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迎駕出“宮”

　　李助理風塵仆仆地趕到事發(fā)地已是三天以后，距離廖非的要求“務必在48小時內(nèi)搞定”足足超出了二十四小時。當然，這不能怨他，要怨也要怨廖非本人。因為廖非向?qū)Ψ?*的信息并不全面，導至他多費了很大的周折才終于找到那位神秘人物的一些情況。具體怎么回事？聽我慢慢道來

　　李助理在接到廖非的電話后便立即帶上司機，趕往了北京。經(jīng)過將近二十個小時的長途“奔襲”，他們終于在第二天的上午趕到了國家電力公司總部。由于廖氏集團與電力公司有著特殊的業(yè)務關(guān)系，所以對方很通融地讓他查閱了當年白龍?zhí)端娬窘ㄔO(shè)的人事檔案。在檔案材料中，李助理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叫安德烈·瓦列的援華專家，并從中了解到他也是當時一個土木工程培訓班的教師。于是根據(jù)這個，李助理成功地找到了這個培訓班所有學員的登記目錄。在這份目錄中，他發(fā)現(xiàn)有名學員比較特別。特別在于，其他學員在進入該班前的學歷一般都是高小，初中。極個別的高中。而此人卻是繪畫藝專。按照廖非說的情況看，此人是唯一能對得上號的。應該就是他。于是李助理決定找出該學員的個人檔案進一步分析，希望能從中發(fā)現(xiàn)點什么有價值的。可這次他失敗了。失敗的原因是，此人的檔案已被另一個部門調(diào)走。調(diào)走的原因是：此人曾在工作崗位上犯了嚴重的政治錯誤，他被作為現(xiàn)行反**送進大牢了。

　　又經(jīng)過一番折騰，李助理終于查到這位神秘人物的服刑監(jiān)獄，并連夜找到那里。沒想到得到的結(jié)果更是出乎意料，此人在四十年前就成功越獄了，至今沒有抓捕歸案。現(xiàn)在幾十年過去了，獄方也懶得抓了。反正也就是一點可大可小的政治問題，抓回來你又能怎樣？說不定替他平反昭雪不說，還得給他補發(fā)一大筆工資。這不是沒事找事嗎？可以這么說，此時即使他主動回來，他們也會求他快點回去。如果他非要堅持留下，說不定獄方還會主動幫他越獄。說說笑笑，不可當真。

　　不過李助理的監(jiān)獄之行并非完全是竹籃打水，他還是有所收獲的。他得到了此位神秘人物在老家的住址和一張免冠寸照。

　　得到這些后，李助理本打算親自去一趟，但這與廖非跟他約定的時間有沖突。于是他只好拿上這些材料直奔“二當家”的軟**而來了···

　　經(jīng)過一上午的穿索“外**”，迎駕出“宮”的所有手續(xù)終于辦齊。當李助理只身趕到那家五星級飯店時，已是中午時分。站在飯店大堂門口，他看了看時間，又手忙腳亂地取出面巾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待迎賓**為他推開門，他連被風吹亂的頭發(fā)也沒顧上理就一腳踏了進去。

　　一進大廳，李助理一眼就看到“二當家”正與一位金發(fā)美女并排坐在一張雙人沙發(fā)上。在他倆對面，坐著一位不知是來送他們的還是在看押他們的警方工作人員。

　　廖非見對方進來，便主動站起身來，示意他過來。這時坐在對面的警方工作人員也站了起來。

　　“手續(xù)都辦齊了嗎？”便衣警官問道。

　　“辦好了，都在這。”李助理邊說邊從包中取出一大疊文檔材料，**給對方。對方接過，翻看了一番后，說道：“效率還挺高的，這么多文件一個上午就搞定了。簽字吧。”說完，掏出筆，讓三人在一份文本上簽字···

　　三人簽完字，**回到警官手中，此時這位嚴肅有余的警官才**出他難得的笑意，對著廖非說道：“你現(xiàn)在**了，你的車子就停在飯店停車場。這是你的鑰匙。一路平安。”說著，取出車鑰匙，放在茶幾上，又說了聲“再見”，便走開了。

　　等警官一走開，李助理剛想開口問，對面這位“**”怎么稱呼，半節(jié)手指還沒舉到一半，就被廖非給壓了下來，并搶先問道：“讓你辦的那件事辦得怎么樣了？”

　　“差不多了，叫什么，住在那，都搞清楚了。”李助理應道。

　　“那快告訴我，他現(xiàn)在在哪？”廖非邊問邊拎起放在旁邊的背包，與蕾娜莎一起，準備向大門走去。

　　“不行。現(xiàn)在還不能說。”李助理應道。

　　剛邁出沒兩步的廖非沒想到對方竟會這么回應，不由地停住腳步，轉(zhuǎn)過臉，問道：“你說什么？”

　　“我是說現(xiàn)在還不到說的時候。”李助理明確地說道。

　　“怎么？你是想在我面前**關(guān)子還是想要錢？”廖非奇快地問道。

　　“不是。我哪會那樣。”李助理跟上前去糾正道。

　　“那又是為什么？”廖非邊問邊重新邁開步，向大門走去。

　　李助理跟在后面，皺著眉頭，一下看看這個，一下又看看那個，喉嚨底“吱唔”著，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到底想說什么？別跟我磨磨唧唧的。”一出大廳門，廖非就轉(zhuǎn)身呵斥道。

