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涉江湖

　　初春暖陽，新芽翠綠，春花嬌嫩。

　　兩個風華正茂的青蔥少年忽隱忽現于青山綠水之間，步履輕松。

　　夏貝雖然決定跟逸仙一起離開，但沒有銀子就沒法坐船。于是他們決定先去臨近的金州衛碰碰運氣。

　　二人興奮地行了一日，逢野果而食，遇清泉而飲，一路嬉笑打鬧好個無憂無慮。到了傍晚，方感體力不支，肚子叫的此起彼伏，身上卻已分文全無。正逢路過驛站一面攤，倆個人已是兩眼發藍，雙腿酸軟。

　　夏貝硬著頭皮拉著逸仙坐下，還叫了兩碗熱湯面。狼吞虎咽地吃過面后，夏貝趁老板招呼他人，朝逸仙使個眼色，起身便跑。逸仙愣了片刻，也慌忙跑掉，只聞身后老板不是好聲叫罵。跑了不知多久，夏貝見身后無人在追，方放緩腳步。逸仙也終得空，喘息道：“夏兄，我們為何要跑？”

　　“沒有銀子蹭面吃，當然得跑！難道你們島上的東西都可白吃白拿？”

　　逸仙未在作聲，卻有些明白了銀子的用途。一路上跟著夏貝吃住，都見他遞給人家一些銀子，人家才樂意招呼。原來這里的東西，都是需要銀子來換的。

　　“那我們怎么才能有銀子？”逸仙問道。

　　終于開竅了！夏貝無奈搖搖頭，卻見前方樹上貼著一紙告示。逸仙湊上前去，照樣念出：“修建房屋，急需人手伐木，包吃包住，一日半兩銀子……”

　　見逸仙識字，夏貝很是驚喜。原來是招工告示，地點就在郊外，既有飯吃，又能賺錢，，豈不一舉兩得。于是夏貝拉著逸仙徑直趕去，順利應召。只是天色已晚，兩人與其余應招者均被安排在臨時搭建的木棚中休息。次日天剛亮，應召者們便被帶到一片林中。

　　看著眼前這片成樹林，夏貝郁悶道：“這樹一棵棵粗的雙手都抱不過來，還要每人每日伐下十棵，完不成就扣工錢！就靠這把破斧頭，也太黑心了吧？”

　　其余人也跟著抱怨起來。唯有逸仙默不作聲，四周環望一圈，便找棵順眼的樹，安靜干起活來。

　　夏貝平日里憑小偷小摸混日子，游手好閑慣了，很少干些力氣活。這才揮了幾下斧頭，手臂就酸痛得抬不起來。再看不遠處的逸仙，忙乎了半天，竟也未放倒一棵樹！眼看其他人都已砍倒兩三棵樹，這傻小子卻一棵未砍完，又重新砍起另一棵。哪門子傻勁兒又冒出來了？夏貝氣乎乎地走過去，朝他后背猛力一拍！

　　逸仙驚嚇地回過頭來，見是夏貝，憨憨一笑。

　　“玩什么呢，兄弟！還說從島上來的，連砍樹都不會？”

　　“桃兒教的砍樹功夫啊！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逸仙頑皮笑道。

　　果真有“砍樹功夫”？夏貝原以為逸仙只是說笑，未想到他真要用這功夫砍樹。果不大會兒，逸仙就放下斧頭，后退了十幾步，然后開始運氣擊掌！夏貝屏氣靜待，只見逸仙對面的一棵大樹轟然倒下！未待張大的嘴巴合上，陸續倒下的又有第二棵、第三棵……

　　周圍人的目光也都被陣陣樹倒的巨響吸引過來，見這么多樹接連倒下，都驚訝不已！

　　夏貝仔細數了數，逸仙竟一口氣推倒了十幾棵樹！

　　“仙弟……你這么會砍樹，你娘知道么……”夏貝又驚又喜，激動地握住了逸仙的雙肩。

　　周圍人也開始議論紛紛，唏噓感嘆。

　　“仙弟，桃兒這丫頭太厲害了！竟會這種邪門功夫？”夏貝已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繼續念叨著：“發財了發財了，照這種砍樹速度，我們一日就可以干三個人，不，四個人的活！那就是二兩銀子！十日就是二十兩！仙弟！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逸仙看到夏貝如此開心，也傻笑起來，忙問道：“夏兄，有了銀子，我們是不是就能順利抵達蓬萊了？”

　　“當然！有了銀子，我們一路上就有吃有住，還可以雇馬車，加快行進速度，總之你很快就會見到桃兒啦！”

