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凌家家事（4）

　　那天陪大老板談完生意，老板在深圳有朋友，他和總經理會友去了。凌菲在深圳的萬象城血拼完之后，坐在一家咖啡廳里休息，龔娉就突然之間座到了她的對面，一開始她還不知道這個炯炯有神地看著她的女人是誰。

　　“我是龔娉，你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稱呼我為龔阿姨，我不喜歡別人叫我‘貢品’。”那個女人自我稱呼道。

　　“原來是你！你認為別人給你起綽號不禮貌，你不請自來也不見得禮貌到哪兒去。”磷肥冷笑著回擊道。

　　原來這個女人就是父親現任的太太！

　　凌菲對她有點兒印象，又沒有太具體的印象。同時她立刻明白，看來她的兄嫂夫妻倆一定是泄密了。“貢品”這個稱呼是她取的。在家里基本上也就是她和母親兩個人這么稱呼這位現任的凌太太。

　　“我的確是不請自來，但是我請你，你會來見我嗎？”龔娉很委婉地微笑著問凌菲，“我剛才是看著你走進來的，那時我和朋友在喝咖啡。我支走了朋友就是想過來和單獨談談。”

　　“可是我不想和你談！”凌菲突然感覺自己很爭氣，竟然面對她此生最大的敵人情緒能這么冷靜；語氣能這么平和。

　　龔娉會意地笑了笑，“我剛才支走的是我的發小，我生在上海，在上海讀的書，后來我父母都被派到深圳參與這兒的建設，我們全家就都搬過來了。我父母離休后還是留在了這兒，這兒算是我的娘家，我的很多好朋友也基本上也都生活在這兒。”

　　“哼！所以呢？在這兒你是地頭蛇，你能把我怎么樣？”凌菲輕蔑地反問道。

　　“我只是自我介紹一下，沒有別的意思。”龔娉招來了服務生，有點了喝的。

　　“你慢慢一個人喝吧，我不奉陪了。”凌菲說完起身想走。

　　“菲菲，你去年就過了三十歲的生日，不是小孩子了。受過高等教育；一個人出國闖蕩過；結過婚；離過婚；是個成熟的女人了，能不能心平氣和地和我談一談？”

　　凌菲惡意地看著這個比她父母都快小了十歲的女人，她實在不明白她們之間能談什么？當初凌國誠再婚，沒經過她的同意，她只知道父親的再婚使她有了個和她向差二十歲的的弟弟凌鈞。聽凌峰說，龔娉娘家大小算個高干家庭，即便現在父母已經離休了，但她還有兄弟姐妹，他們中有當官的、有行商的。總之，凌峰是很羨慕凌均的那些有背景的母系親戚。

　　“你父親面上所有親戚朋友我都認識，除了你。甚至，國誠經常和舟珩他們打球，所以我和方院長夫妻還蠻熟的，我聽謝楠說過很多，她女兒和你的那些閨蜜小時候的事兒。我認為我對你有了解，所以我希望你也能認識我，希望鈞鈞能見見他的姐姐，不管怎么說，你們是血脈關系。”龔娉很真誠地說道。

　　“你見過晨妤？”龔娉所說的方舟珩和謝楠就是方晨妤的父母。

　　“沒有，她挺義氣的，不愿意見我們。不過我見過她兒子和梁醫生。”

　　“哼！”凌菲幸災樂禍地替晨妤解釋道：“你不要往心里去，其實和你沒關系。晨妤只是對你丈夫有看法，所以不愿見你們。”

　　“他是我丈夫，更是你父親。”龔娉皺著眉替自己的丈夫辯解。咳！這女兒怎么對父親的成見這么深。

　　“是啊！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事情！”凌菲靠在椅背上，兩臂交叉在胸前，聳著肩自嘲地承認道。她不走了，她倒想看看，這位現任的凌太太能說出什么警示豪言來。

　　龔娉看到凌菲如此隨意的回答，雙手緊握放在桌上，湊上身，嚴肅地看著她，道：“你應該知道三個孩子中，你爸最疼你，你不應該怎么對他。我一直想和你談談，我想問你，你是不知道你爸為了你這么多年付出過什么？還是在裝糊涂，看著你媽用你的名義在詐錢呢？”

