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浮云

　　三十七

　　我剛說完，上鋪的蘇琦哈哈大笑，接著床搖晃起來。說道：“哎呀，媽呀，聽你這樣說，我笑的肚子疼，讓我再笑會。”

　　聽到周圍其他人也在那里笑，我羞愧滿面，心里在罵自己：“這種事情怎么能在宿舍里講呢？”找了一件衣服扔上去，沒打著蘇琦，又掉了下來。

　　呂慶說：“你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絕對是風風火火闖九州啊，這么強悍。一個晚上搞定一個妹子，還是讓人家先提出來的，這已經(jīng)達到了戀愛的最高境界。以前是我們大家小看你了，原來你才是咱們宿舍的情圣。佩服佩服！”

　　劉天業(yè)笑著說道：“我操，你小子艷福不淺，啥時候讓哥幾個也見見這位奇葩妹妹？”

　　王夢洲上邊的小灰笑著說道：“這事絕對是百年難遇的，明天說不定就會成為震驚全校的爆炸性新聞。不過，我覺得這事有些懸，畢竟是酒后說的話，萬一人家要是酒醒反悔怎么辦。我覺得從現(xiàn)在開始，要做好兩手準備，這才是重要的。”

　　聽到小灰這樣講，我有些激動的心霎時沉靜下來。小灰雖然是澆了一盆涼水，說的卻不無道理，什么事，這叫做？仔細想想，這事是有些懸，兩個人都是喝了不少酒，酒后的事情能有多少當真呢？糾結(jié)啊，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她要真不是酒后說說還好，要是真的隨便說說，萬一明天后悔了，這叫什么事啊？大家笑完之后，又說了一會話，才睡過去，我躺在被窩里怎么也睡不著。

　　不知道什么時候睡去，正在睡夢中的我被自己的手機鈴聲驚醒了。睜開眼睛天已大亮，我拿起枕邊的手機，一看是魏瑜虹的號碼，接了起來。只聽里面說道：“不好意思，這么早打擾你，你酒應該醒的差不多了吧。”

　　我說道：“是啊，已經(jīng)醒的差不多了。”

　　魏瑜虹說道：“昨天晚上酒喝的有些多，心情也不好，請體諒，有些事情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不過，謝謝你陪我，讓我度過一個難以忘懷的夜晚。”

　　我說道：“不用客氣，昨天晚上我也挺難忘的，謝謝你給我機會讓我度過一個終生難忘的夜晚。”

　　她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希望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花一些時間，都好好想想可以嗎？”

　　我詫異了一下，說道：“好啊，都好好想想也行。”電話就這樣掛了。

　　掛完電話，在被窩里的小灰立即說道：“我真希望昨晚說的話沒有靈驗，這下錫子你應該清楚了吧，人家根本就沒有把你當回事，所以你趁早死心吧。就當作一場春夢，夢醒了，該干啥干啥。”

　　蘇琦說道：“這女孩還挺開放的，不把這當一回事，錫子你應該借此機會好好學學。她肯定是酒醒之后后悔了，又不好意思說，這樣真的很明顯的。”

　　我有些無奈的說道：“就算是酒后那什么吧，一時興起，可她這樣做也太傷自尊了。我真的有那么差勁嗎，讓她這樣后悔。酒后說的話，就不用負責任嗎，酒醒就可以完全抵賴嗎？我又沒賴著她，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了。”

　　從廁所出來的王夢洲躺在被窩里說道：“你看你急什么，不要亂了方寸，還沒怎么著呢，就這樣啊。現(xiàn)在那邊什么情況咱們根本不了解，這種事情最好不要妄加猜測，你要知道什么情況都存在。事情都發(fā)生了，想那么多干啥，讓自己靜下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你們這么說，我突然間發(fā)現(xiàn)我跟個怨婦差不多。不是我玩她，而是她把我給耍了，我怎么感覺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一個受害者。”我有些無奈的說道。

　　蘇琦從床上跳下來說道：“我看啊，你就把她當作你人生中一個美麗的風景算了，不要留戀，只能向前走。就像剛才所說的，這只是一個春夢，醒來什么就不是啦。別說酒后的諾言，就是沒喝酒說的話還不靠譜呢，更別說這樣的。最關(guān)鍵的問題是你們兩個人差距太大，以至于這段戀情只能以這樣的最好方式結(jié)束，處于陰暗中，還沒見陽光，便夭折在萌芽狀態(tài)。”

　　我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表達此刻的我復雜的心情。如同在萬丈深淵里找不到出口一樣，憋得很難受。王夢洲拍著我說道：“蘇琦和大家說的都對，你們兩個人無論從那個方面講都不合適，我們也不給你什么建設(shè)性的參考意見，我看不行就算了。假如你們兩個人在一起，也是很勉強的，還不如一開始都看的清楚點，不浪費時間。再說了，你能跟她這樣玩嗎，不玩死，也玩殘。”

　　我有些明白的點點頭，穿上衣服，站在窗前，看著窗外一片雪白的天地。呂慶在里面喊：“錫子，別愣了，咱先去上課，慢慢思考。”我拿上書，跟著他們一塊，頂著雪，往教室走去。

