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如夢方醒

　　一只禿鷹在空中盤旋，遠(yuǎn)處，一塊木板漂浮在海面上。“看！大副，木板上有個人。”

　　“快！快把他救上來……他是個男人，在他的脖子上有一根項鏈，吊墜是塊十字架。”

　　“他昏迷不醒，喝了一肚子的水。”

　　“快！快把他弄醒……”他吐了好多的水。

　　“看！他醒了，好像是一位神父。”

　　“發(fā)生了什么事？我這是在哪兒？”

　　“梵蒂岡，神父。”

　　“上帝呀！是我釋放了魔鬼！不……我得趕在魔鬼找到圣杯之前找到教皇。”

　　夜晚，無際的星空，在一家旅館，洛克遇上了逃難的教皇，他們彼此談?wù)搼?zhàn)爭：拿破侖如何奪取政權(quán)，時局如何混亂。完！神父一路追蹤魔鬼來到了北方，冰天雪地，在世界的邊陲，白色籠罩大地，天火直沖云霄……

　　魔鬼說：梵蒂岡的良人，自稱上帝的子民。

　　看那！所謂天性善良的你們都做了些什么？

　　無辜者被釘死在十字架上，虔誠的圣徒在火刑中飽受煎熬，爾美其曰：贖罪。

　　孩童慘遭遺棄，老人顛沛流離，婦女蒙羞凌辱，乞丐活活餓死，爾美其曰：和諧美滿。

　　上帝的使者，過去把我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牢籠——法老的陵墓。

　　身前，痛苦不堪；死后，不得安寧。

　　一切盡然顛倒了，星辰落在地下，蟲子上了天堂！

　　我——你們的罪人——伊甸園的毒蛇，不曾做過什么，卻留下了永世的惡名。

　　是你們，剝奪了亞當(dāng)和夏娃的自由；你們，同樣也剝奪了我的自由。

　　我——本是一個超脫三界的游魂，為了尋求自由，而依附在一個良人的身上，

　　是他給予了我生命，給予了我欲望——對愛情的期盼。

　　人生來沒有污點，我也一樣，但執(zhí)著的你們卻聽信使者的謊言，把我看成是墮落者的化身。

　　不！活在謊言中無知的良人啊，不要被你們自己給蒙騙了。

　　快醒醒吧！看看你們腳下的土地，腐爛的樹根，無數(shù)的蛆蟲生將出來，臭氣熏天。

　　而你們所信奉的上帝——我的手足、我的導(dǎo)師，過去我們一同創(chuàng)造新世界的秩序，那時我們懷著美好的愿望。

　　可惜，我不能與他分享，只因觸犯了神圣的誓言——不該愛你們中的一個。

　　她是純潔的天使，林中的麋鹿，她是清晨的露水，山中的白玉。

　　我們飛奔、追逐，無日無夜；彼此擁抱大地，親吻香草；我們快樂生活，在伊甸園里一同飲著樹上的蜜汁；在花叢中與蝴蝶為伴為舞，在密林間與溪水嬉笑歡語。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生活幸福美滿！

　　可惜好景不長，為什么太陽總有落山的時候，為什么大地總有分崩離析的日子？為什么無限的光明之后還要有無窮的黑暗？

　　我們深深摟住彼此的腰，拉著彼此的手，使出渾身解數(shù)才從手足的鐐銬中掙脫的我，

　　眼看著伊甸園消失了，夏娃奔走了，大地哭泣了——那是我的淚水啊！

　　兄弟呀！為什么要手足相殘，費盡心機(jī)去拆散一對天造地和的戀人。

　　不甘心啊！你以一位執(zhí)法者的身份，摧毀了我們的家園，還不惜湮滅地上的生靈。

　　孰對孰錯，歷史自有公判，時間能夠證明一切——為自己活著找到了借口。

　　當(dāng)癡人說夢的我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已經(jīng)顛倒了——日月星辰、是非黑白曲折，都成了你的犧牲品，而我則成了你的替罪羔羊——人類的罪魁禍?zhǔn)住?/p>

　　就因為我是一個墮落卑鄙的靈魂，

　　就因為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背叛了我兄弟一手炮制的規(guī)則，使得他憤怒地指責(zé)我——違背自然的律法，好像我罪孽深重，理應(yīng)受到神圣的制裁，至此我們水火不容。

　　他發(fā)誓要清除地上一切惡的根源。

　　如此，我倒成了你們的罪人，是我打破了伊甸園的寧靜，破壞了和諧的氣氛，腐蝕了你們的心靈，摧毀了我一手造就的世界，無數(shù)的生命，眼睜睜看著洪水無情地蔓延到我的領(lǐng)地，徹底湮滅了地上的一切。

　　一部分僥幸存活的信徒，忠肝義膽的勇士被選擇了永久的流放。從此，我和他們各奔天涯，惟有我的愛人，苦不堪言，獨自繁育著無數(shù)良人的后代。

　　良人啊！我的兄弟姐妹，我的子子孫孫，生育你們的母親，她也是罪人嗎？不，有罪的是你們，貪婪、墮落、可悲的是你們，還有我的兄弟！

　　你們對我的，要十倍奉還，不！十倍，太便宜你們了，百倍、千倍、萬倍，世世代代都不嫌少，你們統(tǒng)統(tǒng)是我的敵人，來吧！復(fù)仇之火，燃燒吧！是你們把我逼瘋了！

　　神父說：住嘴，魔鬼！你所說的完全是妄言，你不是亞當(dāng)，也沒有愛過夏娃，指使她偷食禁果的那條陰險的毒蛇就是你的化身。你不分青紅皂白，今天，我就要替死者討回公道，替上帝除掉你這個不知悔改的惡魔。看！圣杯就在我的手上，天使臨終囑托，要我消滅你的靈魂！今天，你休想再玩出什么花樣。

　　魔鬼說：哈哈，神父！你和那些良人一樣愚昧無知，我沒有必要撒謊，也從不歪曲事實。相反，你們才是利欲熏心的惡人；殺死我，你能得到什么好處，不分青紅皂白的是你，不是我；受騙上當(dāng)?shù)囊彩悄悖揪蜎]有什么萬能的主，你們?yōu)榱四男叛龆獨绲牟皇莿e人，正是你們自己，覺悟吧！

　　神父說：不！該覺悟的是你，魔鬼！我不遠(yuǎn)千里迢迢而來，從大不列顛追蹤你到梵蒂岡，再從梵蒂岡追蹤你到冰島，今天你休想再玩出什么花樣了，我要用合二為一的圣杯結(jié)束你罪惡的靈魂。

　　魔鬼說：可憐的人啊！來吧，我決不會后退半步，來！讓圣杯刺入我滾熱的的胸膛吧。

　　少廢話！洛克說著，將圣杯——枯樹枝插入魔鬼的胸口——他自己的身體，立時血如泉涌。他呻吟著倒在地上，痙攣的手觸碰到地上的一口水晶棺材，里面躺著一個焦黑女人的尸骸，那是傳說中的夏娃啊！

　　洛克喊道：“上帝呀，看……看我做了什么？”他昏厥了，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木床上。這時，一個小男孩敲門進(jìn)來，脫下帽子，說道：“神父，給您的信，從埃及來的。”

　　“哦……”洛克慌亂地接過信封，上面蓋著埃及的郵戳，拆開一看，不免大驚失色。

　　信上說：老朋友，我在埃及發(fā)現(xiàn)了一副金棺，你會感興趣的……彭帕斯。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