　　聽了夏貝的話，逸仙更覺充滿力量，牟足勁砍起樹來。

　　夏貝則悠閑地靠著一棵大樹坐了下來，一會兒看看忙碌的逸仙，一會兒瞧瞧暖陽下的綠樹藍天，不大會兒功夫便睡著了。

　　……

　　到了晌午，雇主帶著送飯車來到林中。大伙兒都紛紛扔下工具，圍了過來。剛剛睡醒的夏貝，懶洋洋地拿起碗筷，朝飯桶里瞄了一眼，頓生不滿。

　　“干這么累的活，就給吃這菜！連個肉腥都見不著……”

　　一旁有人搭訕道：“小兄弟，你這竟睡覺了，也沒累著，就將就著吃吧！”

　　夏貝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盛好了兩份飯菜，左顧右盼，卻不見逸仙人影。

　　“這傻小子，還不趕緊來吃飯？”夏貝端碗四處尋著逸仙，直到走進林子深處，才看到仍在砍樹的逸仙，衣服已被汗水浸透。

　　“仙弟，休息了，吃飯吧！”

　　逸仙這才放下手中斧頭，又拭去臉上汗水，感激地接過碗筷，嗅著飯香，開心地大口吃了起來。夏貝看著逸仙心滿意足的樣子，覺得此人甚是有趣，單純的好似一塊白玉，雖會吃些虧，倒也省去了計較的煩惱。

　　……

　　迎著夕陽，夏貝欣喜地清點著戰果，逸仙則坐在一旁休息。除了他們二人外，其余人還在忙著砍樹，完不成數目就會被扣工錢。

　　“六十棵……那就是三兩銀子！”夏貝激動道，一回頭卻不見了逸仙，往遠一瞅，這傻小子竟幫別人“推”樹去了。

　　“砍到一半深就好，其余的都交給我！”逸仙傻傻笑道。

　　夏貝氣的躥到逸仙身后，小聲道：“你有力氣沒處使了吧，還幫別人？”

　　逸仙認真道：“如果他們完不成，就要被扣工錢了！我只不過幫他們推一下，舉手之勞！”

　　說完話，逸仙已經開始運氣，一掌推出，大樹應聲而倒。眾人一齊鼓掌歡呼，然后爭先恐后地召喚逸仙幫忙。

　　夏貝只好無奈旁觀。

　　待雇主的伙計發放銀子時，一臉的狐疑，奇怪所有人都完成了任務，銀子竟一點沒省下。

　　……

　　接下來的幾日，逸仙都在幫大家“推”樹，自己砍得卻越來越少。夏貝急在心里，卻也不好多說，畢竟自己也不干活。

　　晌午休息時，逸仙揪下一片樹葉，放在嘴邊，吹起小曲。

　　夏貝躺在草地上，一邊揪著草，一邊吹風道：“今兒這樹可還沒砍到昨兒個一半兒呢！你別光顧著幫別人，耽誤了自己啊。”

　　逸仙突然停了下來，諾諾道：“……我聽那些大哥說，要是我砍得太多，這活兒就干不了幾日了……”

　　夏貝一聽急了，嚷嚷道：“他們怎么不敢跟我說？就知道欺負你！你看，人善被人欺吧！你不干，錢都被他們掙去了！你還幫著他們？傻不傻啊！”

　　逸仙忙按住夏貝，小聲道：“他們也都不容易，鐵蛋兒家里有生病的老母，劉大哥一人要養活家里六口……大不了，咱不坐馬車，晚幾日到蓬萊也沒關系，錢還可以再掙嘛……”

　　夏貝吐了口氣，干脆躺在地上，閉眼睡覺！

　　逸仙憨笑著，拾起樹葉，繼續吹起小曲……竟不知何時，身旁多了個姑娘，雙手托腮，花癡一般盯著他看。

　　逸仙被姑娘嚇了一跳！頓時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響起。

　　“小哥，你這曲子吹得真好，再來一曲唄！”姑娘毫不懼生地說道。

　　“你是誰呀？”逸仙臉紅問道。

　　“我知道你是誰！你就是那個能一掌推倒一棵樹的哥哥吧？我爹那些伙計們把你傳的可神呢！沒想到模樣還這么俊……你叫什么名字呀？”姑娘略帶嬌羞，癡癡的眼神讓逸仙很不自在。

　　“我、我叫石逸仙。”

　　躺在一旁的夏貝早已一眼半睜，好奇地瞄著這個花癡女孩兒，倒還有幾分姿色。

　　“我叫繡繡！逸仙哥哥，我要先回去了，明天你再吹好聽的曲子給我好嗎？”說完，女孩兒羞澀一笑，蹦蹦跳跳地跑遠了。

　　夏貝瞧著女孩兒的背影，心道：“你小子還真是艷福不淺……”

　　呆頭呆腦的逸仙卻似乎還沒有弄清狀況。

　　夏貝打聽了一圈，得知那女孩兒正是雇主最寵愛的小女兒。若她真看上了這傻小子，倒有幾分意思了……

　　夏貝暗暗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