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6-11 11:04

第九話最后的溫柔

　　答辯結束同學們默契地開始參與各種飯局，我每天的“應酬”開始排不過來，很多同學基本上都是大學一起考進來的，七年的同門之情總是感慨良多。平時雖然接觸并不多，結束之后反倒相見恨晚的稱兄道弟。

　　過了一周學校開始通知拍畢業照，并且發了為畢業生特地定做的紀念T恤和項鏈，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拍了集體照。結束后同門的幾個女生好友又叫上我一起拍了很多當做畢業留戀，當然還有一張我們專業的合照，華敘站在我的身后笑的風淡云輕，我抓緊身邊女生的手，努力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還有兩天是兒童節，年輕的小導師在群里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去他的家里過兒童節。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并不是小導師的學生，但是他對我一直都很好，并一直很器重我跟華敘。聽到是邀約大家都紛紛表示開心，并且欣然應約。

　　兒童節，對于我們來說真是一個充滿童趣和神奇的節日。

　　小導師說當天要請我們吃飯，并且下午請我們體驗一下他們家的家庭影院。小師妹問，我們看什么？小導師非常開心的回答，當然是卡通片啊。

　　我們在群在什么話都沒敢回答。

　　于是提前一天我們去商場給導師家的寶寶買了兩件玩具，然后有買了一些水果和糕點。第二天早上大家在學校門口集合，同行的一個女生住在外面，當天早上不出意外地遲到了。我戴著耳機站在公交站臺邊刷著手機，和我在邊疆的老同學聊著天。

　　音樂間奏的期間，我聽見華敘在我身邊說了一句“鄒小雨你早飯吃了么？”我觸動手機屏幕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后五月天的聲音就嘶吼而來。

　　坐上公車小師妹因為前一天晚上在肯德基值夜班，所以一上車就睡了。我聽著歌看著窗外的街景飛逝而過。華敘坐在我后面，有時候轉彎我能看到車窗上映出的他模糊的身影，一轉彎他的影子又不見了。

　　到達小導師家附近因為時間還早，所以我們決定到肯德基吃點東西然后再過去。幾個人一起走到肯德基，窗外陰沉沉的天像是要大雨傾盆。我有些憂心地說：“我們要不現在就去吧，看天色我怕一會會下大雨。”

　　小師弟爽快地說：“怕什么，我們有傘！”

　　我無奈：“大雨的話有傘有什么用啊。”

　　同門的女生好像也很想歇一歇的樣子，說：“鄒小雨，你太杞人憂天了，不會的，我們就歇一會，我餓了。”

　　我剛想說話，就聽見華敘說：“大家去歇會吧，這會去導師家太早了不太合適。”

　　我抿了唇什么也沒說，走在前頭上了肯德基的二層。

　　過了一會大家就端著吃的上來了，我繼續聽著歌，雖然早上我也什么都沒吃，但是此時我真的什么胃口都沒有。

　　“咖啡。”手背感覺到一陣微熱，一杯咖啡被推到了我的手邊。

　　我抬頭看見華敘皺著眉頭看著我，他最近皺眉的次數好像特別多，這讓我非常不喜歡。我拿下耳機說“謝謝”，但是并沒有伸手去接。

　　“？”他表示疑問，小師弟卻探著身體過來一把搶了去，“師兄你不喝給我吧，哈哈，師姐不喝咖啡你不知道嗎？”

　　這句突兀的話讓我和他都顯得尷尬，

　　“你不喝咖啡？”他問。

　　“……我……”我剛要說話，聒噪的小師弟就搶過了話頭，“對啊，師姐一喝咖啡就拉肚子你不知道嗎師兄。”

　　見他依舊很疑惑，小師弟就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師兄你真是太不稱職了啊，你們是七年同學啊，你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你閉嘴！”我忍無可忍，更多是窘迫，“喝你的咖啡吧，話這么多！”

　　“噢……”小師弟吐吐舌頭不敢再說。

　　“你……”X剛要說話，我只當沒聽見，回頭把小師妹的腦袋往我放在桌上的外套挪了挪，輕聲說，“枕在我的外套上會舒服些。”

　　小師妹迷糊地說：“謝謝你啊師姐，你對我真好。”

　　我笑笑，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傾盆大雨。我頭疼地扶了扶腦袋看著身邊目瞪口呆的幾個人，說：“看吧。”

　　小師弟愧疚地說：“對不起啊師姐，我不知道真的會下雨啊。”

