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亦真亦幻（二）

　　呯！一連串的*響驚醒了熟睡中的你。“出什么事了？”你慌忙起身，抱怨個沒完。

　　霎時，一個武士沖進木屋。他不就是克塔爾嗎？——先前和我在一起逃難的武士。我怎么又回到先前那個夢境里去了？你想著，身不由己地跟著他走，不知為何竟不受自身的意志所控。

　　“快跟我走！”武士一邊說，一邊拽起你飛也似地往外跑。

　　草屋外一片混亂，到處是*聲、喊聲、嘈雜聲。樹枝樹葉搭建的房子很快被掀去頂蓋，熊熊燃燒的烈火肆意而起，在你的周身一片火海，火光沖天。

　　“是西班牙人，為了寶物而來，我們得趕快離開這里。”武士說著同樣的話，做著同樣的動作。

　　“等等，酋長呢？他中彈了……”你也說著同樣的話，他也說著同樣的話。這些那些，你都聽到過，一樣的臺詞，怎么回事？莫非我又在做夢了，我這會是在哪兒做的夢呢？在我的辦公室、病榻上、還是陵墓外面？上帝呀！我被魔鬼奪去了心智，我的身體不受大腦的控制。你內心掙扎，無力應對眼前的一切。

　　經過一夜的逃亡，你和克塔爾過了小河，找了一處安全地帶歇息。這里的環境同你先前預見的極其相似，盤根錯節的掌天古樹，嘰喳的鳥語，湍急的河流，焦躁不安的你。那個叫克塔爾的武士爬上樹梢，望了一會風，而后下來，打開背包，拿出權杖……

　　“你們有聯絡暗號或者標記什么的嗎？有營地或者避難所之類的地方嗎？”你在發問，好像問話的是別人。你感到很奇怪，這句臺詞沒有出現在你先前的預見中，似乎有種力量特意在改變什么。

　　“以前聽酋長說我們族人遍布中美洲，因戰爭而失散……”卡塔爾說起了一段冗長的故事，這讓你覺得昏昏欲睡。

　　“據傳在洪都拉斯境內，有一座隱秘的瑪雅部落。我不能確定傳說是否屬真，而且它距離這里有好幾天的路程。不過我想說的是，如果可以，不妨我們去碰碰運氣，說不定那兒正有人等著我們。”你摸了摸手中的權杖，一邊說一邊打量克塔爾，看他有何反映，他什么反應也沒有，只是呆呆地注視著你。當然，說這話及做這個動作，并不是你想要的結果。此刻你最想要的就是快一點離開這個鬼地方。不論去哪里，都比這鐘后有追兵、前有野獸的地方要好。

　　“我知道附近有座城鎮？我身上還有些錢幣，夠買兩匹好馬了。”克塔爾一拍腦門，說道。

　　“小鎮？”你驚怪地問道，分不清自我。

　　“是的，斯巴克小鎮。”克塔爾回答。

　　走著走著，累了，你們就席地而坐。此地的森林枝繁葉茂，密不透風，連晌午的陽光也鉆不了多少空子。它使你淡忘了時間的存在，淡忘了失落的記憶。忽地，一條毒蛇從樹冠的一頭游動而來。它盤旋在樹梢上，正注視著你和克塔爾。你心驚肉跳，不知該怎么辦，你屏住呼吸，不敢貿然出聲。克塔爾卻什么也沒察覺，他正在大口大口地咀嚼野果和魚干。

　　一條條發臭的魚干和一只只干癟的野果塞進他嘴里，發出咯嘣咯嘣的響聲。“上帝，請不要驚動毒蛇”，你心里祈禱著。許久，那條蛇游走了，好像并不急于得到獵物。

　　克塔爾吃飽歇足后，你們翻山越嶺，將近一天一夜趕到了斯巴克小鎮。這里雖然人口不多，但街市十分熱鬧，形形色色人等來到此地做買賣。到了驛站，克塔爾選了兩匹好馬，隨后找了家客棧歇腳。你們準備明早出發去洪都拉斯。

