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一百二十八年,漢武帝被匈奴人騷擾得奇癢無比,忍無可忍。
忍無可忍,那便勿需再忍。
讓無可讓,那就拔刀相向。
反擊,反擊,進攻,進攻。
我不會再和親了,不會再給你們送公主,不會再給你們稻米、絲綢、金銀、玉帛。我只會派將軍帶著戰(zhàn)士來,來給你們上課,讓你們明白“來而不往非禮也”的真實含義。
我中原,除了稻米、絲綢、金銀、玉帛,還有刀劍、戰(zhàn)車、快馬,更有渴望建功立業(yè)的敢死之士!
我給你挑選的授課老師,可不是什么博士、碩士、雙學位,他口才也不是很好,不會講太多的大道理,唯一的特長嘛,沉穩(wěn)、善斷,最難能可貴的,他,能得士卒之死力。
你們,不是喜歡打獵么?好,很好,爺就陪你們玩?zhèn)€夠!我們漢家大軍就到你們草原上會獵。一年,兩年,我都奉陪,即使十年、二十年,我也不退場。咱們可不是打個十二回合就有裁判宣布比賽結(jié)果,你贏,還是我贏,不是裁判說了算,唯一有資格下結(jié)論的,只有一件器物,那就是武器。
讓你嘗嘗我漢家武器的冰冷和鋒利吧。到時候,被打疼了,你可別哭,千萬別哭,我們漢家,男人的眼淚只有在父母雙親離世時才會掉落的。你們呢?
衛(wèi)青率兵三萬,自雁門出擊,李息率軍自代郡出擊,雙管齊下,攻擊匈奴。
戰(zhàn)爭,如果只是單方面防守,非常被動,貌似經(jīng)濟,其實吃了大虧。
只有將戰(zhàn)火在侵略者的地盤上熊熊燃燒,讓他們的牛羊填飽我戰(zhàn)士的腸胃,讓他們的草場變成一片火海,讓他們的戰(zhàn)士驚恐不安,讓他們的人民不得生息,他們,才能知道被侵略的苦衷,才能體會到被侵略者的切齒之恨。
衛(wèi)青大軍直入,士氣高昂,逢人便殺,見物就抓,隨軍戰(zhàn)士個個耀武揚威,多年憋屈的仇恨如火山一般噴發(fā),戰(zhàn)果,還不錯,斬殺匈奴人數(shù)千人。
匈奴單于完全出乎意料,漢人,敢深入匈奴境地燒殺?
我,不信。
可不管單于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大漢,真正大了,大到不再被動防守,反而主動攻擊,敢將戰(zhàn)火燒到匈奴本土。敢讓侵略者品嘗被侵略的滋味。
被人追著打,滋味,實在不好受。
現(xiàn)在,該匈奴單于撓頭了。
他娘的,入室盜竊,驚醒了主人,那家伙持刀反擊,我這罪行,升級了,要判,最少是持刀搶劫啊。你說你不讓我偷東西,我撤退了,可你愣是拿著刀子追到我家里,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拿,還放火燒我房子。
我也不是好欺負的,你來了,咱就打。
匈奴單于馬上組織人馬攔截衛(wèi)青,可趕到戰(zhàn)場,一片寂靜,衛(wèi)青早帶著人馬撤退了。
單于查看損失,乖乖不得了,居然死了幾千人。匈奴,地方雖大,可人數(shù)稀少(多了,養(yǎng)不起啊),這個損失,有點大。
發(fā)放撫恤金,安排人力防守,研究對付漢朝的方案。
單于,忙得焦頭爛額。
真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單于正心疼那幾千人的損失呢,卻傳來了更大的壞消息。
公元前一二八年,衛(wèi)青再接再厲,大軍又一次從云中出發(fā)北伐,兵鋒直至隴西,河(黃河)南地,是匈奴樓煩王、白羊王的地盤,見了漢兵,立即接戰(zhàn),匈奴人,又被斬殺幾千。樓煩王、白羊王一見戰(zhàn)事不利,立馬腳底抹油,溜。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本就是匈奴人的戰(zhàn)爭之術。逃跑不丟人,即使丟人,也總比丟命強吧。
留得草原在,不怕沒羊放。
你漢兵,還能長期呆在這地方?
可令樓煩王、白羊王萬萬想不到的是,衛(wèi)青,是要走的,可打下的地盤,大漢卻不放棄。
大漢在河南之地上建立了朔方郡,城嘛,本來就有秦朝蒙恬留的要塞,現(xiàn)在的工作,就是將城墻加長加厚加高,一座高大結(jié)實的新城成為了對峙匈奴的前線堡壘。
而朔方城的北面,還有一道天然防塹——黃河。
現(xiàn)在不但單于要用頭撞墻,就是樓煩王、白羊王也煩心得想立馬抄起板磚向衛(wèi)青頭上招呼。
弄個鴻門宴,在宴席上解決了他,如何?
