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二零零八年一月三十一號那天，我正在店里跟一位客人介紹著名字叫‘一帆風順’的玉器，吳馨怡的電話打了過來。聽到里面啼哭和語無倫次的話語，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聽了好久我才聽明白，原來是她在廣州干建筑的父親不小心從架子上摔了下來，造成粉碎性骨折。跟她父親在一塊的老鄉打電話通知了他的家人，她母親告訴了她。她弟弟和母親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去，她現在也準備到火車站買票前往廣州照顧她的父親。

　　聽到這樣的消息，我腦袋轟的一下，還是很快鎮靜下來。問道：“馨怡，你那邊那么吵，是在火車站嗎？”

　　里面傳來很雜的聲音，聽到她好像說道：“沒有，我正在公交車上，往火車站趕。”

　　我馬上說道：“馨怡，你先冷靜下，等我過去咱們一塊商量下。”

　　她回道：“好，我就在火車站售票廳門口等著你。”

　　跟王夢洲說了下，又跟領導請了假，我急急忙忙走出店來，站在路口尋找著出租車。今天的出租車好像拉滿了客人，等了好久都沒等到。往前走幾步，正好碰見蘇琦和蘇慧穎從咖啡店里走出來，看到我慌慌張張的往前走，叫住了我。蘇琦問道：“錫子，這個時候你不在上班，慌里慌張弄啥哩？”

　　我說道：“蘇琦，你是不是開著車，你要是開著車現在送我去火車站。”

　　蘇琦說道：“好啊，你上車吧。”

　　在車上，蘇琦一邊開著車，一邊問道：“你有什么急事，家里的？”

　　我說道：“不是，馨怡現在在火車站，她父親出事了。”

　　蘇慧穎一聽到吳馨怡父親出事了，著急的問道：“我舅怎么了？”

　　我看著她著急的樣子，說道：“剛才馨怡打來電話說她父親從架子上摔下來，粉碎性骨折，急需要人照顧，她要現在去廣州。”

　　蘇琦說道：“現在去廣州，南方下那么大的雪，聽說火車都停運了，高速都封了，怎么去？”

　　我回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我讓她在火車站等著，到了再商量。”

　　火車站廣場上站滿了人，雖然天氣寒冷，雖然雪還在不停地下，依然阻擋不了人們想要回家的心。我們三個分頭在火車站售票處的幾條長龍里找她，等找她時，她的臉上盡是淚水，看到我，哭的更兇了，好像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我抱住她，在人滿為患的售票處。

　　我對趴在肩膀上哭的吳馨怡說道：“馨怡，你先冷靜下來好嗎，現在正是春運，火車票本來就不好買，再加上南方那里正在下大雪，火車不是停運了，你要不要再好好考慮一下？”

　　吳馨怡一把把我推開，瞪著哭紅的雙眼說道：“那是我父親，把我養這么大的父親，換做是你怎么辦？現在他需要我，我一定要去照顧他，就算爬，我也要爬過去。”

　　說完，不再理我，我突然意識到這樣勸她是錯誤的，面對這樣的情況，誰都冷靜不下來，而且這是人家的家事。我不再說話，靜靜地陪著她。這時，蘇慧穎找了過來，哭著拉住她的手說道：“表姐，不要著急，現在著急不是辦法。”

　　吳馨怡對蘇慧穎說道：“妹妹，我該怎么辦，現在買不了火車票，我要去廣州，我要見爸爸，我要去照顧他。”

　　我向外瞥了一眼，看到對面的汽車站，對她們兩個說道：“要不咱們去汽車站碰碰運氣怎么樣？”

　　吳馨怡聽到我這樣說，拉著蘇慧穎急急忙忙的向汽車站走去，在外邊正好碰見蘇琦，四人一塊。到了汽車站被告知往那里的長途汽車也暫時停運。這下吳馨怡蹲在地上，看著她那個樣子，我心里難過極了，卻沒有任何辦法。

　　蘇慧穎看著她那個樣子，對一旁的蘇琦說道：“蘇琦，你不是有車嗎，要不你送我姐過去吧。”

　　蘇琦一聽愣了，不知道該做何回應。

　　蘇慧穎又說道：“等你們從廣州回來，我就答應做你的女朋友，正好一千次，你功德圓滿，這也算是對你的一次考驗，你不會要退縮吧？”

　　蘇琦聽到這里，下了很大的決心，點了點頭。兩個人去買了好久的東西才回來，發動車和我們告別，出發了。我看著車子漸漸離開我的視線，消失在人群和車流中，我情不自禁的流下淚，不知為何。

　　和蘇慧穎告別后，我給黃明宗打了個電話，詢問哪里的情況。他告訴我昨天從廣州火車站經過，看到那里滯留了大批北上的人。我們又聊了一會兒，就掛了。再也沒有什么心情干別的。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煩亂中打開收音機，聽著里面的新聞，希望可以聽到南方天氣好轉的消息。

　　收音機里傳來各路記者對所在地方情況的實時報道。其中還在回顧著一月二十七日湖南電力公司三位員工在除冰時，不幸殉職的消息。聽到這里心情更加的沉重，我關掉收音機，站在陽臺上，焦急地在宿舍徘徊著，說不上自己到底怎么回事。給吳馨怡打了個電話，聽到她的聲音，我才漸漸平息下來。她告訴我：“現在正在高速路上，剛上來沒多久，聽到收音機里說高速又被封了，路況不是很好，走的很慢。”我們又聊了一會兒，才把電話掛了。

　　躺在床上睡著了，直到郁達奇一個電話，我才起來，回歸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