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是他破壞的。”沈詩嵐否定了Alex對Vincent的指控,“其實現在想來,都是我自己的問題,Vincent給我的負面建議就是我要的。那段時間我在事業上的野心比較大,出入的地方多了,見識的人事物多了,虛榮心就大了。Vincent那時應該是真的把我當作Griffith家的人,很認真地在給我最精確的男人看男人的評估。他的立場除了是男人外,他更是貴族。他看人的立場和我這個普通人不同,可能Vincent因為自身的條件真的看不上我的那些追求者。但是現在看來,他們中是有合適我的人選的,我錯過了。”
沈詩嵐很公平的解剖自己的過去,她和Vincent的種種過往,或許真得不只是Vincent在犯錯,她也有責任,她今天的狼狽何嘗不是自己的咎由自取呢?
沉默了好一會兒,詩嵐接著道:“就這樣,我又錯過了兩年的時間。當然我的不選擇,很大的程度上也是因為工作的不穩定。但是,之后去了布魯塞爾就不同了。我的職位很高、收入很高,我找到了我自己在社會上的位子。”
“Vincent在歐洲很多大型保險公司都有投資,在布魯塞爾還有一家掛著保險業投行名義的說客公司,所以他經常往返中歐各國。我們公司在布魯塞爾成為歐盟行政中心后,也是Vincent的說客公司的金主,還是這家說客公司的房東,而我后來在布魯塞爾的工作地方也在那棟大廈里。那時,歐盟總部在布魯塞爾的各個機構已經完整、完善了,所以各國各個行業說客公司的老板幾乎是大半年都在那兒常駐的,Vincent也不例外。”
“他比我要了解布魯塞爾,對那兒所有的政商關系都很熟悉,加之我們以前算是成為了知己朋友,又有工作上合作的需求,所以我們兩家公司的主管經常一起出差,參加同一個商務會談;出現在同一個宴會上,就這樣我們兩人接觸就更多了。不再是像以前那樣相隔兩三個月才在同一個城市相見;或是隔個幾個禮拜通個工作電話,順便聊一下私人興趣話題,加深兩人的友情信任度而已。接觸多了,特別是工作上在一起的時間多了,彼此了解得就更深了。在下班后的私人時間、出差的路上,甚至一起相約回倫敦,我們從毫無忌諱地談公事到無話不談好朋友,再到最后……。”
“在布魯塞爾我也是有追求者的,我也會去赴追求者約會,后來是因為每次約會,Vincent都會出現在我約會的飯店。再加上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公事上的義務宴會我成了他唯一的舞伴。久而久之,在布魯塞爾政商的社交圈里,多少人會誤會我們是一對。很多追求者也誤會了,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釋,我并不認為那時我和Vincent有太多讓人誤會的舉動。不過我現在想想,Vincent是有蓄謀的。”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以往在他身邊的那些女明星、模特兒,出現的越來越少了,最后幾乎是不見了。再有,畢竟他的社交圈和我的還不太一樣。除了涉及工作上的政商圈,Vincent畢竟是貴族。在歐洲,有一個群體參與政商的社交圈,但本身又不完全屬于政商圈,這就是歐洲老貴族們,他們有他們自己的小圈子。他對我很好,經常帶我去參加這些貴族的聚會,美其名地說,是讓我多認識一些人,其實正因為這樣,讓我的追求者謂之卻步了。久而久之,我自己也昏頭了……。
后來我也曾清醒過,一度也想結束這樣的關系,想劃清我和他之間的界線。可是,好像晚了,那個時候他已經完完全全走入了我的生活,也把我拉入了他的生活。我的家人、親朋沒有不認識他的,他總是會在我身后,幫我解決所有問題。他的家人朋友,漸漸地通過他的介紹,很多都成了我的客戶,就這樣也都認識了,熟悉了。不過他很謹慎,一直沒讓我和他太太正面面對。所以,當我清醒的時候,當我想他劃清界限的時候,所有人成了他的說客。”
詩嵐此時苦笑連連,現在回想她和Vincent的種種過往,他們兩人都不是沖動的人,做任何決定都是深思熟慮過的,“當初大部分人認為我提出分手是為了逼他離婚,所以才有了那個所謂的訂婚。”又拿出一根小雪茄,Alex很紳士的立刻為她點上,無聲地不打斷詩嵐的敘述,“訂婚對我們倆來說就是一個定時器,這點我清楚,他也明白。而其結果,就是他在規定的時間里,沒有完成他許下的承諾。對我來說這或許很糟,但是結果就是結果,所以我們結束了。”
