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不太好

不太好

　小南問我，要不要給我寄個風扇來。

　那個時候我在盯著電腦屏幕看一部喜劇，笑得肚子直疼忘乎所以所以并沒有及時回復他，他居然不折不撓地打電話來問我到底需不需要，我很無所謂地說，你要是有時間就寄來好了。

　末了，我又補充說：如果一定要寄來的話就給我寄五個來，最好其中有兩個是不一樣的。

　然后我掛了電話繼續看電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將近兩個周之后，我收到了他寄來的風扇，淘寶里面的寶貝名稱是：“充電式小空調”。其中的兩個明顯比其他的要貴得多。

　原來我很無所謂的事，對他來說是很有必要的。

　后來小南解釋道：“我是擔心你的那少得可憐的腦容量被炎炎夏日給蒸發掉了，不要覺得我太好?！笨墒窍嗵幜诉@么久的時間，彼此了解了一些之后，我不能不覺得他不好。

　他是我初中時認識的一個網友。我們居住在兩個不同的省區里，也相隔了無數座城市，唯一的聯系方式就是網上聊天，也時常給對方留言，認識將近兩年之后的現在我們才通了電話。而且在這期間，我們的聯系是斷斷續續的，初三畢業直到高一上學年結束我沒跟他說過一句話，沒有給他留過一次言。但是，某些兩人之間最初就存在的東西卻一直都沒有改變過。

　我們最初的共同話題是有關于教育的，我毫不掩飾我對應試性教育的厭惡，可我對它深痛惡絕又無能為力，小南也同樣厭惡乃至甚之于我，他在我初三上課剛好有了一個周的某天夜里告訴我，他決定不參加中考去讀技校，問我覺得怎么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才好，甚至自己迅速變成了一個矛盾體。我骨子里就不喜歡考試，不喜歡和一群只知道看課本教材和參考書的人呆在一塊，我也想不選擇走大學這條道路然后選擇自己喜歡的事去做，可是我們的老師告訴我，這個世界是看文憑說話的。

　于是我保持沉默，讓他自己去決定。

　我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不要去做冒險的事，只有大學路最穩固。

　——在現在看來，這句話有多幼稚。

　他最終就讀于一所當地的技校，選擇了計算機專業。那天，小南給我發來一大串得意和勝利的QQ表情。在我之后抱怨學習累的時候，他發來的表情更是鋪天蓋地。

　直到現在，我才清楚無論走哪一條路都是正確的，因為它們都被稱作為人生，或者生活。

　高中以后我和他的聯系變得多了，有時候在早上有時候會是在下午，會突然收到他發來的短信或者是打來的電話。電話那一端的小南永遠是嘻嘻哈哈地大笑著，我甚至能夠想象得出他放肆的笑容和手舞足蹈的動作，可是我在這里，在電話的這一端，一邊看著幾何圖形一邊想要破口大罵，直到小南掛了電話，我才扔下手機重重地倒在書桌上。

　小南說，他們每天上課都挺自由的，甚至拍了一張上課場景的照片給我，上面的老師似乎在滔滔不絕，下面的學生悄悄地點開了游戲聯賽頁面。

我也想給他發一張過去，可我要是那么做了，頭發發白的老師說不定會氣得跳起來。

　不要把生活想得太糟糕，說不定它會立馬給你看點更糟糕的。

　我挑出兩個最好的，其余的送給了三個朋友，告訴他們這是我好朋友送的，雖然至今為止我們未曾見過面。最后，把最好的送給唯一一個認來的姐，同時告訴她：“我是擔心你的那少得可憐的腦容量被炎炎夏日給蒸發掉了，不要覺得我太好?！?/p>

　這話，就像小南告訴我的一樣。

我們都不太好，都在努力地讓自己變得好，盡量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