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涯

　　六十一

　　二零零四年六月，在我人生中是最重要的一個階段，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決定了我以后很多年的生活。

　　黑板上的倒計時已接近尾聲，看著黑板上老師寫給我們的期盼話語，也看著我們奮斗三年時光的學校，一花一草都是那樣的熟悉。大家收拾著東西，往日堆滿書本，考試卷的教室，慢慢的變空，甚至最后變得空蕩蕩。過不了幾天，我們要正式離開這里，結束一個階段，開始人生的新征程。

　　同學們寫著臨別贈言，互贈著賀卡，一起拍照留念，緊張的氣氛中帶著濃濃的憂傷和些許不舍。那些曾經的苦和樂，那些曾經在這里奮斗過的身影，那些在這里度過最美的年華，我們是帶不走的。能帶走的以后用不著，帶走的只是留在記憶里那些或好或壞的回憶。那個時候的光榮與夢想，成功的，埋葬在這里的，都屬于個人，與他人無關。再過一個多月，高三再次開課，又是一屆人，他們會有他們的悲與喜，也會經歷我們曾經經歷的和正在經歷的。他們看到的，依然是美麗的校園，漂亮的花花草草，那里邊有他們青春里的身姿，無論是前進的，還是停滯的。

　　僅此而已！

　　如此而已！

　　直到最后一場文綜考試交卷聲響起，我緊繃的弦稍稍松開。看了看表，剛過五點，出來時太陽在西邊是那樣的耀眼。學校大門口堵了許多學生，都在里邊等待著開門，門外的家長在外邊等待著孩子從考場里出來。和王夢洲站在一起，他焦急地向四周搜尋著，我知道他在找誰。我四處看著，忽然在人群中看到馬淑珊站在不遠處，正在和幾個女生在那里聊著天。心里有一陣酸楚，不知是為高考，還是為了青春里這一場永遠不分手的暗戀。不過，現在的一切都結束了，明天填完志愿，各奔東西，以后見面的機會會越來越少，直到最后一個人相忘于江湖。

　　正想著，學校古老又沉重的大門開了，伴隨著一聲吱呀的響動，我的高中生涯徹底結束了，我的那一段青春也隨之結束。

　　出了校門，沒走幾步，王夢洲停下來對我說道：“錫子，你先回去吧，我在這里等一下高靜怡。我們約好的高考后在這里見面，這估計是我們最后一次約會，以后我們不會在一起，今天晚上想好好聊聊，明天各奔天涯。”

　　看著有些難受的王夢洲，對他說道：“好好聊聊也行，畢竟一年多的感情。高靜怡挺不錯的。”我拍拍他的肩膀，騎上自行車走了。

　　第二天開始填志愿，以前說好的，和王夢洲一塊填，我焦急地等待著。直到下午他才回來，拖著疲憊的身軀，看起來很傷感。本來我有一大堆的東西問他，昨天晚上跟高靜怡干嘛了，弄的這么累才回來。想了想還是算了，他也沒跟我說那晚到底發生了什么，直到現在。自此他和高靜怡再也沒有聯系過，也沒有再提起。去年春節在家，和王夢洲一塊到縣城買過年穿的新衣服，在步行街碰見她時，差點沒認出來。變化相當大，穿戴很時髦，小鳥依人地依偎在一個男的身旁。在我們身旁擦肩而過，王夢洲怔怔地看著他們，目不轉睛的，看到他這樣，我莫名奇妙地看著他。直到他們走過，王夢洲才說：“剛才過去的那個女孩是高靜怡，變化如此大，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這一說，我感覺有些像，看著她的背影，我才隱隱想起來。說道：“那你剛才為什么不叫住她？”

　　“叫她？”王夢洲回過頭來說道：“叫住她可以，我說些什么。好久不見還是最近好嗎？擦肩而過比較好，這樣還能把美好留在回憶中。”

　　我嘆到：“一轉身，就成路人。這就是我們曾經的愛情，愛的死去活來，最后還是歸于平靜。也好，大家相忘于江湖，各自開始各自的生活，誰也不打攪誰。”

　　“錫子，我現在總結了一下：在愛的國度里，輕輕一扯就斷的，那叫做交情；而扯不斷理還亂，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的，那才叫感情。我們年少時，總以為會海枯石爛的愛情，到最后發現原來是那么不值得一提，而平平淡淡中擁有的才是我們最終的歸宿。”說完，我們繼續逛街，買衣服。

　　王夢洲說自己好累好想休息，找了幾張明星畫報，鋪在地上，睡了起來。我只好一個人去班主任那里領表填志愿，看到桌子上郭霄婷的志愿表，不出所料，第一志愿果然是大家夢寐以求的985類學校。以她的成績考上是綽綽有余，估計今年的省考狀元非她莫屬。我心里突然閃現一絲對郭霄婷留戀的感覺，一塊上學有四五年的時光，無論是學習還是相貌那都是數得著的。關鍵是對我也不錯，這樣的女孩估計再也碰不到了。“癩蛤蟆想吃天鵝屁！”我不禁嘲笑自己無聊的想法。拿上志愿表，往宿舍走。

　　正出神地走著，卻被一個聲音叫住，我停下來回頭看去，是郭霄婷。真是心想事成啊，我不禁傻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