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在昆侖山的最高峰舉行,整個大典肅穆莊重,帝嚳在高高的祭臺上先祭天、祭地,再依次祭拜盤古、伏羲、女媧、炎帝、皇帝、顓頊大帝。祭臺上空:鸞鳥、鳳鳥、凰鳥翩翩起舞,一片祥和;山上:云霞飄渺繚繞、玉樹光彩奪目;俯瞰下方:奔騰呼嘯的黃河、赤水、洋河、黑水流向四方,云霧繚繞中,宛若天河之水瀉入人間,在這樣壯觀卻祥和的氛圍中,祭天儀式剛剛完畢,山下便山呼萬歲。
帝嚳站在高高的祭臺上舉起雙手,帝王之威盡顯無遺。所有的人都注視著帝嚳,我卻觀察著站在祭臺下方的摯與放勛,摯一臉的漠然,似乎絲毫不為帝王的威勢所動,而放勛卻滿眼熱忱的盯著高高在上的那個位置,眼中有神往、有期待、有....有很多我看不懂的東西,可是這些所有的東西很快就被他掩去。
祭天大典之后,陸吾大神安排了酒宴,我像往常一樣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來準備大快朵頤一番。摯看了一眼我坐的位置,微微一笑,我想起第一次赴宴就被他嘲笑,臉一紅低下頭,可是宴會不就是吃飯的嘛,于是我又抬起頭朝他做了個鬼臉,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不對,我不是還在跟他鬧別捏嗎?算了,看到他的笑意,我現在的心情很好。轉頭發現放勛正看著我和摯一來一往的眼神,還有一道冷冷的目光也盯著我看,竟然是欽原。我忙低下頭,還是專心吃飯的好,欽原的暗箭可不是鬧著玩的。
宴飲間,仙樂悠揚婉轉、五彩鳥翩然起舞,我正陶醉在美食美樂中,一個聲音傳入耳中,我頓時有五雷轟頂的感覺。
“帝嚳兄,摯兒和原兒年齡都不小了,我看今日就將這兩個孩子的親事定下來如何?”這是陸吾神的聲音。
“哈哈,寡人正有此意。我看不如喜上加喜,摯和欽原的婚事早就該定了。寡人還打算將寡人的思凌王姬嫁給棄。”帝嚳笑著宣布,然后滿意地看向摯、欽原、哥哥、思凌。
我腦子里一片空白,也隨著帝嚳的眼神看向摯、欽原、哥哥、思凌。摯臉色蒼白、眼神冰冷,欽原滿臉喜氣的望著摯,哥哥一臉震驚、,思凌滿臉幸福。
“父王,恕兒子不能從命。”“陛下,恕臣不能從命。”摯和哥哥居然同時跪下抗拒諭旨。整個大廳里頓時安靜下來,似乎連空氣都凝滯了,我覺得不能呼吸,感覺像是一場驚雷隨時要響起或者山洪隨時會爆發。
帝嚳陛下的臉色若寒冰一般,怒氣沖沖的盯著摯和哥哥,“你們…..哼”終是指了指他們,拂袖而去,一個是自己最喜愛的兒子,一個是自己最喜歡的臣子,卻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抗旨,看來帝嚳陛下他氣得不輕。
思凌王姬以袖掩面哭著跑出殿外,王后和三位王妃也是一臉驚恐的離去,欽原不可置信的怒視著摯,大殿里的空氣似乎又開始流通了,可是就像本來要下雨卻沒有下下來一下,還是悶得很不舒服,我覺得我應該到大殿外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我找了一個視野寬闊又通風的山崖坐下來,山風拂面吹過,可是我沒有覺得好受多少,心堵得難受,這風并不能吹到心里去,耳邊只有一個聲音:“摯要娶親了。”原來不知不覺間摯早就跑進了我心里,是從什么開始的呢?乘著白色大鵬嬉笑而來的摯、坐在十丈軟紅里自在彈琴的摯、就著月色而來宛如仙人的摯、在雪山頂上伴著漫天的雪花肆意舞劍的摯......似乎有無數個摯在我的面前晃動,我頭痛欲裂,不禁曲起雙腿,將頭頂在膝蓋上。
“大哥的婚事讓你這么難過嗎?”是放勛的聲音,我沒有抬頭,只是感覺他坐在了我身邊。“清揚......”他又叫了一聲,可是我不想抬頭,不想說話,我也沒想到我會這么難過,感覺全身被抽空了一般,一動也不想動。
