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拿到錄取通知書,看到上面的學校名字,我沒有一絲興奮,更多的是不甘心。拿到原城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王夢洲只是看了一眼,放在了包里。黃明宗的分數考的不理想,他打算復讀一年。陳邦民的成績只夠上三本,沒那么多錢交學費,他選擇一個??茖W校。和黃明宗在校門口告別時,他說道:“按你的成績,要是再復讀一年,肯定可以上一個重點大學,為什么不復讀呢?”
我聽后搖搖頭,堅決地說道:“不了,我不想再復讀。在這里呆著好難受,換一個新環境,說不定比這里還好呢?!彼矝]說什么,我就這樣和過去的同學告別,就這樣和高中時代告別,只是現在的我還沒有和過去的自己告別!
幾天后,一塊和王夢洲拿著通知書去縣教育局取檔案,教育局用幾個黑板把全縣高中所有考生考取的學校打印在紙上,貼在上面。我尋找著,漫無目的的,看到馬淑珊的信息,她考的是交大的新聞與傳播專業。一種莫名的難受涌上心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這幾天不知道怎么,總是喜歡流淚,仿佛只有這種方式才可以洗刷掉一切過往。我終于親手把青春中最美好最具潛力的黃金時間給徹底浪費掉了,從此以后所有的光榮與夢想真的埋葬在高考這座墳墓中,成為心中永遠抹不掉的傷痛。無法跟誰說,也無法見陽光,只好在寒夜里自己舔傷口,自己祭奠。
王夢洲看著我出神地看著信息表,說道:“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木已成舟,想哭就哭出來吧,咱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的喝一場,來為我們璀璨的年華送行?!?/p>
我們兩個買了些酒和菜,騎著自行車,來到玉山腳下,把自行車停在那里,跑到山頂上。看著呆了三年的縣城,從出生到現在生我們養我們的地方,說著曾經經歷過的人和事,吃著菜,喝著酒,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誰也沒沒有勸誰,躺在山頂上,一任淚水痛痛快快地洗刷??捱^之后,沒過多久,來到了現在的學校。
“說實話,我是不情愿來到這所學校,不是我對這所學校有什么意見,而是這不是我想要的,跟夢想中的差別太大了?!闭f完,我喝了一口水。
吳馨怡驚訝地看著我,說道:“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原來沉默寡言的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苦笑了一下,她又說道:“后來你沒有跟郭霄婷再聯系,馬淑珊呢?”
我呵呵地笑了起來:“我們當時沒有留電話,走的急什么都沒有留下,再也沒見過。這樣也好,各自消失在別人的生命里,留一個溫暖的回憶,總比沒有一個念想強多了。”
“你哪位不會失戀的馬淑珊呢,也沒有聯系過嗎?”吳馨怡問道。
被她這樣一說,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昂髞砦覀儍蓚€真的碰到了,在去往高中的路上,我很高興和詫異。兩條平行線最終沒有相交的那個點,各自是路人?!?/p>
吳馨怡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說道:“快講,快講!”
大一暑假,我去找黃明宗,正好那天他要去學校拿錄取通知書,考上了廣州一所本科學校,復讀一年所費的心血沒有白費。一年多沒見,我們在路上高興的聊著曾經的過往和現在的改變,慨嘆著時光如此的快。越到學校,越不想進去,總覺得那里好像是一座大墳場,埋葬我曾經驕傲的一切。難以對黃明宗啟齒,只好慢悠悠地騎著車,來拖延時間。黃明宗正在興頭上,不斷地催著我,說我跟個蝸牛一樣,追不上他那即將展翅的雄鷹。我無暇于這樣的玩笑,一心想著找什么借口不進去。正在我思考的時候,聽見劉宓的聲音叫著我的名字,我熱情地跟他打招呼,故意在他家門口跟他聊得火熱。黃明宗卻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其實我心里更急,只能裝作沒事人的樣子,說一些不咸不淡,不疼不癢的話題。
黃明宗有些受不了,跟我說:“錫子,你先跟劉宓在這里聊,我去班主任那里,要是你聊完我沒過來,你去找我。”我答應好之后,他騎上車子匆匆地走了。
劉宓考上了一所三本學校,他們家在學校附近開了一家學習用品店,每逢假期他都會當營業員。正說著,不經意間,我瞥了一眼路上,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里。那個身影讓我留戀了三年,也悄悄陪伴了三年,是一個無法企及的春夢。
沒錯,馬淑珊和一群女孩正騎著車往學校里趕,還買了不少東西。當中有些女孩還是有印象的,不是太熟??吹絼㈠得Φ脤嵲跊]空搭理我,我也不想浪費人家寶貴的掙錢時間,起身告辭,他忙的顧不得挽留我。
說實話,看到她的一瞬間,我的內心又翻江倒海的,無法平靜。經過大學的一年,我以為我會把這事看的很淡,再見到她時會微微一笑,當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此刻,見到人,所有的防線,所有的理智都頃刻間瓦解,我沒有一點免疫力。當時我真的想沖上去,跟著她們,雖然不知道對不對,有一點我還是明白,如果我不去,就一定不對。我騎上車,慢悠悠的跟在她們的后邊,一如高中的那幾年。
到了學校,正好碰見黃明宗從班主任那里拿出錄取通知書,非常興奮。看到我,高興地說著,我卻無暇顧忌他的精彩,一直在想著自己的無奈。正想著,馬淑珊和她的幾位同學從那邊過來,正好碰面。黃明宗看到她后,跟她打了招呼,她自然地對我們回了。站在那里和黃明宗聊了一會兒,中間我也插了幾句話,是老生常談的幾句,考上哪所學校,哪個專業,她都一一作答。又過來一撥人,打著招呼,我看著她,一直看著她,直到她走的那一刻,我最終釋懷了。是該結束了,這一刻,以前內心的波濤洶涌變成了風平浪靜;這一刻,我才開始真正的解脫。這四年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這四年好像發生很多事,我要學會遺忘,只有這樣,才可以真正的重新開始。不再糾結其中,而是像老朋友那樣,笑著說著,在生活三年的學校里。
說完這一切,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松,壓在身上五六年的心結終于得以釋放。這些以為深埋的難以啟齒的過往,羞澀的暗戀經歷,如今完完整整地回憶了一遍。才發現,這一段曾經折磨我無數個夜晚甚至影響我命運的東西,以前看的那么重,很多年后再提,竟然是那樣的輕描淡寫,在生命的長河中,根本不值得一提,只是一個暗流而已。
入夜,躺在床上,感覺從未有的輕松,沒過多久輕易地進入夢鄉。在夢里,我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個場景,什么都沒有變,一樣的人,一樣的風景。那天,陽光明媚,在一個結滿絲瓜藤的地方,我又遇到馬淑珊,依舊那樣楚楚動人,笑容還是那么有魅力,看到后依舊怦然心動。我笑著向她走去,馬淑珊像是沒有看見我,如同一團空氣,和一個男孩徑直走了??粗谋秤?,在陽光和絲瓜藤的映襯下依然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是那樣的奪目,那樣的刺眼,那樣的心痛。一轉身,我已在教室,王夢洲笑著唱著周杰倫的歌進來了,說道:“錫子,我們都考上夢寐以求的大學,和郭霄婷在一個學校。”我激動地從書堆里跳了出來,和郭霄婷高興的抱在一起,趴在她肩膀上笑著流下淚。我醒來,想起這個甜美的圓夢,開心的哭了起來。
從此我沒有過去,只有未來!我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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