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小寒那天,天氣不算冷,正好趕上星期日,一天也沒多少顧客,我在心里盤算著下班之后陪吳馨怡去外邊壓馬路。還沒下班,劉天業打來電話,晚上一塊喝酒,讓我和王夢洲務必過去,沒有說原因,沒等我說話電話已經掛了。再打過去解釋,電話一直在占線。沒辦法,只好打給吳馨怡,對她說道:“剛才劉天業打電話,讓我今晚務必一塊吃頓飯,還沒等我說話,他就把電話掛了。要不等我跟他吃完飯,咱再出去怎么樣?”
吳馨怡諒解地說道:“他那樣說,你肯定要去的。沒事,不用管我,記著,少喝點酒。”
我答應著,又聊了幾句,掛完電話,開始忙了起來。
六點多下班,和王夢洲一塊趕到學校后邊的飯店,劉天業一個人自顧自的喝了起來。桌子上一瓶白酒下去一大半,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吃著花生豆。我奪下他手中的酒杯,他沒怎么反抗,問道:“天業,你這是怎么回事,干嗎把自己搞成這樣?”
劉天業打了個嗝,說道:“沒事,一個人好煩,想找你們聊聊天,喝喝酒。”
王夢洲說道:“不對,你這樣看起來覺得有情況,說說吧,怎么回事?現在能影響你的一個就是感情,一個就是工作。看你這樣,不像是為了工作,應該是感情上的事吧?”
劉天業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說道:“對啊,感情上的事。馮菀蕾剛才和我分手了,她說跟我一起沒有安全感,也沒有未來。她說他想找一個畢了業能結婚的,還可以留在這個城市的,她不想再回她出生的那個地方。我滿足不了這些,只好讓位,讓有能力者據為己有了。”
我和王夢洲互相看了一眼,沒說什么,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是多余的,還是陪著他喝酒最實在。我們和他一小杯一小杯抿著,聽劉天業在那里詳細訴說著他的愛情史。說著說著,王夢洲也剎不住車,大概是觸景生情,亦或是喝醉酒了,也在那里說著和任潔的點點滴滴。這是他們分手以來,第一次從他嘴里聽到她的名字和往事,看著這兩位難兄難弟,心里也不是滋味。我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傷口早已經愈合,已經麻木,不知道疼為何物。
我沒有打斷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訴說,靜靜地聽著,喝著茶水,看著新聞聯播。一條哈爾濱冰燈的新聞引起了我的好奇,我把注意力漸漸地轉到這上面來。當看到美國西部連遭暴風雨和大雪襲擊,一些山區覆蓋了一米多的積雪時,王夢洲搖搖晃晃地從廁所走出來,走到我的面前,拿起桌子上的酒杯要跟我碰酒。我跟他喝了一杯,還沒有放那下,劉天業的酒杯也舉了過了。喝完酒,兩個人又在那里咕咕唧唧地說了起來。
唉,人在感情面前,都是脆弱的,誰也不例外!
手機響了,是吳馨怡發過來的短信。她寫道:“今天晚上好累啊,我想早點休息,先睡了,有空咱們再出去。”我回完短信,一看手機時間已經九點半,這兩個人真能說,已經三個多小時了。兩個人還在拿著茶壺當酒在那里互相敬著。看著他們差不多了,慢慢拉起她們倆,結完賬,攙扶出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正好路過學校后邊的城中村,走在里面,大大小小的旅館牌子豎在那里,成為一道永遠奪目的風景。到處都是房子,到處都是擺攤的人,到處都是人聲鼎沸的,這也構成了城中村最熱鬧的場景。因為周圍有幾個大學的緣故,加上旅館的收費相對便宜,我們這些學生付得起房費,旅館的生意很好。記得才來時,我問一個學哥為什么學校后邊這么多旅館,咱學校不是有宿舍嗎,他神秘一笑說道你以后會知道的,后來我確實明白了。前年春天,陳邦民帶著他女朋友來這里玩,我們找了一個晚上,偌大的城中村旅館竟然沒有一個空房,竟然火爆到這種程度。最后,只得在別處找了一家酒店住了進去。
走到一個路口,劉天業忽然停了下來,我和王夢洲面面相覷,往他看的方向看去。只見一男一女摟在一起,往路口第二個旅館走去。那個女的背影看著好熟悉,一時想不起來是誰。王夢洲醉醺醺地說道:“那個身影怎么越看越像是馮菀蕾啊。”
說完,劉天業的臉立馬變了,我雙手拉著他,騰不開手,用腳踢了王夢洲一下,警告他不要亂講話。王夢洲看了看我們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話了,甚至那句就不應該講出來。兩個身影進去后,過了一會兒,從外邊的樓梯上到二樓,由于這民房蓋的是三層,家居的那種,陽臺是在走廊上的,正對著我們。借著月光和路燈,看到兩個人依偎著開了房門,關上門,燈打開了,沒多久又關上了。
劉天業蹲了下來,拼命地用手抓著自己的頭發,牙齒咬的咯咯響。我感到問題的嚴重性,緊緊地拉著劉天業,然后使眼色給王夢洲。他的酒也醒了一半,看著我,同樣按著想要爆發的劉天業,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傻事來。劉天業忽然吐了起來,吐完后,才在我們安全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此時,上面的燈也開了,劉天業看了一眼房間里投出來的光亮,頭也不回的往另一邊走去,我和王夢洲趕緊小跑過去,緊跟在他的身后。
快到順風河邊,劉天業開始發瘋的叫著跑了起來,我們也快速的跑了起來,生怕他一時鉆牛角尖,去跳河,天這么冷。再說,為那樣的女孩不值當。到了河邊,劉天業停了下來,對著順風河大喊大叫。我想上去攔阻,被王夢洲給攔下,他說道:“還是讓他發泄下,不然會憋壞的。這種事情別人勸是沒用的,這一關早晚都要過的。”
我小聲地說道:“這女的怎么能這樣,既然他們兩個已經分手,她做什么理論上跟劉天業沒有關系啊。”
“說的輕巧,你敢說一點關系都沒有嗎,你試試。”王夢洲說道。
我不在說話,兩個人兩邊護著劉天業。
直到嗓子喊得再也發不出聲音,劉天業才停了下來。躺在地上,借著路燈可以看到,他目光呆滯地看著天空。過了一會兒,他從地上爬起來,對著我們說道:“兄弟們,咱們回吧。為這樣的女的不值得。我現在很累,想回去休息。”說完,三個人安靜的回到宿舍,這件事我們三個人誰也沒有向外邊透露半點。劉天業在宿舍躺了三四天,在蘇琦個人演唱會之后,毅然決然的踏上南下去父母那里的列車。
我知道,在這里,他再也沒有什么可以留戀的,再也沒有舍不得,他的青春永遠埋葬在這里,包括他之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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