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永樂閣中永樂去 四魂居里四魂生】

　　翌日醒來，陰陽客棧早已人去鏤空，只剩隨夢、妖嬈、逐聲三人，仿佛這里只是個夜店，又好像鬼怪生存之地，隨夢與妖嬈面面相覷，看得逐聲一臉不解。

　　三人吃過早飯。逐聲開口問道。

　　“大哥，你們此行欲往何處？”

　　“這…”隨夢心里矛盾起來，不知該否將實情相告。

　　“大哥如有難言之隱，小弟亦不多問！”逐聲見狀，料是不可說。

　　“賢弟乃爽落之人，那大哥我也就不隱瞞了！”隨夢遂將來龍去脈述說一遍。

　　“原來如此！弟雖是鬼族之人，但身處‘魑魅魍魎’四閣之一，但自古以來，這四閣只負責看守邊境，以防妖族進犯，只防不攻，此番戰事，我們亦不參戰。大哥此番只為打探而來，鬼族兵丁多如云雨，無需探知，料應是為了探知此番戰事地起因，從而設法化解吧。”

　　隨夢聽聞此番言論，對逐聲更是佩服有佳，自己的想法縱然還是無他富有遠見。遂慚言道。

　　“弟之言甚是，為兄之思較弟相去甚遠，懺愧！”二人寒暄一陣。

　　“弟，為兄愚鈍，還請弟為兄此番所行指明個道路！”隨夢試問道。

　　“大哥嚴重，弟認為若想知其目的，一般人口中難以得知，大哥必須深入鬼族內部。弟雖居魑閣，鬼族之事卻知之甚少，知我知人也微乎其微，若大哥愿意，弟愿與您一同深入其中，探聞究竟！”逐聲爽快而語。

　　“大好！弟若能幫我，真是如神人相助。謝弟不吝相助！”隨夢激動地施禮道。

　　“能助大哥一臂之力，亦是弟之所幸，大哥切莫客氣。話說，我們今日變起行吧。”

　　“好啊！”隨夢大快道。

　　“小聲聲真好！”妖嬈一直插不上話，最后冒出這么一句。

　　“切莫無禮！”隨夢又是一番冷眼。逐聲自是不在意，笑意相迎。妖嬈自覺無趣，兀自生氣去了。

　　準備妥當，隨夢與逐聲踏出陰陽酒家，踏上此番鬼族之旅。妖嬈轉身見已無人，連忙加速飛行，追來，嘴里不時地喊著。

　　“臭夢夢，你個負心漢！”

　　隨夢只當未聞，逐聲自是竊笑。三人延鬼漠向西而行。

　　漫天云沙，偶爾散下幾縷微弱地陽光，壓抑十分。

　　“弟，我們這是向何處而去？”隨夢好奇地問道。

　　“向北是大哥所在向日國的無日鎮，我們此番向西而行，是往鬼族十八閣地第一閣——永樂閣而去。”逐聲釋言道。

　　“原來如此！為兄還有一事不甚明了，不知當問不當問？”

　　“大哥且說無妨！”

　　“這場戰事是因何人而起？”

　　“據弟揣測，鬼族之大事皆是由鬼族的族長所定，十八閣閣主亦很難知其目的。還有一點，鬼族族長居無定所，雖說傳言常住‘生閣’地‘長生殿’，但亦少有人親見，我們也只好碰碰運氣啦！”

　　“一切聽弟言！”隨夢心下無底，只好依托逐聲了。

　　鬼漠風沙憑空乍起，隨夢卻絲毫無來時那般艱難，難道是跟隨在逐聲身側地緣故。所問已多，隨夢只好將疑竇裝在心中。

　　“大哥，我們已進入鬼族地地界，此地便是永樂鎮地邊緣地帶了。大哥，你看遠方那一帶蜿蜒地沼澤。”

　　“好大地沼澤啊！”移近后，隨夢復作驚詫道。

　　“這便是蜿蜒如兩儀，將鬼漠一分為二——無日鎮與永樂閣地分界線了。此澤因此得名‘乾坤澤’，世代為兩國人所敬仰。每當戰事所起，乾坤澤便會由青色漸漸變為赤色，據說十六年前，鬼族一直打到向日國地六出城，乾坤澤赤如晚霞，鬼族十八閣中一半人因此患了一種怪病，仿若詛咒一般，至今亦膽顫，真不知為何此番戰事又起，你看乾坤澤之水又略帶赤色了！”

