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陽光照**進柳浪的房間。柳無情起身穿衣,挪步到窗邊。他打開窗戶,一只鴿子扇著翅膀飛了進來,足上綁著一張字條。
柳無情取下紙條打開,上書“七月二十八**,王鵬?!?/p>
字跡很清秀,是柳娘的字跡。墨水還是黑中透紫的顏**,這是柳娘最喜歡的墨**,也是柳無情從國外帶回給她的。柳無情想到柳娘一直用到現(xiàn)在,便覺得欣慰。
七月二十八**是王鵬的死期。七間屋向來很有規(guī)矩,他們殺人絕不延期也絕不提前,定好哪天,那天就是他上路的**子。從未失手過一次。這張字條就是王鵬的催命符。
在殺人前,柳無情得先足夠了解他,要了解他是怎么樣的一個人,就要去找柳葉。他是七間屋的軍師,也是萬事通。每次接到任務后,所有的殺手都要去找他。
柳無情穿衣,下樓備馬,揮鞭喝“駕”,騎出城外。
柳葉的家位于城外的竹林里,一間小矮房,樸素而淡雅,就和屋里的主人一樣。
柳無情把馬拴在門外,獨自推門進去。他看見柳葉正在喝茶。
柳葉愛茶,家里的茶葉品種各式各樣,他也很討厭喝酒,喝酒能誤事,能讓人的反應遲鈍。普通人或許不打緊,但做他們這行的必須時刻保持頭腦清醒。
柳無情靜靜地站在門口,他知道柳葉品茶時最忌別人打擾,柳無情不敢觸這根虎須。柳葉是個脾氣不小的人,脾氣不小的人通常有兩種,一種是毫無能耐,另一種是能耐很大,柳葉顯然屬于后者。
柳葉喝好茶,抬頭瞧見柳無情在門口等他,打了個手勢,示意柳無情進來。
柳葉道:“今天怎么來見我了?喝茶還是敘舊?”
柳無情笑道:“哪有這閑工夫,我今**接了一個任務,來探探他的底子。”
柳葉道:“那人叫什么?”
柳無情道:“王鵬?!?/p>
柳葉皺眉道:“哦?王鵬,竟然沒想到這次你要去殺他。”
柳無情好奇道:“那王鵬是誰?”
柳葉道:“他是個商人,富得流油?!?/p>
柳無情道:“他武功很厲害?”
柳葉道:“他恐怕殺死一只**都很難?!?/p>
柳無情道:“他有什么其他身份?”
柳葉道:“沒有,王鵬就是王鵬?!?/p>
柳無情道:“他掌握了什么很重要的秘密?”
柳葉道:“像他這么**明的人,要是有個會招來殺身之禍的秘密,絕不會透**半點風聲出來。”
柳無情道:“他當真除了有很多臭銅錢以外沒任何特別?”
柳葉道:“是的?!?/p>
柳無情很疑惑,柳娘向來只選名聲夠大,能耐也夠大的人物作為目標。因為她珍惜**們的生命。但這次柳娘竟要他去殺一個富商,莫非自己在柳娘心中的分量變輕了?
柳葉的手指撫摸茶杯口的邊緣道:“王鵬確實只是個富商,但近**來他得到了件了不起的東西?!?/p>
柳無情道:“什么東西?”
柳葉道:“我不知道。因為王鵬不肯詳細對外透**?!?/p>
柳無情瞪大眼睛道:“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柳葉笑道:“我只不過是個凡人,當然會有不知道的事情。不過王鵬已經打算要拍**這樣東西,起拍價五十萬兩。**期正好是七月二十八**?!?/p>
柳無情道:“看來我這次是要在拍**會上做了他。但他連是什么都不肯透**就敢拍**?他是瘋了嗎?”
柳葉道:“瘋的可不是王鵬,現(xiàn)在嵩山派掌門,揚州知府,丐幫幫主,數十個**白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想參加這次的競價?!?/p>
柳無情道:“那到底是個什么玩意?是什么都不清楚便已引得那么多人垂涎三尺?!?/p>
柳葉嘿嘿一笑道:“那王鵬當然也并非完全不肯透**信息,他不過透**了一點,就足夠造成那么大的轟動了。”
柳無情急道:“那到底是什么?”