放勛一直沒有離開,我就這么一動不動的坐著,他便也一動不動的坐著,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始說話,“清揚,其實我和大哥是同時認識你的,那時候的你可真調皮,可是也真是善良,居然為了救一只腓腓就跑到了大哥的箭下。沒想到有一天你會住到我的的宮殿來,我歡喜地為你挑選宮殿和服侍你的宮娥,生怕你會住得不開心。我看著你一天天長大,變得越來越美麗、越來越懂事,但是你一直明朗、快活,自你到來就像是從此有一道耀眼的陽光照進了章明宮。可是從一開始,你的眼中就只有大哥......”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我一直都知道放勛對我很好,可是我不知道他這樣關注著我,我覺得事情越來越亂了,今天這是怎么了?我的腿都麻了,可是聽完放勛的話我更加不敢起來了,
我聽到放勛輕輕嘆了口氣然后離開了,我抬起頭看著遠方,往昔的思緒一幕幕涌來。是啊,若沒有放勛的照拂,過去的十年我哪會過得那么無憂無慮,雖然王后和摯也會照拂我,可是我畢竟是住在放勛的章明宮里,哥哥雖然是帝嚳陛下身邊的紅人,可畢竟也是這章明宮的客人。以前我從未認真想過,為什么在章明宮里大家對我都是畢恭畢敬,而我吃的用的也都跟思凌王姬差不多。有一次我隨口在放勛面前說桑葚很好吃,以后每年桑葚成熟的季節我房里的桌子上都會擺著新鮮的桑葚。以前我喜歡穿綠色的衣服,放勛送來的衣服大多都是綠色,可是后來我卻在那一大堆的綠色衣服里只找白色和天藍色的衣服穿,于是以后宮娥拿來的衣服都變成了白色和天藍色。一次,放勛笑著問:“我記得你以前喜歡穿綠色的衣服,現在怎么喜歡白色和天藍色了。”我笑著沒有回答,因為摯喜歡白色,我便也喜歡上了白色,因為幽遠清明的天藍色和白色最為和諧般配,所以我也喜歡天藍色。放勛看著我臉上的笑意沒有再問,眼睛里的笑意卻淡了下去。
天色越來越暗,一輪泣血的紅日漸漸向山下滑去,我的心卻越來越亂,我該怎么面對摯,我又該怎么面對放勛,還有哥哥和思凌那邊.......唉!
“小姐,陛下傳所有人去臨華殿。”雙雙進來對我說。自從那日帝嚳怒氣沖沖的拂袖而去后便再未召集過大家,我也像烏龜似的整天躲在屋子里,躲避著著摯、放勛、思凌,還有可能會發生的一切,可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躲著就可以躲避過去的,該發生的還是要發生,我讓雙雙幫我梳妝打扮,總不能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跑出去嚇人。
我到了臨華殿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快到齊了,我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站好。大殿里幾乎站滿了人,可是靜地連針掉下去的聲音都聽的到,又是那種讓人窒息的感覺。我偷偷朝摯站的方向看去,摯一臉漠然的站著,可是我覺得他有些憔悴,心里莫名的難過,突然發現摯旁邊的放勛看著我,我忙轉開視線看向帝嚳。
帝嚳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是眼神里有說不出的威嚴和寒意。卻見他不慌不忙的的拿出一面鏡子,輕輕一抹,哥哥小時候的事情便在鏡中一幕幕上演,我一驚,那不是王后的狌狌鏡嗎?怎么會跑到帝嚳那里?我看到王后也是一臉震驚,顯然不是王后拿給帝嚳的。我看了哥哥一眼,哥哥臉上雖然也有吃驚,可是眼中卻有一種鎮定。
“我的王后,你能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兒嗎?你跟他到底是什么關系,為什么要拿我送給你的鏡子記錄下他的點點滴滴?”帝嚳用一種近乎平靜的聲音指著哥哥質問王后,可是他的眼神和聲音如果是一把刀的話,足以能殺死人。
王后這時候反倒平靜了,緩緩走到大殿中央跪下來:“陛下,你不覺得棄的眼睛和陛下長得很像嗎?”
