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西毒

　　一、夕陽西下，斷腸人在舔鴨

　　初六日，驚蟄，天龍沖煞。

　　歐陽峰這個落魄青年又在對著那本不知哪年哪月的破黃歷念叨。

　　來往于這家沙漠小破店的人其實都知道，歐陽峰其實就會念叨那么幾句話，就認識那么幾個字。但是歐陽峰還是要裝下去，因為這個年頭，做一個殺手經紀人也是需要文化的，有文化，才能要得起價。

　　歐陽峰經營這個殺手公司已經有些年頭，他離開白駝山莊出去闖蕩了幾年之后就在這里，到底多少年，他已經不記得了。他只知道今天是驚蟄，黃藥師來的日子。黃藥師每年都來蹭吃蹭喝，但是歐陽峰挺高興，因為黃藥師能告訴他很多外面的事情。

　　為了迎接黃藥師的到來，他破費買了兩只烤鴨。烤鴨用紙包裹著，他買回家開始拆紙，越拆越心驚膽顫，拆到最后終于發現了一只剛出生不久明顯還沒有成年的鴨子。歐陽峰不禁氣得破口大罵。

　　作為一個殺手集團的經紀人，為了烤鴨這樣子生氣是不對的。但是他也沒辦法，因為生意越來越難做了，自己手頭的殺手紛紛跳槽去江南的各個政府部門做刺客，因為那邊生活條件好待遇優越，而且是公務員編制，因此還有住房保障和各種保險，極具誘惑力。

　　大漠里客戶也越來越難找，往往今天這個客戶剛剛下單殺某人，明天這個客戶就被其他殺手公司的人殺掉了。也有一些客人每天堅持來，但就是付不起賬，最近還老有一個女人牽一頭驢子提一籃雞蛋過來點名要殺官府的刺客。歐陽峰想，這個女人肯定瘋了。

　　歐陽峰平時喜歡在附近逛逛，散散心，順便勘察地形。但是今天他耐心待在客棧里面等著，到黃昏的時候，黃藥師來了。

　　“不久前一個朋友送我一壇酒，叫‘醉生夢死’，說是喝了它就可以忘掉以前的事情。我們分著喝了吧？”黃藥師說這話的時候已經開始醉生夢死了。

　　歐陽峰不打算喝，于是他拿起一只迷你烤鴨準備吃掉，但是又舍不得，就只好舔著，先享受一番再吃掉。

　　歐陽峰說：“最近外面有一些什么情況呢？”

　　黃藥師半醉半醒地說：“亂了，亂了，一團糟，大家都想著怎么保命了。”

　　歐陽峰盯著掛在屋檐下的鳥籠子發呆，然后接著舔他的鴨子。

　　黃藥師喝著“醉生夢死”發酒瘋，說要作詩一首，然后大聲吟唱起來：“枯藤老樹昏鴉，小喬留給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

　　然后他看了看歐陽峰，接著念道：“斷腸人在舔鴨。”

　　二、少年歐陽，舉世無二

　　歐陽峰從小就在白駝山莊的深墻大院里面生活，是白駝山莊的二少爺，是一個富二代、官二代以及武二代，總之很二。很二的他從小的理想是舉世無二。為了這個目標他又做了很多很二的事情，將二這一行為藝術展現得淋漓盡致。

　　歐陽峰有一個哥，名字叫做歐陽峰哥，峰哥是家里的寵子，武功學得好，又聽話。除了一點，就是峰哥取向有問題，這孩子從小喜歡男人，遇到家里的男仆都要調戲一番，外出闖蕩江湖更是趁機揩油，搞得江湖一時談“哥”色變。江湖女俠們對此更是憤憤不平，這些姑娘們一般太過于彪悍，以致于一般的男人根本不敢多看一眼，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不一般的，居然還對她們不屑一顧。

　　歐陽峰他爹想了很多辦法，可是都不奏效，眼看著歐陽家的香火只能靠那個不成器的二兒子，他就心煩郁悶，想來想去沒辦法，只能硬給大兒子找個媳婦，給他矯正回來。歐陽老夫婦于是托媒婆加急物色兒媳婦，當然找的兒媳婦不能知道自己的兒子有取向問題。