柳葉道:“據王鵬說,那是李密曾經不小心丟失的寶貝?!?/p>
柳無情道:“李密?那是誰?”
柳葉道:“他像一個迷,關于他的說**層出不窮,有人說他是神仙,有人說他是妖怪,也有人說他不過是個裝神弄鬼的江湖騙子?!?/p>
柳無情道:“他很厲害?”
柳葉道:“他厲不厲害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名字是在柳娘的禁殺單上,上面寫的是七間屋永遠不能忍的人,李密就是其中之一。”
柳無情道:“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p>
柳葉起身,踱步在屋子里,又坐下道:“他能呼風,也能喚雨。或許他是神仙?!?/p>
柳無情睜大雙眼道:“神仙?太玄乎了吧。”
柳葉道:“何止玄乎,他有很多寶貝,這些寶貝各個神通廣大,**力無邊,據說有能讓你吃了就失憶的寶貝,也有能讓你喝了永遠不會醉的美酒?!?/p>
柳無情道:“那么多的寶貝,怎么我從未見識過。”
柳葉道:“因為李密將所有的寶貝送給了一二三。他是李密的好朋友,也是個愛云游四方的游子,所以沒多少人見識過那些寶貝,你在各地聽到的神怪傳言,或許就是他的寶貝在作祟?!?/p>
柳無情疑惑道:“一二三?那是什么外號?”
柳葉道:“那不是他的外號,是他的名字。他是李密的好朋友,我猜他這次也會去參加王鵬的競買競價活動?!?/p>
柳無情道:“為什么?他不是已經有了那么多的寶貝嗎?”
柳葉道:“他或許不是為了他自己。好朋友的東西丟了,一二三當然想替他找回來。所以我猜他會出現(xiàn)在此次王鵬的拍**上。若你遇到了他,記住,千萬不能得罪,更不能與之**惡”柳葉說此,神**凝重。
柳無情道:“看來他們可真是絕好的朋友?!?/p>
柳葉承認,他道:“要做李密的朋友可不簡單,這個一二三也絕非等閑之輩。何況他還手握那么多神奇的寶貝?!?/p>
柳無情點頭道:“好。下面可否說說王鵬這個人。”
柳葉顯得滿意,他靠在椅背上繼續(xù)說道:“王鵬是個飯桶,好酒及**,平**里愛上**院,要殺這種人,我知道你有很多種辦**。”
柳無情道:“你覺得我肯定有把握殺死他?”
柳葉不屑道:“要殺這種人,對你而言就像踩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柳無情感覺血液沖上了頭頂,他很憤怒,他不明白柳葉為何如此輕視人的生命。柳無情握緊自己的拳頭道:“他是人,不是螞蟻?!?/p>
柳葉笑了,笑得就像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燦爛的宛如**。柳葉沒有察覺道柳無情的憤怒,他道:“我不過是一個比喻,他當然不是螞蟻。但對你這樣厲害的殺手,有這種好身手,殺一個除了能在女人身上施展雄風的貨**而言,實在是太簡單點了?!?/p>
柳無情的拳頭松開了,他忽然發(fā)現(xiàn)柳葉沒錯,他未曾外出過一次任務,他只是個愛品茶的軍師,無論他多么輕視生命都不及柳無情所犯下的罪孽深重。殺過人的是柳無情,而不是柳葉。
柳無情突然覺得疲倦極了,他道:“我們?yōu)槭裁捶堑米鲞@些事?非得去殺人來維持我們的生計?!?/p>
柳葉的瞳孔收縮,他發(fā)現(xiàn)柳無情的情緒有了起伏。他試探**地問道:“你厭倦了如今的生活?!?/p>
柳無情沒有回答,有時候沒有回答就是一種肯定。
柳葉看著這個最小的殺手,眼神里流**出一絲復雜的感情道:“你或許是最近太累了,神經繃得有點緊,去找一個女人放松一下吧。”
柳無情起身,出門,上馬。
柳葉不知道柳無情的心從第一次相遇就**給了柳娘,他愛她,所以對除了柳娘以外的女人提不上興趣。
柳無情騎在馬背上心想,既然柳葉要自己去找女人,為何不去見見柳娘呢,何況自己每次外出任務前都喜歡去拜訪她。
柳無情呼喝揚鞭,策馬奔騰,馬蹄所踏,塵埃四起。柳無情一想起柳娘就變得興奮,心情也格外舒暢。若說柳無情每次殺人后有什么能令他稍感欣慰的,恐怕只有柳娘滿意的笑容了。
