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靜謐

　　靜謐

　　太陽仍在南邊，略略偏西。從九點(diǎn)忙碌到現(xiàn)在，是該休息一下啦。

　　偌大的四合院，就他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卻著實(shí)夠靜謐。

　　整**陪伴的，只有兩條狼狗，一只純黑的毛**，四歲了吧，另一只，土****，只有兩歲而已。這些忠誠的家伙，整**里繞著他跑前跑后，夜晚時分自己安然入睡，兩個家伙又豎著耳朵看家護(hù)院，忠心耿耿又不知疲憊，確實(shí)難為它們的。

　　這套房子，轉(zhuǎn)到自己手里已有六年。當(dāng)年看中這套院落，是相中了周邊的大環(huán)境。庭院的后面，是一座小山，前面有一條小溪，小溪與庭院間，是一條簡易的土路，左邊呢，是小山的拐角，山與院落間，是一片槐樹林，閑聊時曾仔細(xì)數(shù)過，十七棵，個個都是六七十年的大樹，原來的主家刻意維護(hù)，樹下方低一些的樹枝全修剪了，最低的樹枝距離地面足有五米的，庭院的右邊呢，通暢無阻，本可一眼瞧見天邊，原先的主人不愿被人一眼瞧見住所，又種植了一片果園，三十五棵蘋果，十七棵梨樹，六棵核桃，還有三棵棗樹。

　　這么多的果樹，每年好歹有點(diǎn)進(jìn)賬，不是很多，可聊**于無，養(yǎng)活自己孤老頭子倒是綽綽有余。自家的餐桌上，常年不斷的就有了水果、**果。什么蘋果醬、冰糖梨湯、切糕、棗泥山藥糕，慢慢的也全會做了。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不靠天，不靠地，什么都得靠自己。除了自己，還有誰能靠得住？

　　兒子，還是女兒，誰不是忙得一塌糊涂？兒子又有了兒子，女兒也有了女兒，個個像陀螺一般的忙著撫養(yǎng)小家伙，誰，又顧得上整**里來陪著他閑呱？

　　還好，還好，他們的**，都是他們自己照顧，倒不煩他這個孤老頭子去幫手。

　　不用去幫手，心里總像欠了什么似的，水果熟了，就招了他們來自己采摘，大筐、小筐的弄滿，閑話兩句，又走了，留了自己一人收拾殘局。

　　要是老伴在，倒多了個幫手，也不用現(xiàn)在這般一個人的孤苦伶仃。

　　老伴？

　　那個陪了自己一生一世、知冷知熱的女人，現(xiàn)在倒好，沒有了煩心事，靜靜地躺在槐樹林里安好。

　　庭院后面，是一個菜園子。前面，是一個花園，里面常年有大把的花朵開放。這個地方，真適宜養(yǎng)花種**，牡丹、菊花、銀蕨、玫瑰、夜來香、月季、海棠，還有叫不上來名字的花，那些她在世時點(diǎn)播的花，自己不懂，可每逢花種子熟透了，就采摘了，仔仔細(xì)細(xì)地全收在罐子里，待到第二年，又點(diǎn)播了去，可有些花不是一年生的，花園，就變得越來越大，花也開的更多，可東一簇紅西一簇**，紅花包圍了**花，**花里又有白花冒了出來，多是多，可很雜亂，遠(yuǎn)沒有她在時經(jīng)營得那么養(yǎng)眼。

　　花多，也有好處。每**清晨，摘了帶著**水的花，各**相雜了，**到她碑前的花瓶里，瓶里的水，也是每天都要換的。

　　**好了花，燃起一支煙，默默地坐在她的旁邊，不由得就憶起，憶起她百般的好。

　　少年夫妻老來伴嘛。可現(xiàn)在，她，有他來陪伴，可誰，陪伴自己呢？除了自己，就只有那兩條忠心耿耿的狗，這個家，再沒一個出氣的活物。

　　她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的，要他再找一個陪伴，**頭長長，沒有一個人陪著說話，時光，可真不好熬得。她是擔(dān)心，他寂寞吧？

　　可他，實(shí)實(shí)在在地忘不了她的好，瞧著別的女人，哪一個都不是那般的可心，不是不夠聰慧，就是相貌不及她，要么就是沒有她那般的柔婉，抑或沒有她那般的溫順。

　　也可能是，他，心里那片地都被她擠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所以嘛，就沒有給其她的女人留進(jìn)入的門。

　　槐樹林、果樹園，每**里倒有各種鳥雀嘰嘰喳喳，有膽大的就跳下來啄食，那兩條狗閑悶無聊，見著飛鳥落地，就追著玩鬧，受驚的鳥雀慌忙飛高去了，本冷冷清清的院落，就有了短暫的熱鬧。

　　嘈雜后，又是一片靜謐。如同待客后的碗盞狼藉，飛鳥高去后的院落，愈發(fā)的安靜。

　　開車去城里喝一杯吧。

　　同妻子常去的這家咖啡館，倒比他的歲數(shù)還要老，祖孫三代經(jīng)營，已有八十七年的歷史。靠著街面窗戶的座位，是妻子的最愛，兩個人坐著，品著咖啡，一呆就有個把小時。

　　沒有店員的催促，也沒有品客的嘈雜，大家都同他們一樣，默默地品著咖啡，就是店員招呼客人，也是一般的輕聲細(xì)語。

　　街面上，汽車也是緩緩的動，禮讓著行人，不急不促，難得聽見喇叭聲。

　　靠著里墻的桌子，有三個老頭在玩撲克。每人面前各堆放了一摞**，輸了的，眼角微挑，一個鬼臉，從自己的錢堆里拿了一枚、兩枚的**，輕輕的放在桌子中央，贏了的，微微一笑，輕輕的拈了，堆放于自己的錢堆上，又低了頭，順著自己的錢堆望向那兩個的比高低。

　　是回家去讀書，還是，和這幾個老頭小打小鬧一番？

　　抿著咖啡，他，躊躇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