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中時代

　　四十二

　　那時的我是個什么樣子，漸漸地在我的腦海里既清晰又模糊。有些我以為很重要的事情，很多年后想起來只能記個大概，在心里的重要性也會慢慢降低。成長有個最大的好處是，你當時沒得到的東西，你會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你再也不會想要了。如同你小時候在地攤上看見一個玩具槍，很想買一個自己玩，卻買不起。過了很多年后，你有購買能力，當你再路過，看見它會想起小時候的事情，終究不會再買。它對你的吸引力已經漸漸消逝，留下的只是對你的鞭策和鼓勵。這也許就是成長！這或許就是成長的真諦吧！

　　思緒在腦海里盡情翻騰，仔細搜尋著那些年的所有風景，試圖來真實地還原那一段人生中最美好的花樣年華。

　　今天就要開始我的高中生活了，這不一大早剛撂下碗，開始收拾去往學校的物品。正收拾著，外面傳來陳邦民的聲音，這已經是第二遍了，看來他比我還著急。

　　“錫子，收拾好沒有，你有多少東西需要這么長的時間啊！快，大家就等你一個人了。”隨著他臨近的聲音，看到他風風火火的走到我家的門口。正在往自行車上捆涼席的我，看到他過來就說：“馬上就好了，這個捆完咱可以走了。”

　　高中開學的第一天報到，幾個人竟是那樣的興奮。昨天晚上來交代好幾次，要早點起來，恨不得昨天晚上就到校，生怕去晚了，報不上名似的。爺爺看著我推著自行車就要出門，問道：“錄取通知書帶了沒有，這可是寶貝，別忘了！”

　　“忘不了，昨晚和今早檢查了好幾遍呢。”

　　說著這話我已經出了家門，和等在門口的幾位一道騎上自行車，往縣城城關鎮的高中趕去。幾個人自行車后面捆了許多東西，好像要搬家似的。我沒有帶太多東西，喜歡一點點拿，每次帶一點，這樣省很多事。一路上看到不少像我們這樣的學生，對未來憧憬著。他們的行李在路上掉了好幾回，停下來，捆上。走了十幾米，又一個掉下，如此的反復，等我們到了縣城，已經過了下午一點。幾個人累的夠嗆，發誓到了學校分到床鋪后，要惡狠狠的在上面躺幾天，彌補今天的事情。看到一家燴面館，立馬把自行車停在那里，直奔過去，像餓狼撲食一樣，一人要了一大碗燴面，把老板驚得還以為我們幾天沒吃飯似的。

　　吃過飯，走到十字路口，我們置身于縣城，才感覺到縣城是如此的繁華，如此的大，一眼望不到盡頭。對于我們這些農村孩子來講，很少去縣城，去的最多的地方是鎮上，以前覺得鎮上是最大的地方，后來中招考試到縣城去，那是我第一次來到這么大的地方。看的我眼花繚亂的，好久都不能平息自己見到大世面的激動心情。在旅館住宿時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考到這里來。如今如愿以償，告別漫無邊際的田野，來到高樓林立的縣城，我的心境一如第一次來時那樣的激動。要去的那所高中并不在縣城里邊，而是在城關鎮，離縣城也就是半個小時的路程。我在心里還是寧愿相信自己已經進城，有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

　　縣城一共五所高中，其中一所是職高。我們學校是縣城里邊最悠久同時也是整個地區升學率最高的學校，每年進入全國重點高校的有十幾個人。站在縣城北面的玉山上能把這個不算太大但不能被外界忽略的縣城盡收眼底，整個縣的地勢是北高南低。縣城北邊連綿起伏的大山，是伏牛山山脈延伸出來的玉山。至于為什么叫玉山，相傳在古代，好像是春秋戰國年間，人們從山上挖出美麗的玉石，進獻給楚王。楚王看到玉之后，非常高興，就賜這座山名為玉山。縣城的布局是大部分居民住在離玉山有一公里的平原上，分布在玉河兩邊。玉河是我們整個地區最大的河流，發源于玉山獨陽峰東麓。在山下和發源于伏牛山另一個山峰的黑河相交，靜靜地往南流，流經兩省三市四縣，最終注入漢江。

　　各項手續辦完，晚霞已經映照在山頂。幾個人一塊吃過晚飯，到了各自的宿舍，收拾著自己的床鋪。宿舍放了六張高低床，十二個人居住。來時正好靠窗邊的下鋪有個位置，我就把行李放在上面。宿舍里的新室友相互介紹著自己，其他人的名字都沒記住，只記得睡在我上鋪一個名字叫做黃明宗的家伙。收拾好床鋪，躺在上面，打開收音機，帶上耳機，看著上鋪的木板，聽著收音機里面的音樂。主持人念著戀人之間的祝福，思緒開始飄入夢中，在夢中幸福的走過高中三年，迎來了高考的完勝。

　　第二天在紫外線的強烈照耀下，市教育局和縣教育局還有校領導都登臺為新生入校進行了冗長的勉勵和鞭策，這也算是正式拉開我們高中生活的序幕。緊接著，學生代表也到了主席臺上，是今年中招考試的全市狀元---郭宵婷。初中時一個班，今年中招考試考了五百九十八分，縣里給她免了學雜費。她在上面讓我們覺得比太陽的光芒還刺眼，還炙熱。我們這些臺下的人聽著她講著學習方法和心得，恨不得拿個本子記下她的金玉良言，作為我們努力的動力。

　　被太陽強制按摩了一個上午，曬的頭暈眼花的，有幾個女生差一點暈過去，迎新大會才在校領導的宣布下而結束。下午發書，然后排座位。班主任王老師先在黑板上用粉筆把我們整個教室的座位圖畫下來，按照中招考試成績一個一個上講臺挑座位。郭宵婷第一個上去，她在初中時就喜歡坐在中后排，而不喜歡坐在前排。這次也一樣，找了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我的中考成績在這個班算是中等，選擇的余地有限，等我挑的時候，看到有一個空位，另一個位置上面寫著黃明宗，毫不猶豫的填了上去。

　　陳邦民和村里的其他幾個人分到了別的班，學校是按照成績分為快慢班，實行淘汰制，每半年分一次。據說這樣的競爭制度，可以讓學生們時刻警醒自己，保持昂揚向上的奮斗精神。讓后進生有機會進到快班，讓那些不思進取的學生好好到慢班反思，提高學校升學率，打造全地區高考的領航者。學校的規章制度貼的到處都是，這樣那樣的禁止，讓我們這些剛經歷中考的人還沒有喘息，直接面對更加殘酷的高中生活，連連叫苦不迭。

　　晚上從陳邦民宿舍回來，梳洗完畢，躺在床上，聽了一小會兒收音機。關上后，憧憬著三年的奮斗時光。在一個黎明到來時，高中生活正式拉開了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