柳無情九歲那年,殺死丁燕后,高燒不退,臥病在床足足七天。他在床上做了七**的噩夢,夢見丁燕手握**,一**穿了柳無情的**,把他凌空跳起,扔下萬丈深淵;夢見天空上忽然下起陣陣紅**的雨水,他伸出舌頭去**,發(fā)現(xiàn)那不是雨水的味道而是血的腥味。
但每次在夢里,柳無情總能隱約聽見一個女聲,輕而緩慢,令他覺得安心,訴說著話語,支撐住了柳無情。
柳無情睜開眼,瞧見得便是柳娘的笑容,笑得很美。
柳無情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哭,躺在柳娘的懷里哭,柳娘輕拍他的背脊,告訴他沒事了,丁燕死掉了,不會來找他麻煩的。柳無情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不知為何,苦累之后的睡眠總是十分安心和香甜,或許是在柳娘懷里的緣故可以讓他完全放下警惕。
九歲的柳無情能躺在柳娘懷里入睡,二十一歲的柳無情只能站在柳娘的門外。
那時柳娘懷里躺的人是柳無情,現(xiàn)在的柳娘卻躺在別人的懷里。
柳無情在柳娘門口被柳娘的丫鬟香兒攔下了。
柳無情道:“香兒,怎么不讓我進去?”
香兒道:“里面有客人?!?/p>
柳無情道:“客人?今來的?”
香兒搖頭道:“不是,昨**就來了。”
柳無情忙道:“你是說那客人在里面過了一夜?”
香兒點頭承認。
柳無情加強了語氣道:“是誰?”
香兒道:“聽說是何員外,來談生意的?!?/p>
柳無情大喝道:“胡鬧!誰談生意需要在柳娘房里過夜?!?/p>
香兒見柳無情大怒,忙低聲勸道:“輕點,莫驚了房內兩人,再說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柳無情頓覺氣血上涌道:“難道之前還有幾次?”
香兒道:“恩,自從我跟了柳娘,就時不時的會有人來?!?/p>
柳無情:“香兒,你跟隨柳娘有多久了?”
香兒掐指一算道:“快七年了?!?/p>
柳無情面**蒼白道:“為何這些事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p>
香兒道:“你們住的離柳娘遠,平**里又少來看她。當然不了解柳娘周遭的情況?!?/p>
柳無情駁斥道:“我們對柳娘的關心什么時候少過了?”
香兒道:“七間屋的每個熱都對柳娘極為關心,這是不爭的事實,只是......”
柳無情道:“只是什么?”
香兒道:“那些都是生意上往來的主,都是七間屋的客人,七間屋的規(guī)矩向來就是殺手不過問客人的事,只管完成任務就是了?!?/p>
柳無情聽得直跺腳,他現(xiàn)在哪管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恨不得沖進去把里面的何員外揪出來打一頓。
就在這時,柳娘走了房間,身上批得是睡衣,隱約能瞧見她姣好的身段,柳娘看上去十分疲倦,雙眼里**出的是滿不在乎的神情。
她高傲而懶散,說不出的萬種風情,半倚在門框上道:“無情,你怎么來了?”
前一刻還憤怒的柳無情,在見到柳娘后就六神無主了,他把頭撇到一旁,不敢直視柳娘,仿佛做錯事卻不知道錯在哪的**靜候大人的斥責。
出乎意料的,柳娘沒有去搭理柳無情,反而朝屋里喊道:“何員外,你出來吧。”
隨后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走出了房間,他用鼻子打量柳無情道:“是個不錯的小伙子,可惜莽撞了點,大吵大鬧的,好不安寧。”
柳娘陪笑道:“一介武夫又怎么懂得禮儀,還請何員外別太介意。”
何員外道:“說了多少次別叫我何員外,叫我寶兒就行了。”
柳娘道:“知道啦,寶兒,你回去路上小心點。”
何員外走了。柳娘這才對柳無情道:“進我屋里來吧,無情。”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