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先秦后漢之滑稽優孟

　　優孟，楚國藝人，國家特級表演藝術家。

　　此人口才特好，深得楚莊王喜愛。雖為藝人，卻為人多智謀，正直且善于勸誡當權者。

　　楚莊王，喜歡好馬，就像現在一些當權者喜好名表、書畫、瓷器一樣。

　　楚莊王好馬，不是一般的喜好，簡直到了癡迷的程度。

　　楚莊王最喜歡的一匹馬，簡直享受的是國家一級院士待遇：

　　穿的：華美的繡花衣服。

　　（馬穿衣服，搞錯了吧？不可能錯的，你沒看見現在好多寵物狗不也人摸狗樣的穿衣戴帽、招搖過市？）

　　住所：富麗堂皇的屋子。南北通透、雕梁畫棟。

　　（完全可以稱得上別墅啊。）

　　睡在哪里？

　　當然是床上嘛，不但有床，而且床上還設有帳幔（馬，也怕蚊蟲叮咬的嘛）。

　　吃的，不是青草，也不是谷物，而是棗干做成的蜜餞。

　　吃得好又不鍛煉，難免上膘快啊。

　　好馬，終讓楚莊王喂的太肥太大而心臟供血不足，肥死啦。

　　啊啊，我的馬啊，你怎么就死了啊，你怎么就舍得棄我而去啊，我的馬啊，我的心愛的馬啊，你撒手走了，可讓我痛不欲生啊。

　　我都不想活了啊。

　　大王，馬死不能復生。請大王節哀順變。

　　說的輕巧，感情死的不是你家的馬。

　　大王，人死了，要安葬，大王的馬死了，是不是要挖坑埋了啊？

　　挖個坑埋了就算了嗎？

　　不行。

　　你們這些大臣都去給我的馬辦喪事，要以大夫的禮儀，用用棺槨盛殮了隆重下葬。

　　大王，只是一匹馬而已，這樣做，不好吧？

　　棺槨，一整套，要一萬多斤呢，為了一匹馬，就要讓人肩扛手抬那么重的東東啊？

　　什么不好？就這樣辦。有誰再因為馬的葬禮之事來呱噪，我就砍了他的腦袋去給我的馬陪葬！

　　有人大哭，哭聲由遠而近。

　　是誰？難道是為我的馬吊喪的嗎？

　　哦，原來是優孟。

　　優孟，你真的是為我的馬死了而哭泣么？好，你是一個大大的忠臣哪。

　　大王，我的確是為馬死而哭，我為大王的馬感到冤屈哪。

　　我以大夫之禮厚葬它，難道還不夠意思么？

　　大王，楚國這般強大，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大王的馬死了，卻只能以大夫的禮儀來埋葬，不是太淺薄了嗎？

　　那你說，應該怎樣來辦喪禮。

　　我的意思，應該用一國之君的規格來善葬它。

　　有點意思。你說得明白點好不好？

　　我請求用雕刻花紋的美玉做棺材，用細致的梓木做套材，用楩、楓、豫、樟等名貴木材做護棺的木塊，派士兵給它挖掘墓穴，讓老人兒童背土筑墳，齊國、趙國的使臣在前面陪祭，韓國、魏國的使臣在后面護衛，建立祠廟，用牛羊豬祭祀，封給萬戶大邑來供奉。諸侯聽到這件事，就都知道大王你是真心愛你的馬啊。

