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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二十七,她二十五。我們兩個都在感情世界里進行這種淺嘗則止的嘗試,然而心里又何嘗沒有焦慮呢?在那物欲橫飛的年代,我們兩個都似乎在追求著某種不切實際的東西,我們向往那種美好,可我們又害怕現實束縛。畢竟,走到一起并非兩個人的事,那是兩個家庭的事情。而活在繁華的城市里,每天拼命的忙碌,一輩子只為一片狹小的空間,世人仿佛都被詛咒了一般。
“我們都中了無法逃離的魔咒!”她幽幽的說。
“上帝創造了人,但是他覺得不妥,于是又給人賦予了欲望。”
“就好比他創造了老鼠,他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于是又創造了貓一樣?”
“唔...,也對哦!”
“原來上帝也害怕人類喲!哈哈...”
她總是喜歡對這些不著邊際的問題興趣十足。
剛來沙市不久,可能是因為水土不服,她的雙手生滿了濕疹,一個個的大泡布滿其上,雙手爛得如同蜂窩一般。那是我第一次去她住的地方。
到她住的地方的時候,她正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的雙手發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怎么樣了?”我將水果放下,安慰的問道。
“還是老樣子,治療花了好幾千了,一點也不見好,假也請了不少了,這樣下去該怎么辦才好哦!”她依舊噘著嘴,直直望著她的雙手。
“要不我明天再陪你換家醫院去看看吧!”
“不去,我不想再去那些醫院,我們公司所定點的醫保醫院沒一個好醫院,那里的醫生只會想怎么從我這里多弄錢,我不去了。”她賭氣般的說道。
“那怎么辦?”
“嗯”她仿佛一個小孩子一樣撒著嬌。
“實在不行,就回家吧,家里多少還是會有個照應。”
“回家?”她突然冷冷地笑道:“幾千公里的路程說回就回啊?再說你打算一輩子賴著你的父母么?”
“不是這個意思!”我急忙解釋道,不再言語。聽著她陰陽怪氣的語調,我生怕她下一刻又會突然的爆發。
然后,這段狹小的空間陷入一片巨大的沉默之中。她似乎在這片沉默中思索著什么,“要不明天你陪我去趟婁市吧!”
原來,她去婁市去找了一位老醫生看她的手。老頭看起來很和藹,花白的頭發,花白的胡子,披著個白大褂,帶著個老花鏡,有些老態龍鐘了。
“妹子,是你呀!”看到她進去,笑呵呵的問道,仿佛不想是在看醫生,而更像是看望一個許久未見的長輩。經過一翻問診之后,他對她說道,“你這是濕疹,就是體內有毒,沒事,我給你開幾副藥就好了。”老頭一臉慈祥的表情。
問及診費時,老人卻突然擺擺手,“算了,那時你還不知幫過我多少忙咧!”
拿到藥,我們又立馬坐上返程票,回到了沙市。回到沙市的時候天色已然暗淡下來,江邊已經飛起了諸多的孔明燈,煙火時間早已過完。我們佇立在大橋上,煙花散去,剩下一片冷清。江邊依舊有不少的戀人,在昏暈的燈光下在擁抱著,在親吻著,遠處的城市燈火點綴著夜空,襯托著江中的孤島。橋上的行人匆匆忙忙,由繁華的河東回到相對來說安靜一些的河西居民區。
那晚,她就這么直直的望著江面發呆,一言不發。許久,她跟突然轉過身跟我說,“找個地方坐坐吧!”
于是我們兩個沿著橋中央的天橋朝那座孤島走去。一對對往回走的行人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們,泱泱人群中唯獨我們兩個朝著反方向走去。
在江邊的綠化帶坐下來之后,她依舊一言不發。突然,她把頭靠在我的肩上幽幽哭泣著。
“我想回家了!”
“想回就回吧,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回去就可能再也出不來了。”
“怎么會?想出來還是可以照樣出來嘛!”我安慰道。
“唉,有些事情你還不了解。”
那晚的江面格外的美麗,我想有些東西似乎超出了我的預期,我心里的防護墻似乎開始出現漏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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