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爭吵

　　三十九

　　王夢洲在無時無刻的準備著英語六級，現在英語好多了，口語已經達到和外國人簡單交流的水平。看著他那拼命的樣子，我不禁為他高興同時也為他擔憂。有一天晚上坐在希望廣場聊天，我問他：“你明知道英語不是你喜歡的東西，為什么還這樣拼命去學習，而不去學自己喜歡的東西。你覺得這樣為難自己值得嗎？”

　　王夢洲抬頭看著遠方，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我覺得自己現在完全是圍著任潔轉，她讓干嘛基本上就干嘛。可是，我還是發現我們之間現實的差距是越拉越大，我只有拼命的努力，盡量縮小這樣的差距，爭取趕上她。我真的好累，有時想想，我這樣拼命都混成這樣，要是再松懈一點，真不敢想象。我怕我萬一松懈下來，要想再達到這一步，估計這輩子是沒希望了。”

　　看著廣場上人來人往的人群，王夢洲抓著頭發說道：“你知道嗎，錫子，我現在特別害怕失去她，總感覺過了一下秒她就不再是我的女朋友。我這樣拼命努力，就是希望她能看到我的努力，我在為她努力。你看，人家已經拿了兩次國家獎學金和學校獎學金，還在全國大學生英語演講比賽中獲得第二名。你再看看我，我有什么，這兩年來也就英語進步一點點，收獲了任潔這個女朋友，別的再也沒有了。到了大四，就可以離校，我真的害怕到時候的場景，這兩年咱們也見了不少大四學哥學姐這些事情，我不敢想象。”

　　看到他這樣，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是該為他感到欣慰還是難過我把臉放在雙手里，爾后抬起頭，說道：“曾經啊，我以為生命中很多的事情都是那樣的重要，像馬淑姍，像高考，這些東西哪一樣失去，我的生命都會停止。我就拼命的想去抓牢，不想放手。結果呢，現在還不是一樣都沒有，那些人和事徹徹底底的跟我的生命擦肩而過。后來我才想明白，從小到大，沒有什么是永遠屬于你的，除了生你的父母，其他一切并非那樣牢不可破。比如，我們小時候的夢想，小時候的朋友，分別好多年后，再見到時，再也找不回當年的那種感覺。什么都在變，唯一不變得是，留在我們記憶中最美好的場景罷了。”

　　他看著我，聽我靜靜的說著，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少，寒風輕輕地掠過我們未經多少風霜的臉龐。夜晚霓虹燈照耀下的廣場是如此的靜謐，跟這個都市的喧囂顯然是兩個世界，兩旁的樹木正在飄著落葉，也在提醒著人們，秋天真的來了。

　　我突然想起大一時和一個大三的學哥在一起聊天時他講的，我跟王夢洲說了起來：“我記得，有個人跟我講過，他曾經認為一個女孩在他的生命中很重要，失去她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他拼命地努力，拼命的追求，結果還是沒能留住人家。開始幾天，他情緒低落到極點，覺得以后再也不會幸福，再也不會有希望，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過了一年后，時間和經歷還是將那個人在他的記憶中淡淡抹去，他有了新的生活。我想說的是，有些事情真的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很多東西不是你努力就能獲得，想留不一定能挽救。”

　　我頓了頓，又說道：“我感覺這種事情，努力說明你在乎，但只努力真的管用嗎？那誰誰不是說過嗎，感情要的不是感動，而是發自內心的愛。如果不是發自內心的，只是表面的感動，那么未來有那么多難關需要一起闖，這樣是堅持不到最后的，總有一天會分道揚鑣。每個人都是自私的，先考慮自己，再考慮別人，哪怕再好的感情也是一樣的。為什么大四的很多戀人，一畢業就馬上分手，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感情到最后總是要一定的籌碼的。可能他們還彼此相愛，卻也明白天涯淪落，誰也顧不上誰，以后未必能比現在好，未必能走同一條路，穿一條褲子，相交的幾率很低。既然這么痛苦，為什么不讓自己活的快樂一點呢，給彼此一種全新的選擇，來面對以后紛繁復雜的生活。多少年后偶然相遇，還能淡然的跟身邊的愛人介紹，這是上學時候的同學某某。相逢一笑，所有過往的種種都煙消云散，所有的記憶就會風輕云淡。給自己留一條后路，也給別人一個重新選擇美好生活的機會，不好嗎？”

　　王夢洲有些奇怪地說道：“前半截我聽你說的挺好的，怎么到了后面，我感覺你是在指責我，要我放棄，要把我和任潔說散，要我們認清現實，立馬分手？”

　　“呃，不是的，我并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隨便說說，跟你想到哪里說到那里。”連我自己都驚訝于后面說的話，連忙解釋。

　　“真的沒有那個意思，你剛才還說，要讓我識時務，現實一點，看清楚我們沒有未來，趁早放手。”王夢洲有些發怒的說道。

　　我還從來沒有和王夢洲臉紅過，看來這次真的說話造次了。看他那態度，我知道我說的話捅住他心窩子，才這樣不客氣。我說道：“真的沒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不應該這樣為了她的喜歡，而委曲求全，這樣當她離開你的時候，你會發現你失去的不僅是她這個人，還有你的世界。有句話不是說得好，當你覺得一個人是你的全部時，那個人就會成為你最大的噩夢。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我怎么不清醒了，花錢難買我愿意行嗎，我發覺你管的可真寬。我的事不希望你指手畫腳的，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少管。”王夢洲生氣的說道。

　　我也有些生氣，這些完全是為了他好，他怎么不領情呢。我站了起來，說道：“你以為我想管你的事，我不是看你是兄弟，好心提醒你，別到時候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真是不識好歹，誰稀罕管你的事。”說完，我氣呼呼的要走。

　　王夢洲站了起來，一把拉著我，不讓我走，氣呼呼的說道：“你別走，咱今天把話說清楚。”他拉扯我的衣服，我回過頭看著他，兩個人生氣的看著對方。他先動的手，我們廝打在一起，在已經沒有多少人的廣場角落。廝打了一會兒，我們都累了，才停下手，看著對方笑了起來。王夢洲說道：“你他媽的，就會戳我的痛處。你說的對，我是該好好反思，好好想想我們的未來，好好考慮我和任潔的關系。”

　　我松開手，站了起來，捂著腮幫子，說道：“你能清醒就好，看來這場架打的值。”說完，我們哈哈大笑起來。互相扶著一瘸一拐的向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