詩嵐就這樣匆匆講完了她和Vincent之間的事,表情除了苦澀,還有一些無奈。Alex靠在沙發座里,平視著對面這個有點兒失焦望著窗外的女人。過了好久他在開口問道:“他為什么會在規定的時間內失守承諾?感覺上你們兩個的訂婚、結婚,他比你積極。”
“是啊,為什么會失守承諾!”詩嵐自嘲道,“他是個很自信的人,總以為自己制定的計劃萬無一失,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了。就好比我,在這個時期,我是他認為妻子的理想人選,所以去我理所當然。而我就應該乖乖地坐在那兒,等他給我婚禮就行了。可問題是他太太是個從不遵守游戲規則的人。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
Vincent低估了他的太太,他從來沒明白過,他們的婚姻對他太太來說是一輩子的事業。任何一個人,在終生事業被毀前,都會奮力反撲,不惜代價的急救。Mrs.Byrne所做的一切是慣性的,很正常。Vincent從來沒有考慮過他提出離婚,他太太會怎么做?他想到的只是,他需要付出多少利益上的損失,盡一切可能在不撕破臉的情況下,換取他岳父家對離婚協議書的認同。”詩嵐的臉上充斥著嘲笑。
“Vincent一直以為他和他太太的離婚是一筆生意,或者說是一種投資失敗后的危機處理,很早就設下了停損點。其實在我們訂婚前,他已經在隱蔽地做前期操作了。我要分手,他被逼和我訂婚,其實是打亂了他的計劃,甚至逼得他停損點必須下修……。”詩嵐還想說下去,Alex第一次插嘴問道:“你們訂婚前,你知道他在隱蔽操作離婚事宜?”
當事人抬頭看了看他,嘴角掛上了意思絕對自嘲的神情,“你說得對,我知道,我當然知道,當時他們家族有三分之一的資產是我在打理。他雖然從來沒有讓我過目過,他家和他岳父家的任何合作項目及其賬本,但是我的客戶中很多是Byrne家族的人,再加上Griffith家兩代人和Vincent父子是很好的朋友,歷來合作很多。Griffith家的很多私賬、內帳我能看到。只要我有心,我就能查出很多相關蛛絲馬跡,而那個時候,我當然有心,所以我知道他在很隱蔽地轉移資產,做前期準備。
也正因為這樣,我認為他要離婚是為了和我結婚,而且我也明白,他離婚的代價不會小。”詩嵐看了看Alex,承認道:“其實他的這些動作,在很大程度上也確實促使了我,下決心考慮和他的婚姻。”她嘆了口氣,很糾結也很無奈地接著說,“我和他的事,有這樣的結果,怪不得任何人。是我們自己沒有準備充分,遇到問題,沒有辦法統一協調各自的反應。其實這件事也告訴我,我想錯了,我和Vincent的立場是不同的。因為立場不同,合作最終是會失敗的,所以就不用再考慮婚姻了。”
詩嵐覺得自己的故事講完了,她算是給了Alex一個交代了吧?
Alex依舊那樣懶散的靠在沙發里不動,瞇著眼睛凝視詩嵐,“我怎么聽著,你考慮婚姻的出發點,夾雜著那么多利益問題?這和Vincent現在的婚姻有什么區別?你前面說他和他太太的問題,是因為有太多其他的事情充斥了他們的婚姻,所以走不下去了。你還沒跟他開始走,你就在考慮立場啊!協調啊!合作啊!你這樣,和他太太有什么區別?他不需要娶你,他在家已經有一個了?”沈詩嵐的婚姻設想怎么還是那么荒謬啊!甚至比七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呀!
“我和他太太不一樣。他太太是個沖動的人;我是個理智的人。他太太是個千金小姐,丈夫對她來說是個必須疼愛她、寵愛她、唯一愛她的男人,他們倆算是戀愛結婚的。當初兩家各有所需,所以想合作,加上他們兩人彼此感覺不錯,所以這個合作也就更牢固了。
可結婚后,Vincent是丈夫了,可他太太還是把他當做男朋友;Vincent需要一個全方位稱職的太太,可他太太依舊是個千金小姐。直到孩子都生了兩個了,他太太還會沒搞懂Mrs.Byrne和Lady·Symington要做些什么。既然她只能做千金小姐,所以Vincent最后同意她回娘家。這些問題在我身上是不會發生的,我從來就不是千金小姐。”雙肘擱在桌子上,兩手相握,詩嵐用合并的拇指拖著下顎,有點兒自信,有點兒小得意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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