。

　　煙羅丟給他一些奇怪的東西，其中居然有一柄武士刀，阿哲無不嘲諷地說道：“難道神也用這種東西？”

　　正在網吧一間包間里忙碌的煙羅大聲說：“才不是呢，這把刀我看得順眼，于是就跟人要了。神是不用使用兵器了，他們習慣用意念殺人，所以去找同伴的路上我必須讓你變成意志堅定的人，不讓神有機可乘。如果你死了，我就失去了一個盟友。”

　　煙羅出來已經是十幾分鐘之后的事了，她穿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褲，頭發干練地綁成馬尾，讓阿哲覺得眼前頓時一亮，其實仔細看得話，煙羅毫不比尋常的美女遜色。

　　煙羅說：“還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要弄明白，為什么神的蠱惑對于你一點用也沒有。”

　　“這才是你把我當做你盟友的主要原因吧。”

　　“算是吧。”煙羅淡淡地說，然后走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