　　你瞧我家大王這么重葬馬，難道還不是真心的嗎？

　　人都沒這么金貴呢。

　　楚莊王一身冷汗：我的媽呀，這樣厚葬一匹馬，傳揚出去，都知道我楚國重馬不重人啊。這以后，還不讓各國諸侯和國內百姓笑掉大牙？

　　唉，這個，這個嘛，優孟，我知道我錯了。這事，該怎么辦才能收場呢？

　　請大王準許按埋葬畜牲的辦法來葬埋它：在地上堆個土灶當做套材，用大銅鍋當做棺材，用姜棗來調味，用香料來解腥，用稻米作祭品，用火作衣服，把它安葬在人的肚腸中。

　　好，好，好，同意，完全同意。趕快派人把馬交給了主管宮中膳食的太官，把馬殺了、煮了、吃了吧。

　　這事到此為止，可千萬不能讓天下人長久傳揚此事啊。

　　（這個份，還好，還好，丟得還不算大嘛。）

　　哎呀呀，你個賣柴禾的人，怎跟孫叔敖長得那般相像？

　　我本就是孫叔敖的兒子，專上門求助。我父親臨去世時，交待與我：你老子死了，你將來生活一定很貧困。家里解不開鍋時候，就去找優孟。優孟，賢人呀，必設法幫你渡過困境。

　　哦，你把你父親生前穿過的衣服給我送過來。

　　瞧一瞧，我這樣裝扮你父親，可相似么？

　　形似神不似？

　　哦，我還要好好練習呢。

　　一年以后。

　　現在，可相像？

　　八九不離十。外人看去，幾乎分辨不出來了，就連聲音，也跟我父親相差無幾啦。

　　楚王大宴賓客。

　　哦，那不是孫叔敖么？你沒有死啊，我日夜都思念你呢。回來了就好，還做我楚國的令尹（丞相）吧。

　　大王，我不是孫叔敖，是優孟。

　　哦，你學孫叔敖這么像，一定也能像他一般治理好國家的，我還是要聘請你做我的令尹。

　　哦，大王，我先回去請示一下我家領導（老婆大人），領導同意了，我就來做令尹治理國家。

　　三天后回復大王。

　　哦，優孟，你家領導意見如何？

　　大王，我家領導不同意。

　　不同意？怎可能？放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官不做，你家領導，是不是，真傻啊？

　　我家領導教導我：其他國家的丞相都可做。但是，楚國的令尹千萬不能干。你沒看到先前的令尹孫叔敖么？他做楚之相國，一心為公，廉潔無私，修渠治水，練兵強軍，伐鄭敗晉，楚國得霸。可孫叔敖死后，他的兒子窮頓到替別人打柴以維持生計。楚國的相國，能干么？

　　大王，街市上有一首歌，待我唱于大王一聽：

　　山居耕田苦，難以得食。

　　起而為吏，身貪鄙者馀財，不顧恥辱。

　　身死家室富，又恐為奸觸大罪，身死而家滅。

　　貪吏安可為也！

　　念為廉吏，奉法守職，竟死不敢為非。

　　廉吏安可為也！

　　楚相孫叔敖持廉至死，方今妻子窮困負薪而食，不足為也！

　　哦，孫叔敖的兒子真的窮至無立錐之地、替人打柴以維持生計？

　　傳，我要分封孫叔敖之子。

　　哦，我封你三百戶，你自己挑吧，想要我封你在什么地方？

　　大王，我想被封于寢丘。

　　寢丘？你再考慮考慮吧。不是我不舍得封你于此地，而是寢丘那個地方不但名字難聽，其地又多沙石，實非富饒之地，楚國功臣這么多，沒有人愿意要那片地兒呀。

　　大王，我就只要那片地。

　　好吧，好吧，既然你非要那片地，我就再加封你一百戶，封賞你寢丘之地四百戶。你可要按時祭祀你父親孫叔敖哪，他，可是為我楚國立過汗馬功勞的功臣哪。

　　真搞不明白，楚國那么多好地，干嘛非要寢丘那一片啊？

　　您是我的恩人，我也就毫不保留地全告訴你，那片地，是我父親早就替我選好了的。其實，那片地，我自己都不了解多少的。

　　你父親出的主意？他自然有他的道理。可他為什么不要好地呢？

　　哦，我明白了，全明白了。

　　什么原因？我還是一頭霧水哪。

　　楚國分封，少則一世，多則三世，封地就被王庭收回后另行封賞功臣了。原因嘛，一是受封者家富財廣難免受人嫉妒，二來嘛王庭擔心受封者尾大不掉，刻意找茬將封地回歸王庭。寢丘那地方，貧瘠少產，無人眼紅，王庭也必不以為意。你的封地，倒可長相血食，世傳無窮哪。

　　孫家封地，世傳十世。

　　優孟，非賢者乎？

　　孫叔敖，非智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