　　一個月之后，他們終于找到了一個勉強符合標準的姑娘，她的名字叫做東方不白，因為長得確實不白。她是個孤兒，又沒有進入過江湖這個魚龍混雜的圈子，根本不知道峰哥的癖好，而且她體格比較健壯，一看就抗打，萬一峰哥發起脾氣來不至于出人命。峰哥聽說給自己找了個姑娘堅決不從，發誓要為自己的愛情堅守到底，于是把東方不白趕了出去，在院子里蓋了間小茅房讓她獨自居住。

　　歐陽峰看這個姑娘處境凄慘，于是經常前去搭話，久而久之就熟悉起來。東方不白給他講了自己悲慘的成長經歷。

　　不白的爹媽都是天生的高度近視，看什么都看不清楚，某一天他們莫名其妙地撞到了一起，然后一談話發現有共同點，就走到了一起。第二年不白就出生了，但是因為不白的父母都是嚴重的近視眼，根本不知道不白的性別，兩眼無規律對焦，就把孩子當成了男孩兒。東方不白從小被當成男孩兒養，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性別，在女兒身的男性化養育的別扭成長過程中逐漸畸形，久而久之就被養成了人妖。因此每一個人妖的身后都有一對連自己孩子都看不清楚的自以為是的父母。不白十八歲的時候她的父母終于知道自己的孩子被養成了人妖，一個激動下來就雙雙離世了。

　　長大之后，不白開始迷茫，迷茫得要死，不知道到底應該把自己歸到哪一類去。不白去了高麗想整容，無奈對方要價太高而自己資金不夠，只好打道回府。她又去了趟泰國想要進修，從業余變成職業，但是職業的也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這在他們的能力范圍之外。東方不白于是只好回到了祖國的懷抱打算皈依佛門，但是這個時候麻煩又來了，皈依佛門，到底是做尼姑呢，還是和尚呢？

　　最后的最后，我們知道，東方不白成了歐陽峰的大嫂。

　　歐陽峰聽到這里，發現自己漸漸愛上了面前這個一天一天露出姑娘本色的人，決心治好東方不白的心理障礙，讓她變回一個徹底的女人。

　　三、小三出馬，一個頂倆

　　歐陽峰找上了黃藥師，黃藥師那年還人如其名是個賣藥的江湖郎中，靠著搗騰一些中草藥養家糊口，閑來無事的時候還會搗騰一些別人沒有嘗試過的配方。歐陽峰把話說完，黃藥師就皺眉頭了，顯然這樣的事情他還沒有遇到過。不過，黃藥師的愛好就是研究新奇的藥物，并且看在歐陽峰非常豪爽經常一擲千銅請他吃正宗的北京烤鴨的份上，他決定治好東方不白。

　　為此他想了很多方法。他覺得東方不白的病主要是心理障礙，用藥物只能起到輔助的作用，心病還須心藥醫。他想過去想過來，覺得桃花最能激發女人的女性情懷，便進了白駝山莊當起了園丁。

　　閑暇的時候，黃藥師就和歐陽峰喝酒，有時候東方不白也在。不白經過桃花療法之后效果依然不明顯，說話的時候依然粗嗓子，走路和歐陽峰無異，整個人看起來依然像是胸肌發達的男人。不過一段時間之后，他們發現漸漸有了改善。

　　現在，不白偶爾能夠散發出女性的情感，并且深深吸引著歐陽峰。

　　歐陽峰某天酒醒后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做了小三，從二到三的落差讓他恍惚了好一陣，何況還是個小三。為此他陷入了苦思，一邊是自己一天一天愛上的姑娘，一邊是自己的大哥。

　　等他徹底下定決心之后，他當著黃藥師和東方不白發了誓：“小三出馬，一個頂倆，沒有拆不倒的墻角，只有不努力的拆遷隊員，不想擁有五道杠的拆遷隊員不是好小三。為了不白，我要做一個擁有五道杠的小三。”

　　但是自始至終，歐陽峰他哥都沒見過東方不白，他一心只想著他將來的美少年。歐陽峰知道這點，決定和他哥坦白自己和不白的不清白。但是他對他哥坦得太白了，以致峰哥聽完之后兩眼發亮。在這樣一個耽美還不能被認同的時代，要求稍微降低一點也是可以的。峰哥想，在這個年代沒辦法完全達成夢想，至少要立足現實一步一步來，先找一個人妖再說。