這種鬼點子,說說而已,只怕設了宴,連擺宴席的帳篷也會被漢兵一把火燒得干干凈凈。
前面說過: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根據(jù)心理學原理,當你心煩意亂時候,平日里無關緊要的事,現(xiàn)在瞧著都是有人專抓了機會找你麻煩。
連著腿上挨棍、頭上被板磚拍打、胸口又被踢了窩心腳,日日夜夜還要時時刻刻提防漢朝人放冷箭的匈奴的軍臣單于終挺不住,臥病不起。
病,在心情舒暢時就好得快。
這就是人們在醫(yī)院里伺候病人時一般都報喜不報憂的緣故。
而要是在心情不好時恰好生了病,而且病得不輕的時候,就是扁鵲、華佗再生,只怕也難有回天之術。
何況,軍臣單于最頭疼的事,是交接班。
現(xiàn)在工廠里的交接班,準備接班的先查看工作日志、巡檢記錄,再提前在現(xiàn)場走一圈摸摸情況,工作現(xiàn)場履行了交接班簽字儀式,該下班的一刻不停立馬下班,所有的責任就由接班的負責。
一般來說,接班的人會盡量找交班的人的麻煩,道理很淺顯:一旦簽了字,接班人就要承擔全部的責任。
事故處理未完、衛(wèi)生清理較差都是很好的拖延借口。
而單于位置交接,也很繁瑣,不過卻與工廠交接班截然不同:工廠里交接班,是交班人想盡快的讓接班的上手。而單于位置交接,卻是該交班的人百般拖延著不愿履行交接手續(xù)。
王的位置,誰愿意輕易交了出去。
除死而已。
這個道理,在大漢,在匈奴,道理都是一樣的。
單于輪流做,你死就是我。
這樣想的人,不會很多,一般來說都是臨走之人的兒子。
而現(xiàn)在的匈奴,有這樣想法的,除了軍臣單于的兒子,還有他的弟弟。
軍臣單于的弟弟,是左谷蠡王伊稚斜。
左谷蠡王,在匈奴,是很顯貴的稱號,也就是說,他,是匈奴的貴人,而匈奴這種常年征戰(zhàn)的民族,所謂貴人,就是手里兵馬很多而且很強壯。
這是一個靠實力說話的民族。
軍臣單于跟他兄弟伊稚斜關系很好,也對他抱著很大的希望:我走了,你可要好好輔佐太子於單,南邊的漢朝人不好對付,我們可不能自亂陣腳啊。如果的如果,太子實在不成器,你就接任單于的位置吧。
史書上沒有記載伊稚斜在臨終的軍臣單于面前如何應答的,但應該不外乎老一套:伊稚斜在軍臣單于面前痛哭流涕,以頭碰地,腦門上都磕出血了(考慮到草原上沒有地磚,伊稚斜有可能用刀子在腦門上劃了一下),滿嘴的信誓旦旦,一定輔佐太子順利繼位,合全匈奴之力對付南邊的漢朝。
戲,該演的時候還是要演的,否則,只怕不演戲的人要先于病床上那個病秧子去見長生天的。
太子於單順利繼位。
可伊稚斜睡了一覺,拍拍腦門,不對啊。
亂,有點亂。
兩千,兩千五,三千,三千五,四千,四千五,五千,成交。
怎就挨了高價啊?
不行,重新開始論價。軍臣單于已過世,那就於單大單于替他再次報價吧。
兩千。
伊稚斜手里的錘子直接砸下,成交。
單于,還是該我來做。
這不是,以下亂上么?
說不攏,不要緊,我就知道嘴上說不過你,不過你也不要擔心,咱們,用刀劍說話。
於單,臭乳未干,怎是老奸巨猾的伊稚斜的對手?
伊稚斜,強行登上單于之位。
沒什么,真的沒什么,當年咱們的老祖先冒頓,不就是依靠武力殺父而立么?
何況,我并未想要於單的性命,只是他,實在太年輕,不能擔負起單于職位的重負啊。
再一次告誡大家,我,之所以要做單于,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咱們匈奴,為了大匈奴千千萬萬的民眾不再受漢朝人的蹂躪啊。
還有誰不服氣,可以,咱們,打一架?
於單,剛登上單于寶座,沒幾天就被人一把揪了下來。心里那個氣啊,鼓鼓囊囊的。
這種事,放在誰身上,誰都有氣。
可這個於單,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惡氣。越想越氣,越氣越想,就鉆了牛角尖:我在匈奴,難保伊稚斜擔心我要瞅機會再將他拉下來,我會再次登上寶座。
他要時刻提防我,指不定哪天我的酒里稀里糊涂的就多了東西,或是我的馬掌無緣無故的不見了,或者我的帳篷莫名其妙的突然起了火,或者打獵的時候,幾支間不偏不斜的恰恰射到我的身上。
哎呀,媽呀,這事,越想越怕,越怕越想。
於單心一橫,趁人不備,直就越過邊界投降漢朝了。
好事,好事,對漢朝來說,這真是天大的好事。
慕我王化,聞風歸順,就連匈奴的原單于都投降我們啦。
大漢朝廷,心里明鏡一般:於單是擔心被殺害,不得已才投降的。可說一千道一萬,沒有條件,誰投降啊。
留著他,總有用得著的時候:漢朝大兵壓境,於單出馬招降,對匈奴人的心理分化、威懾將是致命的。
不過誰都沒有想到,這個於單,先是匈奴的太子,接著做了大單于,又被人拉下馬,迫不得已投降了漢朝,被封了涉安候,沒幾個月,就死掉了。
什么原因。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他也許是愁悶的**放縱,也許是胸內(nèi)氣鼓,也許……
歷史,本就有太多的謎團,不是事事都像英語卷子除了作文都有標準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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