　　又行了幾天的路，途中似乎很平靜，也不見西班牙人追蹤而來。過了前方那片灌木林，就到洪都拉斯邊境了。剛進叢林，你看到地上躺著許多發臭的尸體，有些零零碎碎，有些折了一半的箭矢正中頭部，最慘的就是那個倒在樹邊，渾身上下扎得跟馬蜂窩似的白人。在他身旁倒著數個黑皮膚的土人，他們緊挨著對方，且胸口都挨了不少的**。從尸體流出的鮮血來看，雙方剛交戰不久。

　　“博士，看那兒，有過激烈打斗的痕跡，有些尸體的血跡還未流干，想必這里的戰爭就發生在不久前。瞧！那是西班牙人，是他們在和我們的族人交戰。”克塔爾指了指滿是箭簇的白人尸身，示意叫你過來。

　　“我們還是到前方起煙的那片林子里去探查一下，看看有什么線索，我似乎有種不詳的預感。”你嘆了口氣，感覺說話人還不是自己。

　　向前蹣跚了約百步之遠，林中隱約有火光出現。武士低俯身子，匍匐前行，你緊跟在他背后，捂著嘴，盡量保持均勻呼吸。

　　不遠處煙霧彌漫，村莊浸于一片火海之中，四處濃煙滾滾，直沖林霄，空氣中到處彌漫著燒焦嗆人的味道。你駐足不前，心想：誰這么野蠻，放火燒林？

　　呯！呯！從西邊那頭傳來兩聲*響，克塔爾提起長矛急速奔去。你見狀，硬起頭皮，尾隨其后。嗖！一支羽箭從林中射出，正朝你的頭部飛來。“呼”地一下！長矛從克塔爾手中拋出，正好擋住飛向你的那支毒箭。幸好它中途攔腰截斷，否則你將斃命于此。膽戰心驚的你不覺摸摸腦門有無中箭，你嘟噥著不停地在胸前劃十字：”上帝啊……難道您非要把我逼瘋不可嗎？”

　　虛晃間，十多個披著樹葉、滿身涂泥的武士氣勢洶洶而來，他們用印第安語對克塔爾吼道，不知說了什么，雙方正要動武之際，你再次不受控制，下意識地取出背包內的權杖。好像你必須這么做，方能得救似的。此刻，他們中有一位年老的瑪雅武士見到你手上的權杖，立即走到你跟前躬身行禮，且對著他的同伴高呼：“拯救者，他是拯救者……他就是女王要找的人。”

　　盡管你能聽懂古老的瑪雅語言，但還是不理解其中的意思，誰是拯救者，我嗎？女王又是誰？不過你不想讓他們干等著，畢竟你害怕那些土人手上的**和藏在身后的毒箭，以及他們瞪大眼看你的樣子。

　　你不得不做出讓步，當然這也由不得你多做選擇。既然他們稱你為拯救者，那么你跟著他們也就不會有什么危險，就算有危險，你還有克塔爾，他會保護你的。“對！就這么辦，鎮定些！不要怕，他們不會傷害我的，鼓起勇氣。”你如此想，兩個土人瞪著你，另外幾個交頭接耳咕嚕一陣，為了安全起見，你迎上去硬撐笑臉，說道，“走吧，帶我去見你們的女王。”

　　末了，你一路跟隨他們趟過小溪，穿過一片又一片密林。途中，他們和你談著各自的遭遇。原來西班牙強盜入侵瑪雅是為了得到太陽神權杖，在你手上緊握的那根枯樹枝，在你看來分文不值，而在那些強盜的眼中——權杖就是圣杯的一支，代表無上的權力。他們想借著權杖的無形力量來實現統制整個美洲大陸的意圖，而后再以圣杯（枯樹枝就是失落的圣杯）的名義干預整個歐洲**的事務，到那時，這里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他們新的殖民地。

　　彼時，西班牙匪徒在附近建有一處秘密基地，就在那片著火的密林附近。今早正如你之所見，瑪雅勇士燒毀了他們的營地。那一戰他們傷亡慘重，但讓他們值得慶幸的是，徹底粉碎了敵人的陰謀。而此時此刻，他們的女祭司正在準備慶典，歡迎勇士的歸來。當她得知你就是起杰斯部落酋長的好友，此次正是為了尋找光明之路而來。很快，你被邀請同女王阿曼達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