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乞婆出招

　　又過了數月，那廣大富派了一頂小轎，將小玲瓏自側門迎了進去。

　　“老爺，你說我穿這件衣裳好看嗎？”一抹燈影下，女人伸手了一雙雪白的胳膊勾在了廣大富的頸子上道。

　　“好看，好看，我的心肝兒，不論穿什么都好看！不過，你要是將這件衣裳換了下來，肯定會更好看！”男人說話間，已經伸手剝落下女人襟上的一枚扣子道。

　　隔著燭光與人影的搖曳下，站在院子里的女人一臉神**落寞的樣子，身邊的一名婢女勸道：“夫人回去吧！這天寒夜凍的，可要仔細了自己的身子！”

　　女人轉過身子，瞅了一眼，站在眼前的婢女道：“阿秀，你說這天底下的男人可都是一個樣子的？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俊?/p>

　　“夫人，我看那只**狐貍的**子也長不了，老爺遲早會見到你的真心的！”婢女一臉誠懇道。

　　“秀兒，你先下去吧！我想再呆會兒，看看月光?！迸说馈?/p>

　　轉眼，已是入秋了。

　　那小玲瓏進宅子也有些**子，廣大富呆在她房里的**子，也漸長了起來。反觀，那大房洪寶珊卻是守著一間空屋子，夜夜以淚洗面。大房越是這般，越是不招廣大富的待見。廣大富寵著家里的小妾，不待見大婆，越發使得那小的恃寵生嬌，打**罵狗的。

　　一**，那廣大富攜了小妾外出踏青，外出歸來后，見到一個蓬頭跣足的臟婆子躺在門外，不愿意走。

　　“老爺，你看看，這么臟！”那小妾見了捏著鼻子就往廣大富的懷里躲去，男人見了朝馬車夫吼了一聲道：“六子，給點錢，把這臟婆子打發了！”

　　馬車夫一聽得廣大富這般吩咐下，便拎了一點錢，扔到了臟婆子的破碗里道：“走走，聽到沒有，我們老爺讓你走呢！”

　　那老婆子在刺目的陽光底下，瞇縫了起一道眼睛道：“我不要錢，給我點酒喝吧！”

　　“嘿，我說你這個老婆子，不識好歹！”話音落下，便要卷起了袖子要出手打那老媼了。

　　剛巧，那個大婆洪寶珊燒香拜神得自廟里回來，見到馬車夫伸手就要趕那臟婆子道：“六子，做什么呢？！”

　　“回夫人的話，一個乞丐婆子**這兒不肯走！”馬車夫道。

　　“秀兒，拿點碎銀子給她！”寶珊一面吩咐，一面轉身就要進宅子。

　　卻是讓那婆子的話，給止住了腳步道：“夫人最近有心事吧？！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也怪可憐的！”

　　那洪寶珊原是準備跨步進門檻的，卻是讓老媼的一句話，給停止住了邁步的腿兒道：“秀兒，把這位婆婆迎進府里，先梳洗了一番，再帶來見我！”

　　半盞茶的功夫，婢女已將剛剛污槽邋遢的乞婆帶了過來。洪寶珊瞅了一眼眼前的乞婆，已然是一副****凈凈的樣子。

　　“太太，給口酒喝吧？！”老媼見了洪寶珊先是一笑道。

　　“秀兒，快給這位嬸子端一碗酒過來。”寶珊吩咐底下的婢女去端酒，一面問道：“嬸子剛才在門外說得那些話，是怎么個意思？！”

　　老媼見婢女端了酒過來，一面接了過去道：“剛剛在門口，見到爺懷里攬著個年紀輕點的丫頭，有說有笑的！后來，太太來了，形單影只的，身邊也只是有一位婢女陪伴著，想必是個失了寵愛之人！”

　　“嬸子這話不假，可是，由來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難道嬸子有辦**，扭轉乾坤？！”洪寶珊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急促道。

　　“這個**”老媼抿了一口碗里的酒，笑了笑道：“太太，若是信我的話，就依照我的話，一樣樣的來。不要問為什么，太太只管照著老婆子的話，去做便是了?！?/p>

　　“行，以后，就聽嬸子的話了?！焙閷毶旱?。

　　“太太，這樣的話，這事就好辦了?！崩蠇嫷馈?/p>

　　老媼一面拉著寶珊坐到了鏡子前，一面指著鏡子里的女人道：“瞧，這一頭又黑又亮的頭發，還有這張漂亮的臉蛋兒，可惜啊，整天皺著眉頭，哭喪著臉兒，別說是男人了，就是鬼見了也要跑掉！”

