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平靜的,每天在老薛橫濺的唾沫星子下,聽著他乏味的說教。就在剛才,老薛一走,班里就有了一些罵聲,老薛確實是挺遭人煩的。有時我也忍不住罵幾聲,而章冰陽就顯得淡定多了,她說,“老薛年紀大了,都體諒點!”
然后班里面就安靜了下來,大家都低頭做自己的事。章冰陽就像是一顆定心丸,我看著她的側臉,還是清冷的樣子。
我不知怎的就手癢了,拍了章冰陽一下。她側過身子看著我,一挑眉毛,“有事?”我看著她的樣子,貌似不會隨時發火。我壓低聲音“你是***嗎?”,盡量不讓第三人聽到我們的對話。
“?。 币宦暭饨写蚱屏税鄡鹊膶庫o,每一個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我捂著自己的胳膊,肯定又是青腫一片。我看她那風清云淡的表情,可為什么下手就那么那么快,那么準,那么狠呢?
吳穎向大家擺著手,做著“和事佬”,“沒事兒、沒事兒!打是情罵是愛,情到深處用腳踹嘛!”
又一聲刺耳的尖叫,吳穎氣急敗壞的捂著自己的腿,“章冰陽你踢我干嗎?!”章冰陽揚起一抹溫柔的笑,用手捏著吳穎的臉,深情的說,“情到深處用腳踹嘛!”班里瞬間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忽然前門“砰”的一聲打開,老薛黑著臉,用手指著班里,“你們這些人要反了?”我看到他的唾沫噴濺出來,坐在第一排的張秋芳默默的拿出一張紙。老薛看著章冰陽,章冰陽噌的一下站起來,擺出受訓的姿態。老薛的語氣沒有那么生硬了,“剛才是誰在說話,給我報個名單出來!”
每個人都是一副自危的樣子,也對,對于班長的認知,從小學到現在一直都只有一個定義:班主任的狗腿子。前一秒一男生和一女生牽手了,后一秒班主任就會被老班“恰巧”撞見;前一秒你說了老班的壞話,后一秒你就會被老班請去辦公室。
“是我在說話!”章冰陽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直視著班主任。說出來的話讓每一個人都吃了一驚,其他人臉上的表情形象而又生動?!斑€有我!”時軒站了起來,那厚厚的嘴唇勾勒的笑容,有了一絲嫵媚的感覺!真逗!接著王晨、東城、……一個個都站了起來。
當最后我們在操場上開始跑圈,我才清楚的理清剛剛發生的一切了。看著操場上三四十人的隊伍,我有些被震撼了。
“一二一,一二一!”章冰陽響亮的聲音回蕩在操場上空。“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三百米的跑道,這已經是第十圈了。每一個人都在堅持,口號劃破了操場上方的天空,拋下一道晚霞。章冰陽的側臉被晚霞映得通紅,馬尾依舊飄揚。
吳穎幾乎每跑一步就會喊,“累死了!不行了!老娘跑不動了!”我們也就聽著她的喊叫,一圈一圈的接著跑。老薛的原話是,“既然不想上課滾出去跑步去!”臨了又加一句,“不放學不準停!”
“誒!”時軒跑到我的身邊,撞了一下我的胳膊,“你說我要是現在向陽告白會怎樣?”我有些懷疑,他現在腎上腺素分泌過剩?還是他已經活夠?應該也只有這兩種可能性,要是他正常的話給他十個膽也不敢啊!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句話在以前是不是真理,我不知道。可是現在我知道了。老薛出事了,就在他罰我們的第二天,第一節數學課他沒來,章冰陽領著我們上了一節自習課。第二節也是數學課,推門而進的是一個女人,白色的雪紡材質短袖,黑色修身長褲,腳上是一雙黑色高跟鞋,干練中又透著一絲嫵媚。
她說,“你們的班主任薛老師昨晚出了車禍,短時間之內是來不了了,以后就由我來擔任你們的班主任,兼數學老師。我姓范!”她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姓,用粉筆行云流水,只是字的形狀是有些圓的,構架倒是不錯?!拔业淖謱懙挠行╇y看!”她寫完之后,自己笑了出來,笑得時候,在嘴角的地方有著令人舒服的弧度,露出了幾顆牙齒,有種小女孩的羞澀。
很快,她就成了班里的熱題人物。
她的名字叫范雪梅,一個挺普通的名字。但她的身份卻讓我們瞠目結舌。學校的財務主任,高二一班和高二二班的物理老師,學校黨委副書記,高二物理組組長。她教過的科目,據葛艷艷他們的復述,除了政治之外全都教過,而且教出來的班級都是數一數二的。至于為什么沒有教過政治,詩方方說:“學校里面貌似還沒有哪個政治老師出過事!”
章冰陽聽了這些,只是淡淡一笑,我問她怎么樣,她回答說,“我挺喜歡她!”我又問她為什么,她說:“胸小臀翹小腹平!”
其它的關于范雪梅,也就是些邊邊角角的趣聞。她的老公是我們音樂老師,說到這里,不得不提的就是音樂老師王振華,他的長相那叫一個寒酸。一說話的時候,滿嘴像蒜瓣一樣歪歪扭扭的牙就露了出來。用章冰陽的話說,“把我膝蓋以下的部分截給他,他也到不了一米七!”這也只是一個夸張的說法而已,不過他的個頭,確實不高。一米六五,在已經停止發育的男人行列,是沒什么好說的了!