　　“你沒資格說我媽欺詐凌國誠的錢！”凌菲的神經一下子調起來了，她不允許有人這么說她母親。特別是她龔娉，她最沒有資格這么說她丈夫的前任太太。

　　“看來你一直都是知道……”龔娉微微點點頭。

　　“錢錢錢……你眼里只有錢？”凌菲生氣地說道，“沒有人逼凌國誠出錢，當初是他要我的撫養權的，得到了撫養權，人卻跑去了深圳。他既然得到了權利就應該付起責任，養孩子是要花錢的。再說我大學畢業后就沒再跟他要過一分錢，相比時下中國社會的子女，我對得起他了。”

　　“看來你真是不知道！”龔娉優雅地喝著飲料，柔聲說道。

　　“什么意思？”看到坐在她對面的女人話中有話的樣子，明知道她可能會說出她不喜歡聽的話，凌菲還是忍不住問她。

　　“當年你出國國誠先給了凌峰五萬，讓他想辦法給你，后來凌峰把這筆錢用他老婆的名義給你的。你到了悉尼兩個月后，你爸又用王蓉蓉的賬戶給你匯了五萬人民幣。三年后的春天，你媽要去你那兒待三個月，國誠出了機票錢還給了一張五萬的銀聯卡讓你媽給你帶去。同年冬天你哥一家去悉尼看你，三張機票是我們買的，又給了五萬的銀聯卡。一年一家四口都去你那兒，國誠怕女婿開銷大，有意見和你不開心，才出錢的。

　　第二年，王蓉蓉又帶著凌瞳去你那兒，飛機票費用還是我們出，國誠還想借機，讓他跟著你嫂子一起去悉尼看你，想緩和一下你們父女的關系。但是凌峰說，你媽在電話里和你說了，你不同意。后來，國誠說那就鈞鈞一個人去吧，他也大了，怎么說都該認識一下自己的姐姐、姐夫，反饋過來的消息還是你不同意。好，就算了，想著還有一年，你就可以拿澳洲了長期居留了，在這之前就不給你找麻煩了……”

　　“你胡說……”在龔娉停頓喝飲料時，凌菲插嘴反駁道。

　　“你先別急，不要說話，聽我說完。”龔娉對凌菲的態度置之不理，接著道：

　　“你的永久居留拿到了，緊接而來的不是你們夫妻的衣錦還鄉，而是你們離婚的消息。你不知道，凌峰告訴你爸你離婚了，兩三個晚上他都沒睡好覺。他總覺得，他的離婚給你起了個壞榜樣。他又胡思亂想認為，你們結婚五年都沒有孩子，不知道是誰的問題，是不是因為這個才離婚的呀？總之，他設想了很多你們離婚的原因，因為凌峰也說不清楚你們為什么離婚，而打電話，家里又沒人接，你爸最后只能飛悉尼。到了悉尼才知道你們倆都不在，房子都賣掉了。

　　我有個外甥到公派在澳洲，最后是通過他才知道孫磊去了墨爾本，國誠又飛去墨爾本，再通過關系聯系到他，他們見了一面。這是你爸生平第一次見到女婿，但孫磊已經不是你爸的女婿了。他們聊了好久，你爸好話壞話都說盡，希望你們能夠復合。所以國誠自然是知道了你和那個華人的事，知道了是你對不起孫磊。孫磊和你爸說，雖然你們離婚，你什么也沒問他要，但是他還是覺得沒有對不起你，你這樣傷害他，你們沒有復合的可能了。

　　最后你爸還知道了孫磊三年前就把那十萬還了，還加了利息，可我們是一分錢也沒看到。也知道了這些年你媽、你哥一家去澳洲你都出了機票錢，而且吃用開銷都是孫磊提供的，那他們出國前你爸每次都給的銀聯卡上的錢去哪兒了？。

　　你不知道，你爸氣的快吐血了！他還有什么臉面坐著和孫磊講話？離開墨爾本，從孫磊那兒知道了你工作的地方，從你公司的人那兒知道了你和那個華人去新西蘭出差了，你爸幾乎是灰溜溜地回上海的。原本他想在你三十歲的時候給你在悉尼買房的，這也不用買了，要買房就要找到你，他知道你們見面肯定又會吵。他是不看好那個華人的，他在悉尼調查過那個人的背景家世，所以才讓王蓉蓉給你匯了兩萬美金，就是怕你最后沒錢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