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穎離開了，是范雪梅進班說的。她對章冰陽說：“吳穎的東西你幫她收一下！”這時候我才意識到吳穎已經兩天沒來了。

　　“吳穎怎么了？”白亞東問她的時候，她低頭翻看著手里面的粉色信紙，有著淡淡的熏衣草香味。這是早讀課之前，李樂樂拿給章冰陽的，她笑得有些奸詐，“說好的啊！”章冰陽就只看著她放在桌子上面的紙，勾起嘴角。

　　“我怎么會知道？”她側著臉，本來深沉的眼睛更加狹長，半揚著眼角。“還是說，你對她有非分之想？”無處不帶著鋒芒，一根一根刺讓白亞東無處躲藏。他顫顫的笑著，“看你……”

　　“要不我們兩個戀愛吧！”章冰陽的嘴真快，那樣不以為是的表情，輕便的語氣，讓白亞東一怔，他的舌頭應該打結了，他說：“我……我……你……不是吧！”章冰陽半個身子趴在白亞東面前的桌子上，慢慢湊近白亞東已經僵硬的臉，鼻尖和鼻尖只相隔一點五公分。我半低著頭看著白亞東的胸口，那里好像不能博動了。

　　章冰陽的頭發從肩頭滑下，不偏不倚的正蓋在我手上。我只感覺我的手在不斷的收緊，巧妙的避過她的發絲，在她頭發的覆蓋下收緊、收緊。骨頭和骨頭之間咯的有些酸澀，疼嗎？或許，不過為什么我感受不到，滿腦袋的空洞。像是得病了，一種讓我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的病！我想站起來，掐住章冰陽的下巴，用我一八零的身高俯視她，“章冰陽，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女人？”可是當我的指尖抵著掌心，我才發現我最想的是站起來，拉著她的手離開這里，告訴她：“你不為任何人而活！”

　　可是突然之間發現，我什么都做不了，或者是什么都不能做。就像吳穎說的那樣，她倔強可是卻承受不住身邊朋友的請求。章冰陽，你讓我拿你怎么辦？

　　我用手捂住了臉，我不想讓自己太狼狽。指縫之間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聞得到卻怎么也抓不住。這是章冰陽頭發的香味吧，我無力的笑了笑，章冰陽的東西和她的性子真一樣。放下手看到面前空蕩蕩的桌子，身邊的白亞東有些懊惱的模樣，“我怎么就愣神了呢！”

　　章冰陽向好幾個人告白，白亞東、東城、王超、高逸，不過一個一個都失敗了。他們都嚇壞了，章冰陽開始就知道的吧！不過那個刻意避過的王晨呢？

　　一下午，章冰陽都不在班級里面，也不知道去哪了。

　　不過喬伊來了，她還是老樣子，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一條寶藍色的裙子，外面穿了一件米色的風衣。她說：“你們二班是不是有個章冰陽？”火紅的嘴唇，精致的妝容，格外妖嬈。王晨他們幾個人臉上的嬉笑收了起來，警惕的看著喬伊。喬伊嗤笑了一聲，“告訴她，讓她小心點！”臨走的時候，她瞥了我一眼，眼睛里面盡是調皮嬉笑。

　　“你都大四了，還這么鬧騰！”我有些無語的看著坐在車里面的喬伊，她撅了一下嘴從車上下來，“這又怎么了！還不是你……”我把她的風衣上面的腰帶拉緊，把她的領子豎了起來，“不要瞎鬧！”我實在不明白，明明已經大四了，明明都二十二了，怎么感覺還沒有小孩子懂事呢！

　　學校旁邊的林蔭路上，樹葉有些稀疏，已經暮秋了啊。喬伊挎上了我的胳膊，跟我齊步而行。“你老姐我好不容易飛過來看你，還不珍惜！”我將手插在口袋里面，任由她拉著。

　　喬伊，大我六歲的親姐姐，現在正在讀大學。她算是標準的美女，一七零的身高，嫵媚卻又冰冷的臉龐。從小到大屁股后面跟著的，都是清一色的男生，他們用各種辦法討喬伊歡心，可她千方百計的折磨人家。

　　“那這次回來有什么事？”我怎么會相信喬伊說想我的話，她可是一張卡到處跑的人。喬伊呵呵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這次真的是回來看看你，因為我這段時間都沒接到你的電話。”她踢了兩腳地上的枯葉，“以前你都是一周打一次電話的！”我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這段時間確實是忘了，已經半個學期了。章冰陽總是會有這樣或那樣的事情，我每天都會去考慮各種事情，連這些日常做的事情都給忘了。

　　請了假，我陪著喬伊在香城逛了一圈。我走之前，章冰陽不在班里面，不過那個賭的結果已經出來了。我聽到的結果，是李蕭亭告訴我的。

　　李蕭亭成了王晨的姐姐，是我和喬伊出去時發生的事。因為章冰陽成了王晨的女朋友，所以王晨成了李蕭亭的弟弟。這也是個賭，李蕭亭和王晨賭，要是章冰陽能成為王晨的女朋友，王晨就喊李蕭亭姐姐。我走的時候，她塞給我十個阿爾卑斯，說是她弟弟的喜糖。我有一瞬間的愣怔，糖掉在了地上。喬伊拉著還在失神的我，走了出去。

　　“你看你都成什么樣子了！”喬伊甩了一下我的胳膊，冷列的秋風吹在我的臉上，一瞬間就清醒了。“姐！走了！”我把自己在那跳腳的喬伊放在身后，我不想讓她看到我的表情，此刻的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來掩飾自己。

　　喬伊要趕下午的飛機，她臨走之前說：“自己照顧好自己！”

　　那一晚，我站在窗前，看著二樓公共洗漱間的那個窗戶，旁邊有一棵樹，章冰陽說可以從那個地方跳出去。真的是這樣嗎？

　　淺淡無味的生活，我每天看著身邊的人笑著沉默，哭著沉默。章冰陽在清冷著沉默。而我，沉默著沉默。

　　吳穎沒有回來，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么，現在怎樣了。

　　張子明打架了，被勸退。后來又回來了，沒有處分沒有記過。

　　夏鵬飛和張妍鈴分手了，和高二的一個齊劉海穿超短裙的女生在一起了。那晚張妍鈴哭了，章冰陽抱著她，講了小紅帽和大灰狼的故事。

　　范雪梅有一天沒有來上課，據說和王振華吵架了，還被王振華打了。

　　葛艷艷和高逸在一起了，她說：接吻的時候高逸嘴里面的煙味讓她難受。

　　王晨成了模范男友，據說他談了幾十個女朋友，章冰陽是他真正愛的一個。

　　時軒又走了，去了南京，張雨哭了很久。

　　嚴翠松和一年一班的一個男生在一起了，成了模范夫妻。

　　高二轉來了一個女生，叫洪璇，來的第二天就找了章冰陽，一個身份是王晨認的姐姐，另一個身份則是求助者。

　　學校里面的勢力分為兩股，矛盾在進一步激化。

　　圣誕節要到了。

　　今年的香城還沒有下雪，天氣預報說圣誕節會有一場大雪。

　　我看著天邊的烏云，喬伊說荷蘭的空氣很好，她還說以后她要在那里定居。我問她是要結婚了嗎？她在那邊的吼叫要刺穿我的耳膜，“去死！約翰！你膽大了，敢開我的玩笑。啊？”我看著窗外，安靜而美好。能一直這樣，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