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木紋

　　“木紋”這兩個字與這篇文字的內容并沒有什么直接的關系，只是突然間想寫些東西，卻想不到什么合適的字來組合成一個可以概括全文的題目，只好用音響里正在播放的歌曲名字作為這篇文字的題目。看到題目這兩個字，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這篇東西并不是自己主觀性的想去書寫它，而是像小學作文一樣，老師給你一個題目，你便開始圍繞那僅有的幾個字用兩節作文課的時間，盡情發揮自己的想象，寫一篇流水賬似的文章，完成任務一樣的交上講臺，然后坐在座位上交頭接耳，還會在看到還在奮筆疾書的同學幸災樂禍。好像你比其他的同學寫的快了一點，是多么偉大的事一樣。

　　雖然在現在看來，那些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可是曾經的我們都樂此不疲的一遍遍的那樣做了。也許只有在幼年，我們才會那樣單純，才會在做任何事的時候都有絕對的好奇心，才會覺得一切的一切是那樣美好。

　　由于姥爺貧血住院，兩天前的清晨，和媽媽坐上了前往扶風的車。不是什么大巴車，是去扶風跑出租的一個出租車。我坐在副駕駛，媽媽和兩個陌生人坐在后排。一路上我都保持著一個姿勢，雙手抱著放在雙腿上的書包，頭轉向右邊的窗外，欣賞沿途的風景。其實也沒有什么可以欣賞的風景，我只不過是極力讓自己顯得自然一點再自然一點。我是不習慣坐在副駕的，總覺得坐在副駕就該與司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一些無傷大雅的話題。雖然我有著自來熟的開朗性格，但我也沒有岔道到連一面之緣的司機都要套近乎，努力幾次，卡在喉嚨里的話還是未說出口。不知是不是車內的氣氛太過尷尬，最后還是司機打破了這樣冰冷的氛圍。

　　后來整條路上，司機都在說一些我不感興趣的話題，他拉過的乘客，乘客與他之間的聊天內容，話題在不緊不慢的進行，雖然我很想戴上耳機，想要與這樣的空間隔絕開來，但是我還是傻笑著用“嗯”來讓他顯得不那么聒噪。用聒噪這個詞語也許有那么一點的不尊重，可是當時的我就是那樣認為，自己在心底一遍遍的說，“停下喝口水吧?！笨墒沁@句話他又怎么會聽得到呢，我還是用那一成不變的微笑，來回應他的一句句傳進我的耳膜卻沒有絲毫印象的話。

　　話題還在進行，后排的陌生女人偶爾會回答一兩句，我依舊看著窗外不怎么吸引人目光的景致。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司機已經把話題轉變到了數落扶風人上，待我仔細聽時，只記住了那少有的幾句，其中有一句是，“沒錢硬扎勢。”我覺得我已經忍到了極致，但我還是沉默在一旁，只是心里在想，‘那你別在扶風開出租啊?！?/p>

　　終于熬到了下車，我遞給司機五十塊錢，快速打開車門逃下了車。下了車后才知道車費是一人二十元，我卻當作一人二十五元給了他，但是司機卻沒有把我這個無知的失誤點明，像我一樣糊里糊涂的開走了車。行走的路上，媽媽一直就那多給出的十元錢做文章，確實是我沒有事先問好，所以我只有默默行走不說一句話。五分鐘后，那輛出租車開了回來，原本以為是司機良心發現來歸還那十元錢，事實卻是坐在后排的陌生女人忘了她的手提包。我是一個直接的人，順勢向司機要回了我多給的那十元錢。司機帶著墨鏡，我看不見他的眼里流露出的是什么樣的神色，他只是裝模作樣般的思考我在前一秒到底給了他多少錢，幾秒種后給自己找臺階似的說：“多給了就給你找?！逼鋵嵾@句話背后的真像誰又是不明白呢，我清楚的記得在我給他車費時，他在愣過幾秒后收了下來。人就是這樣，永遠都不愿意把最真實的自己暴露在日光下，往往會在不小心被照射到時找另一個出口來美化自己先前的不足。我也沒有高尚到不可一世，不然我又怎么會明了的在心中思忖關于人品的問題。

　　很多人都說過我反應慢，到最后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反應慢，也便確定了我反應慢的這個說法。就像在三月份時Y告訴我木紋這首歌很好聽，一直到六月份我才反應過來，木紋這首歌是真的很好聽啊。

　　和媽媽到達醫院，姥爺還沒有掛上吊針，二姨陪在一旁，看見我們，拉著我的手反復說著，“莉莉，現在怎么這么高?！贝_實我是姥姥家這邊個子最高的女生，可是在爺爺家這邊，三個女孩中我是最小的，身高自然而然也成為了最矮的，兩個姐姐，一個176，一個171，都是凈身高，而我卻只有167。

　　看著姥爺掛完一瓶吊針，我和二姨一起回了姥姥家，媽媽一個人留在醫院。那時我有一瞬間，內心感到極其愧疚，孝順兩個字似乎也和我沾不上邊，只是貪圖那休息的時刻。可是愧疚感也只是存在了那一瞬間而已，我還是提著東西回了姥姥家。

　　姥姥家是那種有院子的房子，門口種著兩棵柿子樹。從大門進來，左手邊從外向里排是三室一廳的房間、洗澡間、廚房、套間，再是兩層樓的屋子，右手邊有用磚頭圍起的一塊土地，里面種著兩顆核桃樹，再是葡萄架，和零星的幾個我叫不上名字的菜。

　　我一直很想有一個這樣的房子，按照自己的喜好建成喜歡的樣子，還有必要有的復古書房。在院子里扎一個秋千，有一個可以陪伴我的人輕輕推著秋千，使它輕微晃動，我就那樣兩腿交叉的坐在上面，手里捧一本我愛的書，在讀到我愛的文段時會輕聲讀給他聽。他會和我同樣的喜愛書，笑著解析那段文字。

　　不過這也只能是想象之外的一種幻化，這一切早已借著青春的名義走過。

　　第二天早上起來，和姥姥一起去菜園摘中午飯里要用的菜。去菜園的路上看見一顆果實繁盛的杏樹，果實飽滿，顏色更是讓人食欲大發。在杏樹前停留片刻，摘光了一股樹枝上的果子。突然間滿滿的幸福感洋溢出來，我就是這樣的容易滿足。后來我捧著裝滿杏的草帽站在樹蔭下，姥姥一人在菜園摘菜，我想上前幫忙，幾次都被阻止，只好繼續站回樹蔭下，盯著田間飛舞的蝴蝶發呆。

　　我經常會想，我曾無數次向往這樣的田園生活，如果真正讓我身處其中，我是否還會有想象中開心的成分存在。我是一個懶蛋，什么都要自己動手，我一定會讓那片菜園全部枯死。

　　擇菜的時候和姥姥聊天，又是那一成不變的話題，父母間的話題，我總是會有片刻的失神，不知道該怎樣將話題進行下去。過去的事反反復復說來說去，其實我不再想聽下去，一直挺對我來說沒有什么好處，只會讓我越來越生氣罷了。

　　說起這些，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需要同情，也沒有把自己放在一個楚楚可憐的角色上，我覺得我沒有必要那樣做，小說、電視劇里的情節在我身上不會一一上演，我更沒有那個閑心情去將那樣的東西復制過來。

　　傍晚六點多媽媽從醫院回來，把姥爺一個人留在醫院，二姨由于等了一個多小時都沒等到車，返回了家中。哥哥在西安讀大學，還未放假，我無聊到躺在床上玩手機游戲，看一些不那么搞笑的綜藝節目。

　　我的一天就這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