她們都說,王振華原來娶過一個女人,不過那個女人給他生下一個孩子之后,跟一個男人跑了。范雪梅是王振華的大學同學,再遇到的時候便產生了一些關系,后來他們兩個就結婚了,又生下了一個小兒子。范雪梅也就從自己的老家搬到了香城,在這邊住下了??墒欠堆┟纺菢右粋€好強的女人,為什么要被這樣一個歪瓜裂棗的男人給牽扯?。?/p>
吳穎深情的來了一句,“因為愛情……”
而在我看來,愛情,純***扯淡!
范雪梅來找章冰陽的時候,是午休課剛剛開始,她柔聲對章冰陽說:“薛老師已經出院了,你們是不是組織一下去看看他?”坐在章冰陽前桌的董琳琳回過頭,看著范雪梅,“我就是這樣想,正想跟班長說一下,看她同意不同意呢?”
范雪梅的目光轉移到了董琳琳的身上,帶著她的獨特的笑,“哦!那好啊!這次就你和章冰陽把這件事組織一下吧!”我看著范雪梅,這樣的班主任,似乎比老薛好點。
章冰陽帶著淡淡的笑看著范雪梅,“老班!董琳她是班里的副班長!”這句話是假的,我們都知道,可是范雪梅不知道。范雪梅看了一眼班里黑板左側的空白墻壁,思索了一下,“你去我那拿一張白紙吧,把班里班委的名字寫出來掛上!”范雪梅這是默認了嗎?
董琳琳貌似急著想要解釋,“我不是……”章冰陽按住了她的手。正往外面走的范雪梅聽到聲音后轉過頭來,有些遺惑的樣子。章冰陽燦爛的笑著,搖著頭,“老班,沒事沒事!”范雪梅點了點頭出去了。
董琳琳埋怨的樣子,“你看你,我就不想讓老班知道我以前做過班長,你怎么這樣?”章冰陽的笑溫和而燦爛,“快點休息吧!我的副班長!”董琳琳這才作罷,轉過身去。在她轉身的瞬間,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讓我有些好奇。
我不想問章冰陽為什么這做,因為我知道她做什么都有她自己的道理。
我感覺我的桌子被敲了兩下,我抬起頭看到章冰陽拿著一張單子,她壓低聲音說,“馬上第一節課你和我們一起去看老薛!”我揉了揉眼睛,章冰陽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疲憊,聲音有稍微的沙啞,“你沒休息?”章冰陽看著手里面的單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這件事情不是董琳琳負責嗎?”我扯過她手里面的單子。她抬起頭臉上有些慍怒?!澳阆刃菹⒁粫?!”我把她的單子壓在了手底下對著她說,她揉了揉太陽穴,甩了甩頭,“這是我的班級,他們會聽別人的嗎?”說著把我手底下的單子拿了過去,“這就安排好了!”她的聲音里面的疲憊,讓我有些憤怒,又有些心疼。
去看老薛的人的女生有章冰陽、董琳琳和張妍鈴。張妍鈴有著一頭長而直的秀發,她是一個挺喜歡說話的女孩。讓吳穎去,那妮子竟然說:“萬一老薛生病脾氣不好怎么辦,我才不要去!”對她,只有無奈。男生就是王超東城還有我,章冰陽再三叮囑,“你們的任務非常艱巨,所以要仔細一點!”讓我們以為我們是要去拯救世界呢。
結果是,章冰陽和張妍鈴挎著胳膊,跟旁邊的董琳琳聊著天。而我們三個在后面一人提著兩箱子營養品,她們時不時的會回頭看,還說“你們倒是跟緊點??!幾個大男人走幾步路都累成那樣了,還活不活了!”說這句話的當然是章冰陽了,如果不是她的話,我們三個會同時把東西砸到她的臉上,然后說一句,“***,有本事你來掂!”
章冰陽雖然那樣說著,但還是會停下等我們,當我們走到她的身邊時,奪過了我和東城手里的東西,然后一只手掂著一個開始走。我和東城看著空空如也的一只手,章冰陽真奇怪,明明說的那么難聽,還來拿走我們的一個箱子。
張妍鈴也拿過了王超手里面的一只盒子,拿之前還掂量了一下,掂量好之后把其中的一個箱子抱在懷里面,可愛的笑著對王超說:“我拿一個輕的啊!”然后吐了一下舌頭,跑到了章冰陽的身邊。
董琳琳過來拉我手里面的另一只箱子,我往后退了一步,她臉上還是帶著笑。那白得不正常的肌膚,我有點不喜歡?!皝碜屛夷?!”她對我們三個說,我們三個同時搖了搖頭,然后拿著東西,快步追上把我們撇下一段路的章冰陽。
見到老薛的時候,他坐在床上。左臉頰還貼著紗布,腳上綁著石膏。章冰陽把東西放在他的床邊,直直的站著鞠了一躬,“老師,我們代表全班學生來看您!”老薛臉上帶著笑,罕見的和藹的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傷的原因,現在的他身上帶著和藹,讓我有些不適應。
“現在帶你們的是?”老薛靠著床頭問,雖然說聲音不大,可是他的唾沫星子還是噴出來了。章冰陽恭敬的回答,“是范雪梅范老師!”說完之后又解釋了一下,“就是高二物理組組長!”老薛放心的點了點頭,“那就好!”
在老薛家待了將近一個小時,走的時候聽到他和他老婆的談話。她老婆說:“你看丟人了吧!喝個酒還把自己撞成這樣,看你以后還喝不喝?!”老薛煩躁的回復,“別叨叨!煩不煩!”老夫老妻的爭吵,真有意思。
回去的時候,第三節課已經下課了。章冰陽坐到座位上,就趴下睡了。吳穎把一件白色的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班里面很安靜,每個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她安靜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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