　　后來歐陽峰常常后悔自己那么二，連個小三都做不好，愧對了自己曾經的誓言。因為從那以后，峰哥就軟禁了不白，禁止他們見面。歐陽峰不敢和他大哥對抗，因為峰哥畢竟在江湖混了很多年，打架經驗豐富，自己一定不是對手。

　　最后，在這場史無前例而后世將之發揚光大的正室對小三的戰爭中，正室勝利了，為后代提供了一個范例：沒有打不跑的地產商，只有不努力的釘子戶。

　　從那以后，歐陽峰整個人失去了生活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冒出來的主意，就決定遠走天涯了。

　　四、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血流滿面

　　歐陽峰兜兜轉轉一些年，最后到了大漠里面。

　　歐陽峰到大漠的第一年開了家小客棧，第二年發展起來做成了一個初具規模的殺手集團。這樣的亂世里面，基本上每個人都會有仇人，都會有麻煩。麻煩多了，就有了專門解決麻煩的人。

　　洪七是這里的中堅力量，也就是代表殺手，占據每年的殺手富豪榜第一名。他的殺人手法非常奇特，總是喜歡四十五度角劃開對手的喉嚨，讓對手在死亡的瞬間還要仰望太陽血流滿面，異常殘忍。

　　洪七是歐陽峰在外闖蕩的幾年里面收的一個徒弟，當時洪七還只是一個小孩子。歐陽峰本來只是打算收一個徒弟來給他煮飯的，沒想到因緣巧合之下竟然真的收到一個天賦異稟的徒弟。歐陽峰本打算好好游玩天下，結果還是因為這個小孩兒惹進了江湖紛爭。再后來為了躲開仇家他們在黃石鎮分別，分別之后歐陽峰進了大漠深處經營起了殺手公司。洪七本來留在黃石鎮的一家酒店當小二，結果因為災荒又闖進了歐陽峰的視線，因此留在了歐陽峰這里為他賣命。

　　洪七是歐陽峰一手栽培出來的，按照道義應該好好報恩，但是某年某月某日，洪七決定離開這里去闖蕩江湖。他說是為了更好地實現自己的人生信條，他的人生信條是，揮自己的劍，讓別人死去吧。

　　洪七還說，他離開最主要的原因，一是歐陽峰摳門，工錢開得不符合市場價；二是歐陽峰只喜歡吃烤鴨，而他喜歡吃烤雞，兩人經常意見不合。洪七剛剛決定跳槽，天下所有的殺人集團都紛紛邀請他入伙。最終他選擇了以叫花雞聞名四方的丐幫。

　　洪七的離開給歐陽峰造成了很大的打擊，從此以后他的客棧一蹶不振，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而丐幫則發展迅速，不僅將洪七打造成了偶像殺手，還建立了以他為中心的殺手團隊，擁有一大批瘋狂的粉絲。粉絲們都希望有一天在洪七的殺手現場，哪怕被一劍殺死，也要實現躺在洪七懷里的夢想。

　　歐陽修就在這每況愈下的時局中艱難度日，念著黃歷，看著黃沙，等著黃昏，還有黃藥師。每年黃藥師的到來都讓他興奮異常，他每次都和黃藥師閑扯很久。從黃藥師那里，歐陽峰知道東方不白練起了劍，至于為什么就沒人知道了。

　　而最近一次，他還沒來得及從黃藥師嘴巴里知道些什么，黃藥師就失憶了。一開始是忘了日期，然后忘了人，最后忘了自己。他這一次在這里呆了很久，整天神情恍惚面目茫然。然后某一天，黃藥師消失了。

　　后來經過檢驗發現，這瓶醉生夢死含有大量的三聚氰胺、瘦肉精、轉基因調和油等高危成分。歐陽峰看到這個結果真是慶幸自己沒有喝。

　　五、江山如此多妖，引無數腦殘競折腰

　　那一年天下開始大亂，各種英雄狗熊開始肆虐天下，江山如此多妖，引無數腦殘競折腰。

　　歐陽峰開始很頻繁地在大漠里面見到身懷絕世武功的人或者各種大國小國里面的重要人物。每個亂世里面都有這么多人尋找人煙荒蕪的地方躲避戰爭，但是有這個想法的人多了，就總是在人煙荒蕪的地方遇上各種仇家。

