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逍遙逐漸下降,一副波瀾壯闊的山水水墨畫逐漸映入眼簾:蒼翠的群山連綿起伏,巍峨的群山間綠水環繞,山巔處有云霞暫棲,那山便平添了幾分溫柔與多情。距離越來越近,景色也越來越美,或怪石奇樹,溶洞數口,飛瀑流瀉;或梯田層布,魚臥淺底,鷹鳴長空,我們像是要掉到一個綠色的世界中去了。
“這便是九丘了嗎?”我開心的大聲問摯,摯看到我這樣開心,也朗聲大笑,逍遙聽到了我們的笑聲速度更快了,我們在一處山澗里的河流旁停了下來,整個大山里都是翠色欲滴的綠,只有這條河兩邊長滿了紫色的樹,深紫色的樹干,碧青色的葉子,滿樹熱熱鬧鬧的綻放著淡紫色的花,連碧青色的葉子都掩隱在滿樹淡紫色的繁花間,放眼望去,整個世界都沉浸在一片夢幻的淡紫色里,清風過處、落英繽紛、花雨飄香。
我漫步在這漫天的紫色花雨中,癡癡地問摯:“摯,我是在做夢嗎?”
摯溫柔的笑著說:“這條河是九丘的弱水,這種樹叫建木。大荒內有三大神木:湯谷的扶桑、若水的若木,還有就是現在你看到的弱水的建木?!痹瓉磉@就是傳說中的神樹建木啊。
我蹲下來捧起一抔清水,舉起手,讓水滴在指尖慢慢流下,在陽光和建木花的映照下,滴滴水珠閃耀著晶瑩的淡紫色,我看著這水滴笑起來,清亮的笑聲回蕩在山澗里,又一陣紫色花雨紛紛而落。
摯也在我身邊蹲下來,捧起一抔水,他喝了一口,然后一直看著我笑,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問道:“你看什么?”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之?!彼槊}脈地說,他的眼睛里有兩個小小的我,兩個面上染滿了紅霞的小小的我。
我的心像是浸在了蜜糖里,我的嘴角忍不住要上揚,我的眼里也一定滿滿的都是喜悅,可是我的臉燒的厲害,一定很紅,我想躲開他的視線,他的手卻輕輕的撫住了我的臉“真美?!?/p>
“花嗎?”我低頭淺笑
“人比花嬌?!蔽也桓铱此难劬?。
我感覺他朝我靠近,慢慢閉上眼睛,可是我等到的卻不是他的吻,什么東西重重的落在了我懷里,睜眼一看,是阿腓,不遠處的樹枝上站著瞿如,正幸災樂禍地看著我們笑,笑完了還沖我大叫幾聲,抱怨我不該拋下他們自己離開,懷里的阿腓也是一臉委屈的看著我。我無語,他們到的可真是時候。
摯也哭笑不得的看著瞿如和阿腓說:“你的這兩個小家伙居然能找到這里,也真是難為他們了。”我也覺得奇怪,一定是逍遙給瞿如留下了什么信息和線索,他們鳥有他們自己的交流方式。
等到我們玩夠了,我突然想起英招說過窫寙就是被貶到了弱水。
“那個窫寙就是住在這里嗎?”我問,他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住在這樣美麗的地方還作惡多端。
“嗯。”聽到窫寙,摯面色一沉,他一定是想到了還在疏蜀山受苦的貳負和危。
“走,我們去山下的山寨里看看?!睋唇衼礤羞b和瞿如,又對我說。
我們坐在鳥上,從空中往下看去,山腳下,樹木掩映間,有村舍房屋,村前寨后,群山環繞,密林莽莽,巖壁聳立,到了近處才看清,村子里到處都是山洪過后留下的殘敗和狼藉,房屋破敗不堪、道路上都是洪水過后的泥痕。和剛才的弱水之畔恍若兩個世界,我們的面色都沉寂下來,看來這里的災情果然很嚴重。
我們正想去找村子里的人,卻聽到遠遠的有山歌傳來,循聲而去,歌聲也漸漸清晰起來;
“跨出門檻唱山歌,人人說我好快活。
我們哪有快活事,莫奈其何唱山歌。
過一天來算一天,日子像在刀尖尖,
日子像在刀尖上,死活不知哪一天。
想起想起好傷心,爛背篼兒不離身。
找著上無五下頓,衣裳褲兒得把筋。
今年是個什么年,大雨傾盆風似虎
老天神仙不長眼,屋子倒來莊稼淹。
想起想起好傷心,沒有屋子沒有家,
唱起山歌把屋修,唱起山歌把家建?!?/p>
我們循著山歌找到了山民所在,他們正在熱火朝天的干活,男人們在修葺倒塌的房屋,女人們有的在做飯,有的在照顧帳篷旁邊躺著的受傷的人。
看到我和摯他們停止了干活唱歌,用狐疑的眼神望著我們,一位身著紫衣的長者站起來問道:“兩位是外鄉人吧?不知到此有何貴干?”