　　我無語：“你們出門都不看天氣預報的嗎？”

　　“可是天氣預報就跟女人的脾氣一樣不準啊。”他竟然還強詞奪理。我毫不客氣地上去賞了他一個爆栗，“你說對了，女人的脾氣確實不準！”他齜牙咧嘴地把目光投向華敘求救，于是我又還給他一個殺死人的眼神，“你求華敘也沒用！”

　　小師弟于是說：“師兄你看，師姐怎么這么暴力啊！”

　　華敘難得地露出了今天早上的第一個笑容，這讓我非常驚訝，然后他同樣回以師弟一個恐怖的眼神：“你自找的！”

　　“可怕，太可怕了！”小師弟揉揉腦袋一直念念有詞。

　　又等了二十分鐘，期間導師來了兩通電話，大家都有些坐立不安。對面的女生突然說：“我們來算命吧。”

　　我立刻被激發了興趣：“好啊，你會算嗎？”

　　“嗯，看面相，我們這里命最好的是華敘，一帆風順，以后也會有所成就。”她煞有其事地說。

　　我當時心里就想說，你不是廢話嗎，他都要出國念博士了，家里又是書香門第，怎么會不好呢。于是就有些不屑，權當玩笑。

　　“你的也很不錯啊，以后發展也很不錯的。”她又說。

　　“哦，謝謝。”我有些敷衍。

　　“感情呢……”她突然說，眼光犀利，“奉勸你一句，很多東西強求不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慌張地盯著她看了一眼，有些心慌意亂。她的眼睛讓我覺得恐懼，一種心事被識破的恐懼。

　　“好了、好了。”華敘說，“你們女生就喜歡這么玄玄乎乎的東西，我們都是受過教育的高級知識分子，不應該都是無神論者么？”

　　我愣了一會然后仿若無意地感慨：“信仰有時候并不是救贖，只是一種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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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足足有大半個小時，眼看時間即將中午，怕老師在家里等的著急，于是我們決定冒雨前進。下了那么久，雨勢依舊沒有減弱。

　　小師弟先出去攔車，我拎著禮物在屋檐下發呆。華敘湊過來說：“我同你一起，我沒有帶傘。”

　　我立刻拒絕：“小師弟呢？”

　　華敘皺眉表示不悅：“他出去攔車了，你的傘比較大。”

　　我咬了咬嘴唇：“好吧……”手卻緊緊地捏著傘柄。

　　他卷起褲腿彎著腰走到我的傘下，抬頭看傘頂說：“我來撐傘，你太矮了。”

　　我不情不愿地將傘交到他的手上，左手捏著給小朋友的玩具袋子，右臂緊緊貼著他的左臂，“我喊一二三，我們沖過去好嗎？”

　　“嗯。”

　　“好了，準備，一、二、沖。”沒聽到“三”所以我遲疑了一下，華敘已經先一步沖了出去，看我還愣在原地于是左手一抓摟著我的腰沖到了雨霧里。

　　整個城市的傾盆大雨好像都成了布景，耳邊只能聽見他氣喘的身影和嘩啦啦的雨聲，濺起的水花打濕了我的布鞋和褲子，可是那一刻我那么欣喜。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華敘放在我腰間的左手上，我抬頭就能看見他被雨花淋濕的側臉和微揚的嘴角。那是我一生之中最甜蜜的回憶。

　　到了老師家里不出意外大家都成了落湯雞，老師開門的時候非常不厚道地笑了，然后一歲多的寶寶也在懷里笑，這讓我們哭笑不得。

　　老師的家布置得非常溫馨，就像充滿情調的咖啡館一樣，但是比咖啡館多了那么多不著痕跡的溫暖。師母招待我們喝了姜茶，我拿出袋子里的玩具，那是一只做的非常可愛的青蛙，按下按鍵可以聽到音樂和蛙叫，并且可以在地上跑來跑去，遇到障礙物它會自己拐彎，有點像智能機器人。寶貝非常喜歡，趴在我腿上看青蛙在地上跳。

　　師母溫柔地笑說：“小雨看來很討小朋友喜歡啊，寶貝平時都不碰陌生人的。”

　　我也笑：“那是我方法得當。”我晃了晃手里的另一個玩具。

　　“不是這樣，小朋友雖然不懂事，但是他能看出別人的善意，也知道自己喜歡誰。”師母笑笑抱了抱寶寶說，“寶寶要不要吃海苔啊？”

