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二零零七年年底，打開這幾天的報紙，基本上都是關于二零零八年的預測和遐想。這是一個中國人期盼已久的年份，在這一年中國人終于百年圓夢，實現上個世紀的奧運夢。全國上下沉浸在一片歡騰中，準備迎接明年八月八號這天，來向世界展示中國的實力！

　　我和王夢洲在玉器店呆了將近兩年，從不懂到懂，在這方面我們成為行家，也越來越得心應手。任潔在圖書館里準備著考妍，按王夢洲的話來說，就差說分手兩個字。他們最近的一次約會還是在研究生報名確認的那天，王夢洲陪著任潔在外邊排了一下午的隊，那天的天氣干冷干冷的，站的還是背光地方，兩個人凍得回宿舍就感冒了。

　　前兩天王夢洲在培訓班外邊等了一個小時，才等到任潔。那是二零零七年的第一場雪，等任潔出來，王夢洲成為雪人，任潔稍稍有些感動，說道：“你這么傻干什么，站在外邊凍壞了怎么辦？我現在真的很忙，一分鐘掰成兩分鐘用，但見你還是有時間的。”

　　王夢洲搓著手說道：“看到你這樣，再冷的冬季我都覺得是夏天。”

　　兩個人手牽著手來到他們經常去的一家飯店，找了一個包間坐了下來。王夢洲搓了搓手說道：“你那個研究生培訓班的條件也太差了，我看窗戶上有些玻璃都沒有，用紙糊的，還破了。你在里邊冷不冷啊？”

　　任潔有些安靜地說道：“是有些冷，一想到可以向更高的殿堂邁進，我的內心充滿著一種火熱。”說完她低下頭，沒再看王夢洲。

　　任潔低著頭不說話，讓王夢洲心里更加沒底，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幸好，服務員把熱水提了過來，王夢洲拿起她的杯子，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任潔，說道：“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任潔接過杯子，對王夢洲說道：“夢洲，我現在是準備研究生考試的關鍵時期，這一段會很忙的，可能顧不上你。”

　　王夢洲趕緊接上說：“沒事，你忙你的，你錢不夠的話，跟我說，我掙錢就是給你花的。”

　　任潔咬了咬嘴唇說道：“我想我們暫時先分開，各干各的，這樣對我們都好。等過了這個階段，咱們在繼續。”

　　正在興奮頭上的王夢洲聽到這句話，怔了一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看著任潔。這時，服務員把點的菜端了上來，報完菜名出去，王夢洲才反應過來，說道：“你這是幾個意思，想跟我分手嗎？

　　“我的意思很明確，我們分手吧，再這樣下去對誰都不好。你應該再找一個好的，跟你一塊奮斗，你不覺得我們有太多的不合適嗎？”任潔終于狠下心把想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王夢洲想張口說些什么，話到嘴邊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突然間發現，他們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大的好似一個在銀河系里邊，一個在河外星系里邊。他們相交過嗎？的的確確相交過，兩條不同的平行線在某一個空間某一個節點某一個時間相交在一起。有相交就有相離，這是自然規律，如同有生必有死一樣。到現在留在記憶中的某些東西，很多還是兩條平行線相交在一起，只有一個點，過了這個點之后，距離越來越遠，直到無法延長的空間。王夢洲無法濾清自己的思維，當聽到那兩個字之后，以前說只是說說，現在的情況可就不一樣了。他感覺自己的內衣早已濕透，又感覺自己好冷啊，看著任潔，看著滿桌的菜，看著玻璃窗外霓虹燈嫵媚的閃爍，他的身上瑟瑟發抖。

　　任潔看到她蒼白的臉頰，問道：“夢洲，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王夢洲對任潔安慰的笑了笑，想說此刻自己不是因為外在的寒冷而感冒，而是由于剛才的那些話，讓自己的內心寒如冰窖，冷到細胞。他沒有說，而是說道：“沒事，可能是下午在外邊凍得緣故，你剛才說的話應該是你想了好久才告訴我的吧？”

　　任潔的頭又低了下去，算是默認。

　　王夢洲苦笑著說：“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今天是我們相戀的一千零九十五天，在三年前的今天，我在電影院里吻了你。三年后的今天，我們在飯店里說分手，恍如隔世，恍如幽夢，我覺得可笑，可惜。”王夢洲頓了頓，聲音沙啞地說道：“你今天跟我說的話，應該是早就想好的，我知道你是那種很有主見的女孩，一旦拿定主意不會更改。放心，我不會賴上你的。”王夢洲說完，眼圈紅了，眼里盡是淚水。

　　任潔也哭了起來，說道：“我這樣做，是為了你好，你難道不明白嗎？”

　　王夢洲咳嗽一下，苦笑著說：“為我好嗎，或許吧？”然后很平靜地說道：“這個問題夜深人靜時每每想起，我都難受。說到底還是自己太沒用，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留不住，我太失敗了。我同意分手，不僅是為你，也是為我，別的話我不想多說。一句話，祝你實現人生每個階段的夢想，最后幸福快樂！”

　　任潔想說什么，咬了咬嘴唇沒有說出來。王夢洲覺得自己要在待下去，肯定會沒出息的哭出來，肯定會給任潔說軟話，求她不要離開，為了她自己可以做任何事情。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這樣做，任潔會強烈的鄙視他的。他站了起來，打開門走了，在推開門的一剎那，他沒忍住，眼淚流了下來。屋子里留下任潔一個人和一桌豐盛的晚餐，完好無損的放在桌子上，看起來是那樣的誘人，那樣的完美，那樣的讓人難以忘懷。

　　任潔突然間推開門追了出去，已沒有王夢洲的蹤跡，留下她一個人站在原地，好久，好久！

　　從那以后，再也沒有見過他們在一起，也沒有聽到王夢洲在我面前提起過她，除了一次喝醉酒之外。他更加賣力的工作，按照他說的，希望下次可以不要這么狼狽地面對生活。

　　因為，曾經的生活，教會了他這么做!

　　而且，未來的生活，逼著他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