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再這樣下去,他們真的一個都逃不掉。
鯊魚對血腥味極其敏感,她雖不知道腿部傷勢到底如何,也不知道到底是被什么利器所傷,但是她可以很肯定的一點是,就她不便于行的現(xiàn)狀來看,腿部顯然已是血流如注。這也是為什么,鯊魚群總是朝著他們的方向追來,就像在他們身上裝了追蹤器一樣。
海上之王的鯊魚何其迅猛,就以他們現(xiàn)在的體力,不出十幾分鐘就會沒入魚腹之中。
她深吸了一口氣,提起全身的氣力,突然右掌迸起如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劈向鄭允杰抱著她的手臂。
男子一陣吃痛,手臂突地一酸一痛,不禁從她腰間慢慢松了開。
沈清抓準這個時機,快速地脫掉鄭允杰披在她身上的救生衣,然后整個人眸色平靜而又淡然,四肢僵硬不懂,就像一個沉睡千年的石偶人一樣慢慢地朝大海中沉去。
嚴昊,以后爸媽就托你照顧了。
如果這就是她最后的宿命,那她又何必再繼續(xù)掙扎,從此與海為伴,人事兩清,倒也算是了無牽掛了吧。
只是愿老天可以保佑所有人,平安脫險,等到救援。
“沈清!”等鄭允杰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沈清已經(jīng)整個身子沒入海里了,只留下一圈圈漩渦波紋在海面上寂寞地飄蕩。
海水依舊是那般沒有溫度的寒冷,就像是沒有感情的流沙,一點一點腐蝕她的意識。可是就在她沉入海中不久,身后突然掀起強勁如旋風(fēng)的波浪,似乎是那鯊魚群已經(jīng)呼嘯而至,恐怕它們垂涎這濃烈的血腥味已久,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張開那血盆大口了。
被利齒撕裂的感覺,應(yīng)該會很痛吧。
她緊緊閉上了眼,靜靜等待著死神的召喚,只是希望那疼痛能快一些,能少些折磨便是足夠了。
她明明感覺到了很強烈的沖擊,但是那椎心刺骨的疼痛并沒有如預(yù)料那般如期而至,似乎有一只溫暖而厚實的臂膀緊緊護住了她。
她慢慢睜開眼,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胸腔像是被擴張器一瞬間放大,讓她在那一剎那,那一秒鐘,似乎就真的停止了心跳,忘記了呼吸。
漫天的海水里彌漫著濃烈而厚重的血腥味,滔滔不絕,鋪天蓋地,就像是要把她僅存的意識完全沖毀。那灌進嗓子眼里的海水仿佛是一種秘制的**,就快要把她的喉嚨銷蝕,融化,猩紅的海水沖進眼球的同時也讓她紅了眼眶。
鄭允杰臉色蒼白如宣紙,毫無任何血色可言,像是被強烈的疼痛瞬間摧殘。他狠狠咬著牙關(guān),那片薄唇似乎要被他硬生生咬出血來,那深深皺起的眉頭凝成了一個不規(guī)則的川字。
有三只巨型鯊魚就在他們的前面,張開那比沈清整個人還要高大的巨口,露出嗜血而猩紅的上顎,還有那比任何刀刃都要鋒利百倍的鋸齒。整個張開的大口就像是一個無底黑洞,將周圍的小魚弱蝦悉數(shù)吸進那比輪船還要寬廣的魚腹之中。
鄭允杰從前面緊緊護住她,一只手牢牢抱緊她的后背,就像是一個堅固的屏障一樣保護著她。他在海水中無力地搖搖晃晃,飄飄浮浮,似乎是想在這冰冷刺骨的汪洋大海中找到一丁點立足之地,但是這一切在巨型鯊魚面前,顯得都是那么蒼涼無助。
她赫然看見,他的另一只臂膀被一只鯊魚的利齒狠狠咬住,任他如何掙扎都無力擺脫那比城墻還要堅硬的束縛。鯊魚突然一張嘴,鄭允杰還來不及將手臂從它口中撤出,鯊魚又是重重一口咬了下去,一道血光沖天而起,然后她似乎就聽見了那血肉撕爛,骨頭斷裂的聲音,一只斷臂猛地從鄭允杰肩膀處硬生生脫離,只有那殘破的衣袖仍在海水中零星漂擺。
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鄭允杰瞬間昏迷了過去,只是那護住沈清的另一只手仍然緊緊停在她的背上,就像是一個雕塑過程中最后的姿勢牢牢佇立在這波浪洶涌的海水里,任再多風(fēng)浪沖擊,任再多巨礁打磨,仍是那一副千古不變的姿勢。
她的淚水一瞬間就絕了堤,和那翻涌的海水和破裂的血水一起,混雜,交融,編織成這個世界上最凄涼而絕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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