這位紫衣長著氣色紅潤、眼睛里似乎有著深不可測的智慧,面上雖笑著,卻戒備地看著我們,估計摯也覺這位老者器宇不凡,遂上前行了一禮回話:“我們四處游歷,偶然經過貴地,看到寨子里房屋倒塌、良田淹沒,不知我們可有效力之處?”
“哎,是我們觸犯了天威,還害了….”老者嘆了口氣說道,又警覺的咽下了下面的話,看來他是有所顧忌。
“在下略懂醫術,不知可否讓在下看看這些傷者?”摯指了指躺在帳子外面傷者問道。
“真是感激不盡?!遍L者帶著摯去看那些受傷的人,其他人眼中的敵意也淡了不少。
我沒想到摯居然懂醫術,他認真的為村子里的人查看傷勢,太過嚴重的甚至不惜耗費靈力為他們療傷,又列出了很多草藥,讓我帶著逍遙、瞿如去山中采集。我從小就跟著哥哥認識草藥,這個自然難不倒我。
“讓我們村子里的小伙子陪這位姑娘去吧?”老者說道,摯說再好不過。
我和村子里的幾個小伙子一起去采藥,剛開始他們都很拘謹,等到熟了,大家的話也都多起來,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
“姐姐,你和那位大哥哥是神仙嗎?”一個皮膚黝黑,看著不過十三四歲的男孩子問道。
我歪頭一笑:“你猜猜看?!?/p>
“我猜你們是好神仙,不是壞神仙?!蹦莻€男孩子想了想說道。
有人過來急忙捂住了他的嘴,笑著對我說:“這是金娃子,他年齡小,姑娘別聽他胡說?!?/p>
我看到他笑里有緊張,想著他們還是對我們有戒心的,也笑著說:“沒關系的,你們叫我清揚就好了?!?/p>
金娃子終究是孩子心性,忍了一會兒又在我身邊問這問那,說這說那,原來那位紫衣老者是他爺爺,也是寨子里的的族長。
他說:“爺爺是我們九丘一代出了名的智者,也是寨子里唯一讀書識字的人,爺爺年輕的時候并不在寨子里里,后來才帶著爹回來的?!?/p>
“那你爹爹呢?”我問。
“我爹叫維金,爹爹和村子里的勇士們一起去殺妖怪,后來就再也沒有回來。”金娃子的聲音低了下去。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忙笑著問:“你爹叫維金,所以你叫金娃子?”金娃子笑了笑說:“嗯,爺爺叫延維,爹叫維金,我叫金寶,但是村子里的人都叫我金娃子?!蔽乙残α耍麄兤鹈值姆绞秸嫣貏e。
金娃子還告訴我說,暴風雨過后,寨子里糟了水災,有不少人都淹死了,不少人受了傷,爺爺把存活下來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一家一家的修葺房屋,重新修建家園。金娃子還說,他們村算好的,另外一座山腳下的村子被泥石流淹沒,一夜之間,一個村子就完全消失了,連一個人都沒有活下來,我聽得心情沉重,天庭之怒果然不是凡人可以承受的住的。
金娃子看我面色沉重又笑著說,我們山里的人最愛唱歌了,高興的時候唱山歌,不高興的時候也唱山歌,為的是打氣鼓勁,說著便撩開嗓子唱起來,正是我們剛才聽到的那首:
“跨出門檻唱山歌,人人說我好快活。
我們哪有快活事,莫奈其何唱山歌。
過一天來算一天,日子像在刀尖尖,
日子像在刀尖上,死活不知哪一天。
想起想起好傷心,爛背篼兒不離身。
找著上頓無下頓,衣裳褲兒得把筋。
今年是個什么年,大雨傾盆風似虎
老天神仙不長眼,屋子倒來莊稼淹。