　　李助理猶豫了下，終于還是開口說道：“二當家，我說了你千萬別生氣，你遇上的這事在我們老家可以說是很晦氣的。出了那門，如果在沒把身上的晦氣驅(qū)凈之前，你是不能**任何事情的。”

　　廖非一聽，原來是這樣。于是轉(zhuǎn)回身，一面向停車場走去，一面問道：“你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現(xiàn)在怎么那么迷信？跟誰學的？是不是我家老爺子？”

　　“不，不，不。廖總怎么會那樣。”李助理趕緊否定掉。

　　廖非搖了搖頭，心里苦笑了聲，問道：“那你是跟誰學的？你要知道，你可是搞學術(shù)出身的，什么時候研究起八卦了？”說著，三人就走到了飯店門口的停車場。

　　“沒跟誰學，可能是上了年紀了，一些老觀念覺得還是有點道理的。”李助理一邊快步跟上對方，一邊說道。

　　廖非知道李助理這人做事比較拗，有時甚至一根筋，為了不誤大事，他決定先做些讓步，于是趁著拉開車門的間隙，回過頭，朝對方說道：“好吧，聽你一回。告訴我，這晦氣怎么驅(qū)？”說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雷蕾娜莎和李助理也同時拉開車門，分別坐在了副駕駛和后排座上。

　　“按照標準程序應該是這樣，第一步，你倆得先到浴堂子里徹底沖洗沖洗，沖洗時要用柚樹葉擦身子；第二部，跨火山，當然不是真火山，用個金屬盆，燒上點金元寶、銀紙錢意思下就可以了；完成以上兩步后就可以進入第三步了，第三步是你們倆每人來碗豬腳面。吃完豬腳面，儀式就可以宣告結(jié)束了。晦氣就從此不會再上身了。”李助理條理清晰地說道。

　　廖非聽后覺得有些可笑，搖著頭，說道：“李助理，不是我說你，你這把年紀也應該懂得，做任何事情都要講個天時、地利。你看你，想為我搞個儀式也不知選個好時節(jié)，不說**道節(jié)**也不能在這三伏天呀？你想想，有哪家浴堂子會在這種天里開門納客的？依我看，你這第一步不免都不行。”

　　“誰說不行，我早就想到了，你看···”

　　“停，停，停。你先別說，先聽我跟你說。”廖非沒等對方把話說完就打斷道。因為他知道，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個浴堂子。“不瞞你說，我們倆今天一早就在客房的浴室里沖洗過了。什么晦氣都沖洗掉了。不信你問她。”說完，看了眼蕾娜莎。

　　蕾娜莎當然知道對方想讓自己替他做偽證，于是湊合道：“沒錯，是我先進浴室沖洗的。然后他再來替我洗。”

　　“你這是什么話，什么叫我替你洗。”廖非轉(zhuǎn)過臉，瞪了她一眼。

　　蕾娜莎此時也覺得這句話可能在語**上有些不妥，正急著想該如何糾正，這時又被廖非瞪了一眼，更急了，結(jié)果只能是越糾越錯，說道：“不對，不對。我是說他進來后接替我是在我被他洗了之前···好像還是不對，應該這么說，他把我洗了是因為他要進來接替我···”

　　這下兩個大男人被對方給徹底“洗”糊涂了，面對突發(fā)事件誰也不知道該如何圓場。三人愣在一起，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番煎熬后，李助理為了使場面不至于進一步尷尬下去，只好接受廖非的提議，無奈地說道：“既然兩位都已沖洗過了，那就算走過了這一步。直接進入下一步，跨火山。”

　　“怎么跨？”廖非啟動車輛，問道。

　　“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家面館，讓他們在店門口支個盆，準備好金元寶和紙錢，到時點上，你們跨過去就算完成了。”李助理說道。

　　“那家面館在哪兒？”廖非問道。

　　“仁德路二十八號，望春面館。從這過去不遠。”李助理答道。

　　廖非看了看GPS，確定方位后駛了過去···

　　很快，車子就開到了那家面館。廖非把車停靠在面館旁的一塊開闊地上，便一起下了車。這時李助理搶在最前頭來到店門口，吩咐店小二馬上開始“放火燒山”。而后轉(zhuǎn)過身，安排廖非和蕾娜莎依次跨過。還好，蕾娜莎今天穿的是條牛仔褲，而不是裙子。要不然場面就不知道怎么樣了。

　　走進面館，三人坐下，在等待廚師煮面的空檔，廖非以為可以開始說正事了，不想還是被對方給拒絕。拒絕的理由是：在面條端上來之前，當事人還有件事要完成，那就是徹底領(lǐng)會這碗面條的重要**。一切形式的背后都是有內(nèi)容的。