　　“是啊，淡淡地赤色，只不知鬼族此番進攻至何處了！”隨夢為向日國擔憂起來。

　　乾坤澤長約幾百里，寬處十幾里，隨夢使出梯云縱躍將過澤，妖嬈自飛將而來，累得氣喘吁吁，口中不時抱怨隨夢扔下她不管。再看逐聲，依舊停在原地。

　　“賢弟，你為何不過來？”隨夢見此大聲喊道。

　　“來啦！”逐聲隨口應道。隨夢只見一道鬼影伴著“來啦”地聲音一齊來到身旁，這般身手隨夢平生首度見識，目瞪口呆，慢慢問道。

　　“賢弟，你這是何種武功？哪般身法？真叫為兄開了眼界，若鬼族皆是此番身手，便無需一探，我國休矣！”

　　“這是弟家族獨門武學‘瞬移’，雕蟲小技罷了，大哥過譽。鬼族武學多而雜，倒也不乏高手。但弟觀大哥，一身鐵骨，一軟一重兩把劍，定是人中之龍，復興向日國，非大哥出馬不可！”逐聲誠懇地言道。

　　“為兄這兩把劍之得，恍如天成…”前塵往事歷歷在目。

　　二人暢談約一個時辰有余，妖嬈無聊地枕在隨夢地肩上，入了眠。

　　過了乾坤澤，天色漸好，云層稀落，偶有大片陽光灑落，滿了山川。二人向西北行至一處水草豐滿之地，人煙昌盛之處，方圓幾十里，城垣四起，炊煙裊裊。

　　“大哥，這便是鬼族第一閣——‘永樂閣’了！”

　　“‘永樂閣’…只不知這‘永樂’所言為何？”隨夢好奇地問道。

　　“弟所知也甚少，只是前些日子過此，但見戶不閉門，路不拾遺，個個臉上笑容滿面，處處鳥語花香，自得其樂！不如你我前去一探究竟可好？”逐聲道。

　　“好啊，好啊，我同意啦！”久未作聲的妖嬈，惺忪著雙眼，揮舞著桃木杖興高采烈道。

　　“你個潑蠻小妖！”隨夢嗔道…

　　妖嬈飛在前，隨夢與逐聲緊隨其后，入了城。但見春色滿園，香馥四野，真是鬼漠中一妙處人間一奇境——但見曲水流長，樓閣殿宇，相映生輝；商賈云集，一派繁榮之景，真不愧“永樂”一名。

　　三人向城中心行來，但見四城相接，城與城由空中回廊連通，亭閣懸空。青翠點綴其間，自是別樣風情。

　　“大哥，你看？”隨夢順著逐聲所指，遠遠望見四城中央一塊刻著鬼族符文的圓形闊臺，但見其上豎五根白玉朝天柱，臺高三丈，柱高六丈，柱間敷廿四條九玄鐵鏈，甚是奇特。

　　隨夢正欲開口之時，只覺得一陣狂風橫襲過，再見背負“無為”竟化作一陣龍卷風盤旋在闊臺之上，瞬息間九玄鐵鏈斷落一地，白玉朝天柱粉末全無，“無為”劍生生地插在闊臺之上，發出震天的嘶鳴！

　　如此場景嚇壞了三人，妖嬈自躲在隨夢背后，全閣之人傾巢而出，奔將而來。

　　伴著“無為”的嘶鳴，闊臺開始旋轉起來，隆隆巨響后，大地開始下陷，伴著隆隆巨響，自地下散出萬道夾帶墨色的金光。

　　永樂閣三百年的安樂，自此，便煙消云散，一去不復返。

　　…

　　離花回五味酒家已是三更，青雙、南風自睡去了，離花卻一枕難眠：一晃間，離開六弦居已有些時日，從“六弦琴法”到“三夢琴法”，冥冥中仿佛有一種力量的牽引，難道真如師傅所說，這六本琴法便會在自己的找尋中一一而現，而自己又將參透其中的玄機，解開一個石破天驚的秘密。想著想著，竟兀自睡去。夢里皆是往昔的一幕幕。

　　“姐姐，該用早膳了。”離花不知為何，睡得死死得，似將一輩子地時光盡付眠中，待醒時已是日上三竿，鳥語千聲。

　　三人用過早膳，離花心中盡是昨夜之思，遂開口言道。

　　“妹妹，姐姐身負師命，夜來不得安寢，況在此耽擱日久，也給你憑添了不少麻煩，我和南風便欲上路，謝謝妹妹多日地照顧。”說完施了個禮。

　　“姐姐，您所言過重了，妹妹能結識姐姐和南風，那是妹妹地榮幸，且不知你們此番欲往何處？”青雙亦回禮道。

　　“師傅臨終前所言除五味居、三夢居外，便是四魂居、二賢居和一望居了。”

