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喝光了杯子里的牛奶,推開椅子就要去下樓找黑狗耍鬧。
爺爺昨日就去了城里找老朋友玩,爸爸已在菜園里忙碌,妹妹還賴在床上,媽媽輕聲細語的哄她起床,可妹妹反轉過去,背對媽媽。媽媽無可奈何,笑著打手勢要男孩過去幫她一起喚妹妹起床。
男孩笑了笑,搖搖頭,快步跑下樓去。
讓她去睡吧,晚間睡得那么晚,清晨怎可能起得來啊。
往日在城里住,逢了節假日,爸爸回家定會帶幾把鮮花,媽媽就在妹妹房間里插了花瓶,臭美的妹妹就圍著花瓶東嗅西嗅,稀罕的不得了。偶爾間,小男孩氣不過,趁著妹妹不注意,將花瓶藏了,不見了花瓶的妹妹急得直要掉眼淚。
現在,好嘛,鄉下爺爺家里有花園呢,妹妹在花園里東瞅西看,還要媽媽摘了大把大把的鮮花插在花瓶里,客廳擺放兩個,爸爸媽媽的房間擺放兩個,她的房間,當然也要兩個,哥哥的房間呢,當然也要兩個。可男子漢,要花瓶干嘛?他把自己房間的花瓶擺放在客廳里,又被妹妹拿到她房間去了。
四個花瓶,不一樣的顏色,滿屋子的花香,她,哪能那么早睡著?最先被擺放在左邊床頭柜的玫瑰現在卻在右邊的床頭柜上。她,最晚上翻來覆去的不斷擺弄花瓶的吧?
健碩的黑狗,還有另一只小黃,瞧見了他手里的血絲骨頭,個個都在狗窩里隔了鐵柵欄拼命地朝小男孩吼叫。這些貌似溫順的家伙,千萬年了,還沒有改掉他們野狼祖先嗜血的本性。
大骨頭,是他從冰箱里翻出來的。那是爺爺特為他們熬牛骨湯準備的吧?
骨頭進了狗窩,那兩個忙著啃食,小男孩想靠近撫摸黑狗,那條雄壯的家伙,卻張牙舞爪,瞪圓了眼,嘴里發出惡狠狠的低吼,它,怕小男孩再將骨頭收走么?
小男孩搖搖頭,笑著瞧看他們進食。
太陽,正從東邊向南邊移動。
庭院西面的果園里,嘰嘰喳喳的極為熱鬧。麻雀、野鴿子的紛起紛落,搶啄地上的米粒。
那是媽媽昨天撒下的吧?
肯定是媽媽。她擔心那些野雀啄食梨花,特為它們準備了點心吧?
小男孩從車子的后備箱里翻出他的彈弓,隨手從地上取了小土塊,瞄準了梨樹,一彈飛去。
“嗖”的一聲,土塊正中鳥雀旁的梨樹,“當”的一聲,土塊碎成粉末。
兩聲異動,早驚擾了鳥雀,嘰嘰喳喳的瞬間全高飛了。
受驚的鳥雀在梨樹上東蹦西跳,四處張望,它們,是在會議的么?是有人找它們麻煩,還是不愿它們在梨園里呆?
小男孩手握彈弓,卻不忍射向梨樹的高枝。
打壞了梨花,爺爺要心疼的。
射鳥么?
其實也不是,他,就是鬧著玩。
真要射傷了鳥雀,只怕媽媽還要替它們包扎的。
一只大膽的麻雀又飛了下來,先是東望西望的,一切寂靜,它慌里慌張吞食了幾粒米,又飛回樹上。
四周,一片沉寂。
那只麻雀又飛了下來,蹦跳著啄食,樹上余下的麻雀,就眼饞,一只只的依次飛落,野鴿子瞧著白花花的大米,偷咽了口水,遲遲疑疑的也全下來了。
小男孩再次對準梨樹干射了一彈。
瞬間,麻雀、野鴿子又全飛走了。
望著驚慌失措的鳥雀,小男孩在庭院里偷著樂。
回頭去看,大黑和小黃,已將骨頭啃得干干凈凈。小男孩玩彈弓煩膩了,將大黑放出來,卻將小黃趕了回去。
他在前面走,大黑圍著他跑前跑后。
這是一條極為健碩、雄壯的狼狗,兩只眼睛夜里能發出綠色的熒光,彈跳力極好,一蹦就能越過庭院的圍墻,全身烏色的毛發光滑閃亮,比起動物園里的野狼,個頭,還要高出幾公分的。
爺爺,極喜歡他這兩條狼狗。他,也經常帶著它們到庭院后面的小山上散步。大黑隨著他,卻不知不覺間將他帶上了爺爺往日里散步的小路。
山上,多的是灌木,還有小的槐樹苗,顯然是剛栽種不久,都是爺爺閑暇時移植的吧?
小男孩從路兩旁撿拾了小石子,張了彈弓隨意的瞄了石頭、灌木點射,石子落處,大黑就箭一般飛奔而去,東嗅西聞,偶爾還抬了后面的右腿,滴了幾點廢液,標識一下領地。它們,也好刻字般的“到此一游”?
山里面的雜樹,有的長得可真高,在一片野柏樹林,小男孩迷了方向。
該往哪邊走?
大黑卻東聞西嗅,嘴里咽咽嗚嗚的,終跑回小男孩身旁,緊緊依偎了他,對著柏樹林里狂吠。
林子里,有什么可怕的東西讓它不安?
努力張望,小男孩發現了四只綠色的眼睛。
大黑的眼睛,夜晚就是這樣的顏色。
是兩條狗?野狗?野狗能讓大黑驚慌不安?
小男孩猛地一激靈,不是狗,而是,狼。
兩只野狼。
小男孩只覺得心跳得特快,只想高喊爸媽。
卻張了嘴,喊不出來。
他張了彈弓,卻不敢射出去。
石子,能射傷野狼么?那些皮粗肉厚的野物,疼得一下,只怕要立馬發起攻擊的。
大黑又是一陣狂吠。
對面,卻是寂靜無聲。
狼,攻擊前,都是這般的沉寂吧?
小男孩感覺自己已出汗,襯衣已濕透了吧?山風吹過,后背,涼颼颼的。
爺爺上山時,碰到過狼么?
要是換做爺爺,他,會怎么辦?
不知道,爺爺從未說過山上有狼的。如果他知道,肯定不讓他上山玩的。
不要緊,身邊還有大黑,手里,還有彈弓。
小男孩又將彈弓拉長兩公分。
射,還是,不射?
對面的綠色圓球倏忽不見。
小男孩長舒一口氣,一屁股癱坐在石頭上。
大黑呢?
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在他褲腿上掃來掃去,大黑,仍在他他的身邊,只是它正忙著將腦袋在一個人的褲腿上來回摩挲。
順著褲腿望上去,他,瞧見了一個人。
爸爸。
爸爸的手里,持了一把鐵锨,口里,兀自氣喘吁吁。
父子倆向山下走,小男孩走在前面,爸爸緊隨其后,在小男孩的前面,還有大黑,它前后亂竄,叫聲極為歡快。
大黑又是一陣狂吠。
小男孩心下一緊,忙向大黑吼叫的方向張望。
一個女人,身著連衣裙的女人,跌滾帶爬地向山上趕,手里還持了一根木棍,像是搟面杖,她太匆忙,裙子被山上的荊棘刺掛得破破爛爛,她卻全然不覺,只是急急忙忙地向山上趕。
這個匆匆忙忙的女人,是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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