“什么?王后什么意思?”帝嚳有些吃驚的看了哥哥一眼,似乎像是想通了什么,又用眼神向王后證實。
王后朝他點點頭:“陛下,棄是我們的王兒。”我看到帝嚳的眼中有震驚、卻有更多的驚喜:“我們的王兒還活著?”他慢慢的走到哥哥面前,用一種父親看兒子的眼神細細打量著哥哥。
突然,他又回過身怒視著王后:“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想他是問王后為什么要拋棄自己的親生兒子。
王后回視著帝嚳憤怒的眼睛:“為什么?這要問陛下的愛妃了。”王后說完恨恨地看著曦妃常儀。
常儀早就被這一重又一重的意外搞得臉色蒼白,想掩飾都掩飾不住:“你...你.....你什么意思?”常儀本就是一個嬌媚纖柔的女子,此時看上去簡直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我看到摯緊緊的攥緊了拳頭。
帝嚳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常儀,卻繼續質問著王后:“是啊,你什么意思?”
王后冷笑一聲:“她這個樣子不都是陛下你嬌慣的嗎?你怎么寵著她那是陛下你的事,可是她不該針對我未出生的孩兒。那時我懷了棄兒才五個月,正沉浸在做母親的幸福當中,有一天我突然腹痛不止,于是趕緊用靈力護住胎兒并派人請來御醫伯高,伯高查出我的藥被人動了手腳。我很害怕,害怕我腹中的這個小生命受到傷害,更害怕我的孩兒出生后一直活在別人的刀尖之下,于是我不動聲色的瞞下了此事,并在孩兒出生后宣布他夭折,暗中讓金鳥將他送到了民間,只要他健康快樂的長大,即使我要忍受母子分離之痛,我也在所不惜。可是當時我只顧著用靈力護住胎兒,卻傷了自己的身子,以后再也無法懷孕。這些都是拜那個女人所賜。”王后指向曦妃,眼睛里是對曦妃濃濃的恨意。
雖然這已經是我第二次聽王后陳述此事,可是卻是第一次聽到她為了保住孩子傷了自己的身子,不禁為王后的愛子、護子之心所動。哥哥也靜靜地望著王后,眼中隱隱有淚光。帝嚳聽完后什么也沒說,可是我看到他眼中沒有了往昔的帝王威嚴,有幾分痛楚、幾分無奈,他沉默著坐到王位上,我覺得他一直挺直的背有點彎,似乎不堪重負。
“常儀,是你嗎?”過了很久,帝嚳問道,他沒有回頭,聲音也很溫柔,就像是丈夫在問妻子你回來了嗎?可是常儀已經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不是母妃,是我在藥里動了手腳。”不等曦妃說話,摯突然跪下說道,我震驚的看著他,他一臉冷漠,只有按在地上的指節發白。
“不,不是摯兒.....”曦妃尖聲喊道,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是我在藥里放了蓇(gu)蓉,這種藥長在西方的時山之上。母妃根本不懂草藥,宮里也很少弄到這種草藥,我喜歡看地理志,在古書上看到這種草藥有食之無子之效,又在外出游歷時采摘了這種草藥。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父王可以傳御醫伯高來證實。”摯打斷了曦妃,有理有據的說道。
“傳伯高。”帝嚳盯著摯,眼睛里是熊熊怒火。
“伯高,你可還記得王后懷孕時,她吃的保胎藥可出過問題?”
伯高是醫癡,性子耿直,也是帝嚳最信任的御醫,他不慌不忙的行過禮后回道:“臣記得當時王后腹痛,臣檢查出藥中有一種叫蓇蓉的草藥,這種草藥對懷孕的女子極為不利。王后當時一意要保住胎兒,將所有靈力都護在腹部,卻傷到了自己的身體。臣也被王后所感,王后囑咐臣莫要對外宣揚,臣便再未多言。”
“將太子摯關進離火陣。”帝嚳怒氣沖沖地下令,聲音比寒冰還要冷酷。
曦妃常儀暈了過去,我覺得腦袋嗡嗡的響:“怎么會是摯?摯怎么會害哥哥?......離火陣,帝嚳把摯關進了離火陣,離火陣是什么東西?”我感覺有人扶住了我,是臺璽,他擔憂的看著我。
我不記得我怎么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只記得雙雙看到我就忙扶住我,擔憂的問:“小姐,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我想我的臉色一定難看的嚇人,不然臺璽和雙雙為什么都用那么擔憂的眼神看著我。我想問問雙雙離火陣是怎么回事兒,可是我覺得好累,我說:“雙雙,我想睡覺。”我居然真的睡著了,睡得很沉,連夢都沒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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