想起想起好傷心,沒有屋子沒有家,
唱起山歌把屋修,唱起山歌把家建?!?/p>
不知不覺間我和摯在這個村落里住了大半個月,摯除了幫村子里的人治病看傷,還和他們一起修葺房屋,別看他平時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的樣子,沒想到脫下長衫就和村子里的小伙子們一起和泥、扛木頭,還和他們一起唱山歌,村子里的姑娘們會偷偷看摯,大嬸們會笑著打趣我:“清揚姑娘,摯是不是帶你私奔出來的?”也有大娘對我說:“清揚姑娘,你真有眼光,我看這小伙子不錯?!敝钡轿壹t了臉她們才會笑著停下來。
村子里的人對我們的戒心漸漸消除了,只有延維爺爺有時候會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們,他還是覺得我和摯來歷不明,但是看到摯不惜靈力的治傷救人,也逐漸放下心來。
我從來沒見過這么愛唱歌的村子,他們白天干活,晚上就圍坐在篝火邊唱歌、跳舞,似乎剛剛經歷的劫難都在山歌里消磨了。
女:“竹筒裝水竹筒涼,得妹恩情莫敞揚。
燕子含泥嘴要穩,蜘蛛有絲肚中藏?!?/p>
男:“哥妹騎馬過山坡,一路走來一路說。
石頭開花郎丟妹,馬兒生角妹丟哥?!?/p>
女:“昨晚等哥等的真,等齊半夜二三更。
茶罐煨水熬成醋,石頭焐火化成灰?!?/p>
男:“不得吃飯肚中空,不見小妹心發瘋。
冷水泡飯沒有味,竹子做梁心里空。”
合:“篙子打火打不燃,隔夜冷飯不成團。
火籠燒粑各有主,葛藤拴腰各自纏。”
一個小伙子和一個姑娘正在對唱情歌,大家都聽得笑起來,我也和大家一起笑,可是卻聽得面紅耳赤,真是大膽直白呵,不過也真是爽朗痛快,愛就是愛,想就是想,男歡女愛本就是天地間最正常不過的事,他們用歌聲表達著他們最真摯的情感和最直白的愛戀。
“昨晚等哥等的真,等齊半夜二三更。
茶罐煨水熬成醋,石頭焐火化成灰?!甭犞@女子的歌聲,我想起我也曾在月夜下等摯等的心發慌,真是有海枯石爛的感覺,遂向摯望去,沒想到摯也正看著我,我又忙低下頭。
不知是誰起哄:“摯公子,來一個?!彼械娜硕夹χ恼啤?/p>
摯笑著拿下隨身掛著的玉簫,笑看著我吹奏起來: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憂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紹兮,勞心慘兮?!?/p>
簫聲清越動聽、宛轉悠揚,隨著簫聲,一副月下美人懷人圖似乎就在大家眼前,女子婉約的美、女子悠長的相思盡在簫聲中流淌,他邊走邊吹,便吹便望著我。我也含笑看著他,原來我的思念他都知道。
一曲吹畢,他將玉簫在手中一轉,居然像這村子里的小伙子一樣唱起山歌來:
“月下有位姑娘吆
美麗窈窕惹人憐哎
她的動人的歌聲
醉了我的心
醉了我的心哦
她的清澈的眼
她的清澈的眼
是我所思
是我所思哦
想之思之
思之想之的
就是她
就是月夜中的這位姑娘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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