　　這樣一來，歐陽峰的生意就突然好了起來。

　　這一年的驚蟄，黃藥師沒有再來，或許是因為醉生夢死而忘記了，也或者是死在了這個亂世，或者別的原因。他沒空去擔心那么多了，他要忙著在這里賺錢以及保全自己，何況根本沒有黃藥師的線索。

　　黃藥師沒來，倒是來了一隊軍官。歐陽峰這個小棚子雖然是打著客棧名義的殺手集團，但是對于一般的往來商販并不下手，何況是軍官。歐陽峰親自給他們端菜倒酒，為的就是近距離偷聽有關外界的局勢和傳聞。

　　“這次真是麻煩死了，原來那個案子的案犯是洪七，難怪我們追查了一年才查到線索。”

　　“查到了有什么用？你抓得到他么？一年前他把那群刺客殺得一個不留，你想想看，那些刺客每一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一群他都殺了，我們這些人算什么啊。”

　　“而且現在還成了丐幫的紅人，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我們不好惹啊。我看，咱們還是找一個替死鬼得了吧，聽說洪七以前在一個殺手集團呆過，我們就在這個集團里面隨便找個人當替死鬼吧，這樣跟上面也說得過去。”

　　“現如今也只能這樣，我們這次出來要多加小心，這一帶就是以前洪七混的那個殺手集團的地盤，說不定不小心就中埋伏了。”

　　“喂，那個小二，你過來，這賞錢你拿著，記住，我們今天說的話千萬不可以透露出去，萬一要是讓那個殺手集團的人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歐陽峰一想，這不是死活要跟他過不去么？

　　歐陽峰在他們的酒里加入了微量“醉生夢死”，結果這隊官兵就失憶了，他們面面相覷，然后付賬走人了，一邊走還一邊說：“誰還記得我們這次是出來干嘛的？”

　　歐陽峰現在知道了洪七出走的真正原因。洪七殺掉的那些刺客就是那個不厭其煩來這里的女人想要殺掉的人，難怪洪七剛走那個女人也不再出現了。

　　送走了這隊官兵，歐陽峰還沒來得及伸懶腰，店里又進來了一堆怪人。這些人每一個都用黑色的布料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絲毫不把太陽公公的熱情放在眼里。他們還用黑色布料把長劍裹起來，假裝背在背后的不是武器。每個人露出來的兩顆眼睛里面殺氣畢露，以極致的低調來高調著。

　　歐陽峰只能接著裝店小二去上菜倒酒。酒剛倒好，其中一個人伸手擋住他，然后拿起酒碗遞給他，示意他喝掉。歐陽峰心想，你這么心急干嘛，我還沒來得及下毒呢。歐陽峰一口喝掉，那些人放松警惕開始喝起來，沒一會兒就喝得爛醉如泥一命嗚呼了。

　　誰說過酒里面一定要有毒才會死人啊，只需要老板一句“各位盡管喝，今天你們喝多少都算我請客”就可以了。

　　六、東邪西毒

　　歐陽峰從那群江湖人士嘴里得到一條重要消息，天下群雄即將圍繞《葵花寶典》展開大屠殺。

　　這本書之所以叫做《葵花寶典》，因為出版商覺得書名起得太正式了反倒像是水貨，還不如走非主流路線，賺標榜非主流那些人的錢。結果這本書成了暢銷書，躍居東廠主辦的調查排行榜第一名。然后有了很多的盜版偽書，買到書的年輕人都認為自己買到的是正版，別人的都是盜版，于是聚在一起展開熱烈討論，最后發展為文武雙全，死了很多人。東廠一看天下大亂，立馬出動大量人馬將不管是正版的還是盜版的《葵花寶典》全部收繳銷毀，不過聽說廠公自己留了一本，而且為了防止有人調包，還加了防偽標記：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一些年以前，還是小孩子的洪七問歐陽峰：為什么這些絕世功夫會瀕臨滅絕呢？

　　歐陽峰說，因為那些無能的人總是害怕別人比他們強大。

　　洪七說，那我就要找到這些瀕臨滅絕的功夫。

　　事情的起因正是當年的禁書活動，天下只保留了一本《葵花寶典》，后來此書被盜，曲曲折折出現了不少摘抄本，拿到這些本子的人沒一個練成的。最近江湖上出現了一個集大家所成的人，練成了這套神功。

　　現在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人身上，都想搶奪到《葵花寶典》。偏偏這個人還愛高調，要搞一個武林揚威大會，召集一幫人去唱誦歌。無數野心家也就藏在了這個群體里面伺機而動。