　　“要。”他口齒不清地說。

　　于是師母就到廚房拿了一盒海苔，然后撕開一片給他，又說：“寶寶，你去分給其他姐姐吃好不好？”

　　寶寶拿了海苔，然后蹣跚著走到我身邊遞到我手上。我驚訝地接過，有些無措地看著師母，師母示意我吃下去，我于是笑笑溫柔地撫了撫寶寶的肩膀：“謝謝寶寶，你太棒了，這么小就知道分享。”

　　沒想到寶寶竟然笑了，然后伸手，我簡直太意外了，然后把他抱起來。導師走出來就看到我抱著寶寶，然后他驚訝地說：“真是太神奇了，寶寶竟然會讓你抱，看來他真的很喜歡你啊小雨。”

　　我覺得我當時肯定特別傻，寶寶軟軟的一團縮在我懷里，這簡直讓我受寵若驚，同時一種與生俱來的母性好像洶涌著要從心里涌出來。

　　華敘跑過來拉拉寶寶的小手，瞇著眼睛笑著和寶寶說話。我于是把寶寶遞過去，輕輕說：“讓哥哥抱好不好？”沒想到寶寶竟然真的伸手讓他抱，他的表情比我更傻，顯得更加手忙腳亂。

　　師母笑著問：“小雨你有男朋友嗎？”

　　我在逗著寶寶，自嘲地笑：“沒有啊，師母要幫我介紹啊？”

　　“這么好的姑娘怎么會男朋友呢，是你要求太高了吧。”師母又說。

　　我不好意思地回答：“哪有啊。”

　　“哎，華敘呢？”

　　“我也沒有啊。”華敘說。

　　“那不然，你們兩個試試好了。這么熟悉，我覺得挺好的。”師母一臉亢奮地做起了紅娘。

　　我們都愣了，連小師妹都從睡夢中驚醒，小師弟更是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

　　寶寶依依呀呀地抓我的頭發，驟然的疼痛讓我從幻境中醒來，我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回復師母：“師母，大中午的你又開始嚇我！華敘逗你玩的，他女朋友在美國吶。而且啊，我們兩個可是出了名的水火不容，您就算是再想把我嫁出去也不能這么亂點鴛鴦譜啊。不信你問老師。”

　　師母有些驚愕，老師摟了她的肩膀對大家說：“你們倆確實水火不容，這一次考博我本來還在想你們是不是又要一較高下，不過小雨，你也太不認真考了，我怎么聽說你考試考到最后筆沒有墨水了。華敘……”他又對華敘說，話里有滿滿的警告，“如果這一次不是這樣，估計你想上S大還是有點困難的，上了S大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小雨你呢，明年還考嗎？”老師問，“我還是覺得你比較適合做學術研究的，不妨明年再試試。”

　　我說：“我考慮考慮，不過現在還是想工作試試。”

　　“如果是這樣的話，之前有一個好朋友現在在深圳開設計公司，他是業內非常厲害的一個人物。”然后他說了那個人的名字，這讓我們倒吸了一口氣，果然是業內大神級的人。老師又說：“上次他讓我幫他推薦一個我們專業的學生，我還想沒什么合適的呢，現在想想，你完全可以勝任的。你想去深圳工作嗎？”

　　我沒想到突然出現這么個情況于是一時有些呆愣，一會我聽見自己說：“我……考慮考慮可以嗎？”

　　“當然，那么遠的地方，是該和父母商量一下的。”老師說。

　　我說：“謝謝，對了老師，我可以參觀您的書房嗎？”

　　“當然可以！去吧。”老師說，于是我立刻逃離了這尷尬的現場。

　　在老師的書房轉了一圈，我立刻被書架上那本《建筑文化學》所吸引。可是奈何書放的太高，我跳了兩次都沒有夠到。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把我嚇了一跳，那只手已經非常順利地將那本《建筑文化學》取下。我立刻回頭，是一個男生的胸膛，條紋的POLO衫，露出白皙的手臂。華敘說：“是這本嗎？”聲音像是直接從胸腔中發出。

　　我遲疑地點點頭接過，輕輕說：“謝謝。”想從他的懷里掙脫開來，他卻好像完全沒有想要讓開的意思，這讓我有些火大。

　　“麻煩讓一讓。”我語氣不好地說。

　　“你，不會真的要去深圳吧？華敘問。

　　“有問題？”我抬頭，對上他皺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