　　“原來如此，妹妹所知也就四魂居而已，因其與五味居毗鄰，知其一二。聽聞四魂居之人皆是晝伏夜出，猶如鬼魂一般。”

　　“那我和南風便去四魂居了。南風，你意下如何？”離花問道。

　　“我嘛，聽從師姐安排。只是…”南風看著青雙欲言又止，青雙知其所想，心亦相通，只還有些事情需要解決，便開口道。

　　“姐姐，我為南風所救，且自幼心有踏遍四方之憧憬，本想此番與你們前行，奈我有些許事情需要解決，待我辦完后，便會趕來。還要麻煩姐姐路上留下記號，以便我后來趕上。”

　　“也好，那妹妹你多保重！”

　　離花負琴先行，南風卻依依不舍，在青雙耳邊竊語聲聲，見師姐所行漸遠，這也飛奔趕上。離花知二人一見鐘情，亦不便多言。

　　只是這一別，再見時已不知所蹤，三個人心中，三種滋味，竄來竄去。唯有陽光日日如此，憑空照射而來，舔舐著離花、南風額頭的微微香汗。

　　二人話不多說，沿三叉脊朝三居交界處，向西為六弦居，向東為五味居，向北則是四魂居。離花遠遠便看到了鄴伽山上的六琴峰，內心一陣酸楚，淚水瑩動在雙眸中，其中況味，能有幾人知。

　　人生如此，容不得過多的揣想，一入紅塵難自賒，離花嘆罷與南風進入四魂居的地界。較六弦居、五味居、三夢居，這四魂居倒是別致，一馬平川，無山嶺相隔，亦無川流為阻，只是黑沙遍目，青綠零星幾點。

　　一路上除了兩居交界地古道有人來車往外，漸入四魂居，房屋未見幾間，人煙更是絕然一般。只一棵棵參天枯樹聳立其間，叫離花甚是為怪。

　　“師姐，我怎么覺得有人在看著我們？”南風看著離花，低聲語道。

　　“我亦有所覺察，這四魂居四下無人，卻叫人覺得四下皆是人，有無數雙眼睛在隱秘之處看著我們！”離花語道。

　　“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嗯！”二人警戒著往四魂居地主城行來。

　　日過中天，物影漸長，又行約兩個時辰左右，南風驚詫地喊道！

　　“師姐，你看？”順著南風所指方向，離花隱約看到黑沙之中，一座黑沙所筑之城。

　　“好奇特的城池啊！”離花驚嘆道。話音將落，只覺得大地顫抖起來。

　　“師弟，小心！”離花警覺道。

　　二人警戒著向城池行來，路旁枯木漸少，待離城十里左右，枯木全無，眼前之景頓然豁朗起來。城池亦清晰可見。

　　這座城便是四魂城，四魂居的主城，城高雖僅有丈余，卻按廿四星宿作廿四城步在一起，當空一看，如蜂窩一般，錯落有致。

　　大地顫抖之感愈來愈烈，離花與南風正欲前往一探究竟，就在此時，“倏…倏…”憑空竄出四道黑影擋住去路，黑袍黑履，黑紗罩面，只聞其中一人喝道。

　　“汝等何人，竟擅闖我四魂城地界！”

　　“我二人只是途經此地，并無擅闖之意，還望見諒！”離花釋道。

　　“擅闖便是擅闖，無需多言，快快離去，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我們既然途徑此地，更無別處可行，只有自此路過，還望行個方便！”

　　“時間不多了，既然不識抬舉，就解決了這二人，免得夜長夢多！”其中一人厲聲語道。

　　四人便自攻來，南風見此，“無詞”一橫，奏起“離魂”，鬼魅四生，本想將四人退去，誰知四人竟毫無感覺，四把利刃向二人頸項徑直而來。

　　“師弟退下！”南風聞聲跳將開來，但見離花抽出六魔琴，大喝一聲。

　　“得罪了！”使出六弦琴法地第二式“百鳥朝鳳”，百道琴風如利刃散去，四人已至身旁，無法躲閃，被琴風蕩出幾丈開外，口吐鮮血。勉強爬起，踉蹌而去。

　　離花與南風正欲前行之際，只聞得一聲巨響，但見這四魂城竟慢慢拔地而起，升出地面幾十丈有余，其下現出四根擎天巨柱，圓有丈余。

　　二人遂疾行而來，不時來到城下，但見四根擎天巨柱下一道圓形結界中，分別有一黑衣人雙手擊柱，四人中間，竟有一白衣人，端坐在石臺之上，口中喃喃而言。額頭青筋凸顯，汗流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