　　歐陽峰決定去湊熱鬧，關鍵在于，他想看看這位練成了神功的英雄自宮之后與常人有什么不同。

　　武林揚威大會在絕情谷召開，各種角色悉數登場。

　　歐陽峰本想看看這個人長什么樣，沒想到他還戴上了面具。他在臺上展示著練成的神功，配合著下面尖叫瘋狂的托兒，歐陽峰感覺在看馬戲團表演。

　　表演的空當還有著名武林前輩上臺發言，他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感覺隨時可能駕鶴西去。他清清嗓子，開口說道：“我今天只說兩句話，首先，這樣的武林盛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尤其是《葵花寶典》這一武林絕學得以重現江湖不至于滅絕……”然后他就乘風駕鶴西去了，連第一句話都沒說完。

　　一掌拍飛他的是一個看起來陰狠狡詐，實際上比看起來還要陰狠狡詐的人。這個人說：“就你這把老骨頭還好意思說？當年明明就是你們這幫人開會把《葵花寶典》定為毒害青少年的違禁書籍然后加以封殺的。各位英雄好漢，我岳不群在此提議，《葵花寶典》應該資源共享，我們大家共同擁有。”

　　面具男說：“那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岳不群趕緊說：“我可沒有和你動手的意思，我就是提議一下，看看江湖同道們覺得怎么樣？”

　　“說到底你岳不群就是沒種！”下面的人開始起哄。

　　“他沒種，我有！”一個人說著就握劍施展輕功上臺去。歐陽峰定睛一看，差點沒背過氣去，上臺的人就是洪七，他都想喊出來了，但是一想，自己好歹臭名昭著仇家很多，就閉嘴了。他只在腦子里想，這個傻小子怎么會出現在這里而且還上臺玩兒去了。

　　兩個人劍拔弩張，眼看一場大戰在即，臺下的眾人都擦了擦眼睛準備觀賞順便渾水摸魚。

　　結果這場大戰在眨眼之間就結束了。面具男倒下，洪七不可思議地收劍。臺下頓時亂套了，各種猜測都有，有說面具男根本沒練成《葵花寶典》的，有說《葵花寶典》根本就是假的。最懊惱的是岳不群，原來岳不群早知道神功第一句的八字秘訣，今天來就是為了搶奪秘笈并且第一時間練成以圖獨霸天下的，因此早早做好了練功的準備。現在眼看神功是練不成了，當場氣得休克，不僅沒了命根，差點連命都沒了。

　　紛亂中還是有人心存幻想去搶奪《葵花寶典》，被洪七一一殺退。

　　倒下的面具男掙扎著摘掉了面具，摘掉的一瞬間歐陽峰心如刀絞。原來“面具男”根本不是什么男人，而是東方不白。

　　歐陽峰沖過去抱住東方不白對她說：“怎么會是你，為什么會是你……”

　　東方不白說：“黃藥師告訴我，《葵花寶典》可以讓一個男人變成女人，于是我想，練了它，我就可以做一個真正的女人了……噗……”

　　東方不白把最后一口血吐在歐陽峰的臉上。歐陽峰悲痛過度，轉頭看著拿著《葵花寶典》的洪七，然后仰頭大笑神志失常。

　　洪七問：“師父為何發笑？你可曾記得當年告訴我這是一門瀕臨滅絕的武功，那時候我就暗暗發誓，一定要將它好好保護起來不讓它失傳。”

　　歐陽峰：“你就為了一本魔術速成手冊殺了她？”

　　洪七：“我以為她是絕世高手……”

　　歐陽峰：“別說了，從此你我師徒恩斷義絕。”然后抱著東方不白的尸體轉身走掉。

　　歐陽峰回到大漠找了好久只找到了黃藥師剩下來的半壇醉生夢死。他想干脆什么都忘記好了，一身輕松。歐陽峰喝完酒就坐在那兒等著失憶，結果沒想到越等越清晰，連任何一個細節都沒忽略。

　　后來歐陽峰才明白過來，是那瓶醉生夢死過了保質期。過了保質期的毒酒沒有讓歐陽峰失憶，反倒讓他的武功帶毒。他想想這年頭連毒藥都可以過保質期，那就不會有什么值得堅持了。

　　后來他回到了白駝山莊，再后來人們叫他西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