　　轉手，就將洪寶珊的頭發放下來道：“打今兒起，你就素著打扮，粗布麻衣，披頭散發的最是好了。”

　　“嬸子，這是要我做什么？”寶珊驚詫道。

　　“和宅子里的丫鬟婢女一起**活，一起吃飯，放下你做夫人的架子！”乞婆道。

　　自打那**起，洪寶珊果真依著那乞婆的話照做去了。

　　起初，那個廣大富還會打量她一眼，隔三差五的，跑去后院見自己的妻子與一幫婢女一起勞作嬉笑，仿佛換了一個人般的樣子。從前的橫眉冷豎，全然不見了蹤影。

　　“老爺，你說姐姐這葫蘆到底**得是什么藥??？”小玲瓏伸出一只小蔥般的指尖兒，一面捻起了顆葡萄遞到廣大富的嘴邊，喂著他吃了下去。

　　“誰知道她，只要別來煩我們就是好的！”男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道。

　　這樣的**子，過了足有兩、三月，那個嗜酒若命的乞婆又道：“太太，覺得這幾**過得如何？”

　　“事情多了，人一忙碌起來，心里倒也有點敞亮開了！”洪寶珊道。

　　“是這樣的，你一心一意得念著一個人的時候，心里難免增添煩憂！不若讓自己忙碌起來，那煩悶的事情，自不會在心底了！”乞婆抿了一口碗底的酒，一面對著寶珊笑容可掬道。

　　“嬸子，接下來我該怎么做呢？”寶珊看著眼前的乞婆道。

　　“是該梳洗梳洗，打扮打扮了。”乞婆子又抿了一口碗里的酒，一面吩咐底下的婢女準備熱水，給洪寶珊沐浴更衣。

　　“太太，可是要把自己梳洗**凈了，再畫一個漂亮的妝，等著今夜月上柳梢的時候，太太就往那院子里一站**”乞婆貼著洪寶珊的耳根子，一面將話傳到了她的耳里道。

　　結果，到了夜里月上柳梢的時候，那洪寶珊當真往院子里一站了，兩只雪白的袖子往夜**中一抖一落下，婉轉了一個婀娜好身姿，一面淺淺地唱起道：“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親相見知何**，此時此夜難為情！”

　　她這頭唱著，那頭小玲瓏的房內，卻是吵鬧了起來。

　　“我不依，我不依，你答應過我的?！毙×岘圁[著別扭，一面推開欲靠過來的廣大富道。

　　“那翠玉扳指不是不給你，這是我的護身符啊！”廣大富道。

　　“我不依，我不依，老爺你就是不疼我！”她伸手就是一摑，打在了他的臉上，愣住了，一面掩臉嚶嚶啜泣。

　　男人敗興而去。

　　一面推門走了出去，便不再搭理屋子里，那個暗自垂淚的女人。

　　院子里一抹雪白月光灑落下來，廣大富見到站在院子里的女人背影道：“你是誰，怎么會在這里？”

　　洪寶珊一聽是自己丈夫的聲音，一下子僵硬住了，直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轉過身來，讓我看看你是誰？”當男人將眼前人扳過來的同時，一張俏麗雪白的臉龐，映入了廣大富的眼里。

　　“怎么是你？寶珊！”廣大富吃了一驚，昔**里那個面**臘**，哭喪著一張苦臉的女人，全然不見了蹤影。換了另外一副姿態，眼底蕩漾著一抹媚態，兩彎修長的烏墨般黛眉，抿的嫣紅的朱唇。他怔愕了，這難道會是他見了十幾載的洪寶珊？她用手撫弄了一襲水白**的褻衣領子，一面拿眼神瞅著他，水波蕩漾的眼底，飄蕩過來一抹嬌媚的秋波。

　　他忍不住將手撫上她一張雪白的臉龐，她順著他的手摩挲，一抹月光灑落下了來。

　　這一夜，他竟然走進了大房的屋子里，直到天**微亮，他的手心上仍就把玩著她的一縷青絲道：“你還是我曾經認識的寶珊嗎？”

　　枕在他胳膊上的女人微微一笑道：“老爺可是說笑了，我不是我，那我是誰？！”

　　“你啊，是我懷里的一只小狐貍！”廣大富將身邊的女人朝懷中一攬，一面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