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中

　　當我再次坐回椅子時，發現餐廳的那個服務生坐在我旁邊。當然，剛才叫我的自然不是他，因為剛才的那個聲音要顯得蒼老得很多。

　　“喝杯果汁吧，我新調的。”他把兩杯果汁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了下去。接著，他從上衣中拿出一盒冰塊。

　　我打斷了他的動作，“先別放，等一下。”我也從衣服中拿出一盒冰塊，“嘗嘗我的。我喜歡吃冰的東西，隨身帶著一個小型的蓄電式冰箱。只要提前充滿電，可以維持一個星期不用再充電。”我拿出一冰塊放在他的杯子里。

　　“先生，你叫什么？”

　　“少恩。”我看著杯子里慢慢融化的冰塊頭也不抬地回答。我忽然覺得就這樣簡單地回答人家有些不禮貌，便抬起頭看著他問：“你叫……”

　　“陳焦。我今天早晨開的那個玩笑，您不要生氣呀。”

　　“別這么拘束，叫我‘少恩’就好了。早晨的那個玩笑，我當然不會介意，你不要這么緊張。”過了一會兒，我們發現彼此都沒有什么共同的話題就沉默了一段時間。為了緩解這么尷尬的氣氛，我指著杯里逐漸變小的冰塊說：“你嘗嘗我加了別的東西的冰塊。”

　　陳焦將冰塊放入嘴里后，咬了一下。“誒呀！真涼。”說著，他用手捂住嘴。

　　這時，我感覺自己被什么人拍了一下。扭頭一看，我發現秀芝站在旁邊。她彎下身體，在我耳邊低聲說：“老大又給了新的指令。”然后，站直了身體，扯著我的衣服大聲說道：“走嘛，去我屋里玩一會兒嘛。”我看了陳焦一眼，笑了笑，和他告別后就跟著她去了她的房間。

　　秀芝的房間里擺滿了《泰坦尼克號》的海報、書、光盤以及劇中演員其他電影的海報。秀芝的確很愛這部電影，沒走到一處，她就把這些東西帶在身上。我也曾記得我們第一次一塊兒去看的電影就是《泰坦尼克號》。當時，我因為對這部電影毫無興趣，在看到女主角在水中去救男主角時竟莫名其妙地睡著了。因此，這部電影的結局對我來說，一直是個迷。

　　“說吧，老大又有什么要說的？”我靠在桌子邊，看著她問。

　　她似乎并不知道我在看她，自顧自地低著頭擺弄著桌子上的一張CD。“老大讓我們小心一點，齊叔已經被船上的警察盯上了。所以，很明顯，船上除了那條‘大魚’外，還有別的警察。”

　　“那這么說，老大和齊叔都在船上？”

　　“不知道，我回房后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張白紙，上面就只寫著這些。”

　　“秀芝！”我看著她，頓時覺得站在我眼前的這樣一個雷厲風行又柔情似水的女孩一定是上天的安排。“我們交朋友吧。”

　　她依舊像往常一樣笑著，“我們本來就是朋友啊。”

　　“不！我說的是情侶。”

　　“我們只不過才認識一年而已……”她停住了，不再說下去。

　　“一年是能有‘只不過’三個字來形容的嗎？”不知道問什么，我又猛地想起秀芝剛剛被老大分配到我手下的時候。不曾想，轉眼已過了這么長時間。

　　此時，秀芝問我，“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笑了，她現在倒是頗像怕被壞人騙走的幼兒園小孩，“只要你愿意，我會和你相守于天涯海角。”

　　她走到我身邊，緩緩地將頭靠在我肩膀上，開玩笑似得低語道：“老大那么艱巨的任務都還沒有被完成，我們卻在這兒談情說愛。”

　　我不語，默默感受著她的呼吸。

　　吃飯的時候，秀芝到餐廳去訂餐，我們說好了在她的房間里共享晚宴。桌上的東西有些亂，我站起來準備收拾收拾。我打開抽屜，正要將多余的東西放入抽屜里時，一個從里面掉出來的本子讓我汗毛豎了起來。那個本子是一本警察手冊。秀芝怎么會有這個東西？她難道是偽裝成同行來收集證據的？我，究竟該不該去問她事情的原委？我不愿再在這個也許很重要的問題上糾結，幾小時前得到的愛情怎么可以這么快消失！

　　現在，一陣敲門聲在屋子里游蕩，我去開了門。一個晚上，我都心不在焉地用無數個“哦”字回答了秀芝所有的問題。

　　“你怎么回事？”秀芝有點生氣。

　　“哦。”

　　秀芝生氣地走到桌子邊后，站著。我不想繼續看她的背影，低頭玩弄盤子里的食物。

　　“你是不是亂翻我的東西了。”

　　秀芝的這一聲驚叫使我慌了神，我立即抬起頭。

　　“你是不是亂翻我桌子上的東西了！”

　　“哦，不是。我只是覺得桌面上的東西太亂了，就收拾了收拾。”一時間，我覺得自己說再多也是多余的。算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不如把事情挑明了，“秀芝，那本警察手冊到底是不是你的？”

　　秀芝站在一旁，低著腦袋，什么話也不說。她現在就想一個做錯是的小學生。

　　我在這一竟有點難過，轉身離開了房間，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我關上燈，在床上，靜靜躺著，胡思亂想著。就在快要睡著的時候，我忽然聽見走廊外響起了高跟鞋發出的“嗒嗒”聲，不知道是誰在夜晚閑逛。

　　早晨，我一醒來就去找秀芝。我走到她的房門口時發現門虛掩著。我推開門后向里面張望，屋子里一個人也沒有，窗簾依舊被風吹著。我走進去。桌子上有本警察手冊正光明正大地躺在那里，我看了幾眼后確定是昨天的那本。不由自主，我又將手冊拿在手中開會翻看。我之前有一個朋友是在警察局的，他曾對我說警察手冊上一般都會有一個重要的標志。我仔細看了看那本手冊后發現那本冊子上沒有這個標志，而且手冊上有些地方模糊不清。難道這個手冊真得是秀芝在完任務是用的？一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