　　“二當家，你知不知道吃豬腳面會有什么說**？”李助理問道。

　　“不知道。更不想知道。”廖非很**脆地回應道。

　　“既然不想知道，那我就說個案例你聽聽吧。你知道我在國家電力公司看到誰了？”李助理**著關(guān)子問道。

　　“誰？”

　　“程四海。”

　　“誰？你說誰？”廖非不太確信，追問道。

　　“程四海。當然他現(xiàn)在不叫這個名字了，他現(xiàn)在叫程仕海。仕途的仕。”李助理湊近對方，輕聲地說道。

　　“程四海？你是說那個在新加坡炒石油期貨，結(jié)果讓中航油虧了幾十億的程四海？”

　　“對，就是他。”李助理明確道。

　　“他不是被判了十年，現(xiàn)在應該還在監(jiān)獄里服刑嗎？你是在監(jiān)獄里看到他的吧？”廖非道。

　　“不是監(jiān)獄，是公司。你知道他現(xiàn)在是什么角**嗎？”

　　“什么角**？”

　　“他現(xiàn)在是國家電力公司副總經(jīng)理。而且據(jù)說馬上就要扶正了。”

　　“你說得太玄了吧？改個名字就能讓他提前出獄？而且仕途一片光明？···算了，我不想湊這個熱鬧。他當他的官，我走我的路。”

　　“二當家，你沒明白我說的，他能有今天跟改名字沒有關(guān)系。但跟著碗豬腳面有關(guān)系。”李助理糾正道。

　　這時，兩碗熱氣騰騰的豬腳面被端了上來。李助理一邊忙著將面條端放到倆位面前，一邊說道：“我看了他在論壇上發(fā)的帖子，他暗示他能有今天，是因為他出獄后請了位大師給他做了個**式。**式中，他特別強調(diào)了這碗豬腳面。”說完，用眼角瞟了眼對方，而后道：“這下你應該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吧。”

　　“謝謝你的好意。”廖非拿起筷子，吃了口，接著說道：“這下你放心了吧，面條我吃了，我讓你辦的那件事應該可以給我個**待了吧。”

　　“不行。沒吃完我還是不能說。”李助理依舊很頑固。

　　這下把廖非惹急了，他狠狠地放下筷子，放下臉，說道：“你現(xiàn)在不說，那就別指望我會吃完這碗面條。沒完沒了了。”

　　李助理見對方真生氣了，只好再次讓步，說道：“好，好。你邊吃我邊說。

　　“這還差不多。”廖非重新拿起筷子，聆聽了起來。

　　“你要找的這個人叫‘徐茂山’，上海人。生于一九三六年。一九五三年至一九五六年期間剛好在白龍?zhí)端娬窘ㄔO(shè)工地擔任繪圖員。這是他的照片。”李助理邊說邊從包中取出一張放大的照片復印件。**原件獄方需保留，不能給）并把它放在桌面上。廖非邊吃邊看了看。蕾娜莎也放下筷子，湊了過來。

　　“水電站建成后，此人留了下來。兩年后成為了該電站的一名工程師。一九六五年，由于此人與電站革委會主任在**中立場嚴重對立，再加上此人有非常復雜的海外關(guān)系，他被認定為是一名潛伏下來，隨時準備搞破壞的敵特分子。隨后便被判刑入獄。服刑期間，此人佯裝老實，實則圖謀不軌。在麻痹了獄方對他警惕后，于一九七二年成功越獄。至今下落不明。”

　　李助理說到這里戛然而止，不說了。他想把最后，也是最為關(guān)鍵的話留到廖非吃碗面后再說。可要知道此時的廖非哪有心思吃面，他停止了全身的舉動，盯著對方，準備他繼續(xù)。等著等著，對方還是不開口。這下廖非等不及了，問道：“就這些？沒下文了？”

　　“不，我想等你吃完了再說。”李助理的確有些拗。

　　對方的無理取鬧讓廖非再次動了怒，他把面條往李助理面前一推，說道：“如果你再不說，我就自己去查。你信不？”

　　“噢，別。我這就說。”李助理再次敗下陣來，他把面條又推了回去，帶著點委曲相，說道：“我在獄方的檔案中查到了此人在老家的住址。在這，你自己看。”說著，從包中取出一張記錄材料。廖非把記錄材料移到自己面前，只見上面寫著：“上海**浦區(qū)安仁路道觀巷48號···”

　　就在廖非看完記錄的同時，兩個男人走出了道觀巷48號那棟老房子。倆人在巷**頭接耳了一番后，走向街對面的那輛帕拉丁···

　　半小時后，車子開到了徐家匯681號，在天鑰橋證券營業(yè)部門口停了下來。確認后，泊好車，倆人走了下來。他們的目的地是該營業(yè)部的二樓營業(yè)廳。

　　倆人來到二樓大廳，看廳內(nèi)放置著不少座椅。座椅上，一幫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正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有的閑聊，有的則注視著對面墻上那塊巨大的股票行情顯示屏···

　　戴維和林峰也隨便找了兩張椅子坐了下來。他們知道，要找的人就在這幫老家伙中。竟管倆人現(xiàn)在還不知道具體是哪個，但不用急，再過半小時，等股市收盤后，那個人就會主動跳出來，向他倆展示自己就是對方要找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