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行走

　　五十八

　　究竟是什么讓我們變成今天的自己，里面存在很多因素。其中最不可推卸責任的是曾經自己的自以為是，曾經的年少輕狂，曾經的無畏中帶著無限的希望！

　　高二第二個學期農歷初八開始上課，我的成績比上學期期中考試少了五十分，勉強還可以。排座位時，看到郭霄婷后邊還有兩個位置，我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上面，另一個被王夢洲霸占了。坐到那里，郭霄婷回過頭來沖我笑了笑。是啊，我也相信，想起上學期期末考試，當時的我萬念俱灰，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也沒認真復習，每天呆在那里發呆，也不和誰說話。整天渾渾噩噩地活著，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復習是應付差事。幸虧自己平時的用功，這才使期末成績不至于太難看。

　　朱熙春的身影在我被打后，再也沒有出現在教室里，好幾次我想問高靜怡，卻忍住沒問。期末考試結束的那天下午，和王夢洲一塊回家的路上，他才告訴我，朱熙春想擺脫司馬強，可在縣城里根本不可能，只好去她四川外婆家。聽完王夢洲的簡單敘述，我心里有很多疑問，想問卻沒有問出來。“高靜怡還說朱熙春走之前托她給你帶句話，說真的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騎著自行車的我聽后心里一陣難受，還是笑著對王夢洲說：“那事我早忘了，提她干嘛，根本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有些人就是這樣，連招呼都沒打，就徹底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正月十六那天晚上，按照慣例，晚自習到九點，學校開始放煙花。看著被煙花照亮的夜空，我沒有一點興奮。煙花在夜空中瞬間的閃亮，照在每個人的臉上，此時才能看清楚在夜色遮掩下人們真實的表情。有高興的，有面無表情的，有惆悵的，所有的都只是燦爛如白駒過隙，之后什么都不留。回到宿舍，陳邦民找我聊了會天，看我無精打采的樣子，以為我困了，便回自己宿舍。

　　半夜醒來，我把還有聲音的收音機關掉，耳機摘掉，靜靜地起來站在窗戶旁看著夜空中稀稀落落的星星，看著看著迷糊起來，上面映出馬淑珊的笑臉。我連忙搖搖頭，以為自己看錯了，再次往那里看去，只有幾點星星在夜空中點綴，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我笑了，笑自己傻，笑自己呆，笑自己無聊，笑自己沒出息。這好像是我經常在夜晚失眠時做的一件事，不知道是一種成長，還是一種倒退。王夢洲翻了個身，我怕他看到我這樣，捂著嘴，悄悄地躺下，又是未眠之夜。

　　從此我變的消沉，沉默寡言，天天都讓自己埋在書堆里，試圖用這種方法來讓自己靜下心。我一直問自己，到底是喜歡馬淑珊本身這個人，還是喜歡她微笑時帶給我一瞬間的悸動呢？我無法回答，仍舊用忙碌填滿這無法解決的傷口。

　　非典放假在家，晚上看著《走向共和》這部電視劇回憶著歷史，白天把老師布置的任務完成后，讀著《紅樓夢》。看著看著，想起語文老師在講《林黛玉進賈府》這篇文章時，給了《紅樓夢》很高的評價，說自己最喜歡第一回和第五回，尤其是第一回里面甄士隱對《好了歌》的解注。縱觀全文，那才是曹雪芹想要表達的東西，也是他看透一切，對自己一生做的最好的注解，所有的人和事都逃不過里面的規律。他用滄桑的聲音聲情并茂地朗誦著，花白的頭發映襯著滿是皺紋的臉。看到他這樣做，我在想，這應該算是他繁華歷盡后的體會，所以產生這樣的共鳴。我想到這里，把書翻到第一回，找到那首注解，輕輕地讀著，品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