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和阿沫再次相遇的地方,選在了這所小藥房的門口。印象里,這附近有一座公園,就在藥房面前的馬路對面。現在卻不知何時早已被拆,蓋上了一大片商品房。鱗次櫛比,生硬且冰冷。
以前不是這般荒涼的。那時花開遍地,一簇一簇擁擠在半人高的花壇里,露珠垂掛,嬌艷欲滴。這是我們娛樂的天地,我曾帶她撒開腳丫,在硌腳的鵝卵石地上跑到力盡,無拘無束地笑出兩排大白牙。
大概只是覺得這地方承載些回憶吧。盡管那公園已不復存在,我還是選了這個地方。有人說:“童年就是能讓你忍受暮年地那股力量。”想想也確有道理,暮年的不如意大都會被童年的歡樂所掩蓋。前提是要有一個美好的童年。我想,有她在的那段日子,或許就算是吧。
等了半天也沒來,想到她從小就沒有時間觀念,長大了卻也不變,不由得想笑。索性繞著馬路踱起步子。
天出奇的晴朗,略顯炎熱,才想起時已入夏。面前的柏油馬路上車流不斷,帶起那燥熱且不安分的空氣,一股一股向我臉頰襲來,眼睛被烘地瞇了起來。再次睜開眼睛,面前是一張不起眼地長椅。
那長椅橫在路邊,大理石制的,上面被侵蝕得紋理已亂,還有東一塊西一塊的黑斑,臟的不行。太久沒來,我卻一眼認出:這是那公園時期遺留下來的的僅剩之物。它透露著殘余的熟悉感,仿佛有魔力。
那年上著高三,來這公園的次數隨著高考倒計時越來越少。我們之間慢慢不再聯系,心照不宣,也不知道為什么。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墻壁,把我們漸漸隔遠。心里總被莫名其妙的感覺,拉扯著。當然我也不會就此認為我們之間的友誼會有什么變故。直到高考后的一天晚上,她把我約了出來。
地點當然還是這座小公園。我們比肩而坐,黑夜如同濃墨。路邊的音像店放著老掉牙的情歌,名字記不住,只覺得那樣的黑夜里聽著挺有感觸。我們就著月光看向小公園,它沉寂空蕩,像一只沉睡的巨獸。
夜晚的車流同樣多,我們和公園一樣,沉默不語。一輛巨卡從身邊疾馳而過,噪聲響徹。阿沫似乎張嘴說了什么,我沒聽清,含糊的應了聲“嗯”。
只記得那天她似乎哭了,第二天便搬走了。之后我才知道,她考上了異地較好的大學,分隔數遠。我那時才了解她哭的含義,或許是因為以后再也不能相見吧。
轉眼數十年過去,歲月讓我們經歷了更多,內心自覺蒼老了幾分。看透人間百態,只想退離亂世繁華,不知不覺就想到了阿沫,和我們從前的日子。
之后便是這次的約會。下定決心就在幾天前,只是沒想到阿沫會應允。十年未見,從電話里聽出她的聲音多了一絲沉穩與無奈。歲月在她身上也毫不猶豫地打磨了幾刀,想必活的挺成功吧。
我瞇著眼睛眺望遠方,刺目地陽光卻不知被什么阻擋。轉過頭,模糊的視野里,我看見了熟悉的臉龐。
阿沫站在地勢較高的一頭,笑容莞爾。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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