　　正在上商務(wù)英語的時候，魏瑜虹的短信發(fā)了過來。約我中午見面，聊聊天。我回了個好，繼續(xù)心神不寧的聽課。

　　中午下課后，按照約定，去了一家離學校比較遠的西餐廳，我有些尷尬的坐在她的面前。來之前，王夢洲，小灰和蘇琦跟我在后排的座位上進行了簡短的分析，把會發(fā)生的幾種情況給我一一預估出來。無外乎三種情形：一種是繼續(xù)交往下去，正大光明的做男女朋友；一種是就此打住，就當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種是可以先試試，不過轉(zhuǎn)入地下工作，看看兩個人是否合適再決定。無論那種，他們都讓我盡量保持男子雄風，不能讓魏瑜虹牽著鼻子走。

　　魏瑜虹先開口，說道：“昨天呢，我的心情壞到極點，這個你應該知道。謝謝你在那個時候陪著我，讓我昨天晚上熬過了失戀的困境，我先以飲料代酒敬你一杯。”

　　我們碰完杯，喝完后，我說道：“誰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沒啥。千萬別客氣，誰讓咱們是朋友呢。你這一客氣，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咱們還像以前那樣，該是什么就是什么。一句話，自然點。”

　　魏瑜虹此時有些害羞的看著我，看著她的那個表情，我心里那叫一個激動。看來此前的種種預測都是杞人憂天，我的冬天馬上過去，春天迅速來臨，讓我竟然有些不適應。正當我在心里意淫的時，魏瑜虹開口了，說道：“你喜歡我嗎？”

　　我點了點頭，說道：“喜歡，當然喜歡。只可惜我喜歡你的時候，你的身旁已有了別人，這也許是愛情最大的悲哀。我只能把我對你的這份喜歡深深埋藏在心底，不向任何人展示。也許是老天的眷顧，經(jīng)過昨天晚上的事，我覺得我對你的這份心意要生根發(fā)芽，破土而出了。”我盡量撿些好詞來充實我的談話。

　　“你喜歡我什么？”魏瑜虹一句不經(jīng)意間淡淡的問話讓我心里一顫。

　　“這個？”女孩子怎么都喜歡問這樣的問題，為什么剛才在彩排中沒有涉及此類話題，看來他們是百密一疏。失誤啊，我必須趕緊想一句應付過去。雖然我知道這句話沒什么太大的實際意義，但每一句話都必須小心應對，不然死的很慘。我想了想，下定決心反問道：“你覺得喜歡一個人必須要充分的理由嗎？”

　　魏瑜虹看著我說道：“怎么能不需要呢，你喜歡一個女孩子，連最起碼的喜歡都說不出來，我真的懷疑你所說的這份喜歡，真誠的比例占了多少。看來你跟其他的男孩子一樣，只是喜歡膚淺的東西，外貌罷了。這樣也好，我沒有壓力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壓住我有些慌亂的內(nèi)心，畢竟異性間這樣赤裸裸的直視會讓人血脈膨脹的。心里不停地問自己該怎樣回答這白癡的問題，假如今天沒有完美的，讓她信服的答案，我肯定會依然在寒夜里孤獨。我定了定神，想到這本來就是一場春夢，想那么多干什么。既然沒什么結(jié)果，該怎么說就怎么說，不能委屈了自己。換句話說，她要是想跟我好，無論我說與不說，她都會跟我，要不是，說再多都是廢話。

　　我定了定神，腦海里已經(jīng)想好了該說的話，看著她說道：“怎么說呢，我覺得首先是你的外貌吸引了我，這個我不否認。喜歡一個人肯定先從外貌開始，通過不斷的接觸，再慢慢的深入了解。我覺得你身上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吸引著我，加上你的氣質(zhì)，這些都是吸引我的東西。有了這些東西，我才有興趣對你繼續(xù)了解下去，由表及里嘛。如果非要讓我說的話，那就是：外貌氣質(zhì)加修養(yǎng)。現(xiàn)階段，我只發(fā)現(xiàn)這些，你身上還會有別的東西，那就看你給不給我機會讓我繼續(xù)深入的了解。”

　　“謝謝，你這樣夸我，從來沒有聽到一個男生對我說這樣的話。其實我對你還是有好感的，真的，通過這些天的接觸，我發(fā)現(xiàn)你是一個好男孩。只是我對你的了解還不多，你對我的了解也不多，當然我們的這些所謂的了解僅限于表面。說實話，這層好感僅限于哥們之間的，你明白嗎？我剛剛失戀，需要好好想想，暫時不想陷入到一份新的感情中，希望你能理解和支持。所以……。”

　　有些難過，有些傷感，有些失望，雖然這些事都預先想到過，真的發(fā)生了，你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痛苦。我咬了咬牙，拿起裝飲料的酒杯，對她說道：“沒事，這樣也好，我們都應該好好想想，讓我們先做一對特殊的哥們吧！”說完舉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這事沒怎么見陽光，就過去了。當元旦來臨是，我已經(jīng)恢復了平靜，只是偶然間還會想起。宿舍的幾位不經(jīng)意間會拿這件事開玩笑,蘇琦還唱起《咖啡》這首歌，但對外無一例外的保持高度的沉默。外面也是風平浪靜的，一切如舊。有時還能在體育場，校園里碰見她，才開始挺尷尬的，后來慢慢的放下了，也就真的如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