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凌菲家事（2）

　　凌菲大學一畢業就進了一家大型外企工作，工作不到一年沒和家里商量，她就領證了，接著就和她新婚不久的丈夫一起去了澳大利亞，這一切都沒有父母的幫忙，也沒和家人商量，一切都是她自己決定的。其實凌菲結婚就是為了出國。

　　凌菲的前夫孫磊，是交大電子工程的研究生。當初中國的年輕人剛剛開始流行移民出國，而那時澳大利亞對國內的專業人士開放技術移民。孫磊有充分的資格申請移民，按規定已婚人士是加分的，所以通過聯誼會他認識了也在找機會，想辦法移民出國的凌菲。兩人一拍即合，既省錢又加分，出國之后又可以互相照應。孫磊去悉尼大學繼續深造電子工程博士學位，而凌菲則深造她的經貿，用兩年的時間拿到了碩士學位。

　　詩嵐和孫磊不熟，因為他和凌菲認識的時候她已經出國了。在凌菲簡易的婚禮上，孫磊給她的第一感覺是：他是個好人，一個忠厚老實的好男人。而且，雖然他們最初是利益結合，但看上去他對凌菲很好，有一定的感情。以孫磊今天在事業上的成就，凌菲可以不愁吃穿、沒有煩惱了。所以沈詩嵐不明白，他們怎么會離婚呢？而且離婚已經快兩年了，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和孫磊還有聯系嗎？”不想再糾結于凌菲和她母親、哥哥的事，詩嵐試著轉換話題。

　　“沒有聯系，我們離婚后他去了墨爾本。他是博士，又入了籍，在哪兒都能找到好工作。不過我聽朋友說他現在的工作比在悉尼好，做了負責人，工資更高了。據說現在找了個的杭州人，在墨爾本有工作，是個會計師，以前也是留學生，浙大的。”凌菲像是在證明，前夫孫磊即便沒有她也能找到很好的，甚至不亞于她的女人。

　　“我是覺得你們離婚可惜了，那年你阿姆去悉尼看你們，回來后就對我說孫磊怎么、怎么能干，工資很高，你們在悉尼生活條件很優越，就是沒孩子。”方晨妤回憶道。幾年前，凌菲的母親去過悉尼探親，那是錢秀惠第一次出國。她對曾經的女婿是很滿意的。

　　“你們當初就應該生孩子，有了孩子婚姻的基礎就牢靠了。”沈詩嵐很現實地說道。

　　當初詩嵐是不支持凌菲為了出國，找個陌生人結婚的，當然，即便是今天還有很多為了出國而結婚的人。但是凌菲自身條件很好，想出國不一定要結婚，可以留學啊。當初，詩嵐就勸過她。凌菲學的是國際貿易，英文能力本身就很強，從此小到大，她一直是她們的班長、大隊長、團干部，可見凌菲組織能力和人際手腕都很高。

　　而且，凌菲出國在經濟上沒有太大的問題。當年，孫磊在專業上移民沒有問題，但是在經濟上卻有很大的障礙，不然他也不會急著找人結婚。凌菲和孫磊結婚，在澳大利亞待滿五年就立刻是PR（澳洲永久性居民），但出國的大部分費用是凌菲出的。因為孫磊當時家里的經濟條件很差。

　　他還有個妹妹剛上大學，父母本身是工人，又剛下崗，家里還有老人要養。孫磊大學時一直拿獎學金度日；讀研時經教授介紹，在外面做過幾個工程，也賺了一些錢。但是因為家里需要也用了七七八八了。別說出國的費用，就算他和凌菲結婚的費用也是凌菲出的，所以他們結婚很寒酸。

　　凌菲的婚禮比方晨妤早了一個星期，主要是為了遷就沈詩嵐，利用假期可以回國參加兩個婚禮。因為婚后馬上出國，孫氏夫妻其實就請親朋好友吃了頓飯，沒有新房，自然也沒有聘禮、彩禮什么的。甚至凌菲的父親都沒有到場。因為凌國誠的再婚和他太太又生了兒子，凌菲和他的關系幾乎斷了。其實從父母離婚后，父女倆的關系就很糟糕了，這也是為什么凌國誠讓凌菲住在前妻家的原因，因為女兒根本不愿意跟他走。

　　一直到她大學畢業，她的生活費是父親出的。母親在離婚后就一直用她的名義向前夫要錢。到凌菲上大學后，凌國誠每個月為女兒出二千元的生活費。那時錢秀惠的工資都沒有怎么多。凌菲知道嗎？當然知道，她幾乎是默許母親用她的名義向父親詐錢的。凌峰兄妹的結婚費用都是凌國誠出的，但是婚禮卻沒有讓他參加。

　　凌菲出國，自己其實也沒什么錢，她才工作半年而已。母親說家里沒錢了，其實是不贊成她出國。加上一開始母親不同意凌菲的婚事，母女倆糾葛了很久。錢秀惠看不起孫磊家，認為孫家是“下雜角”的人，配不上他們家。更何況，女兒出國了，她就沒理由再向前夫開口要錢了，所以種種原因使她沒有出一分錢幫助女兒出國。

　　最后剛成為凌菲一年的嫂子王蓉蓉，從娘家借給了她五萬人民幣，甚至凌菲剛到悉尼的兩個月，她又給她匯了五萬人民幣。凌菲對她嫂子感激涕零，從此在她心目中，嫂子比哥哥要重了不知多少倍呢。

　　兩年前，凌菲離婚，沒問孫磊要一分錢，畢竟是她要離婚。離婚后孫磊離開了悉尼，他還沒供完的公寓也賣掉了。在凌菲提出離婚時，她就搬出了他們共同的家，在外面自己租房子住。她除了自己幾年工作下來余留下的錢之外，什么也沒拿。那時，在上海的母親幾乎天天越洋電話疲勞轟炸她，想阻止她的離婚念頭。拿到了離婚證書，既成事實，母親再不愿意，也沒辦法了。嫂子王蓉蓉又給她匯了兩萬美金，說是她一個人住，身邊有點錢防身。

　　“還好沒孩子，不然離婚也是麻煩。”凌菲很現實，她知道有孩子離不了婚。她那么痛恨自己的父親當初離婚，怎么可能讓自己的孩子步上和她一樣的后塵。“我知道你們認為，我是因為離了婚沒了安全感，所以才回國和凌峰來搶房子的。”凌菲又把話題拉回了房子的事。

　　“不是嗎？”看來方晨妤是這么想的，“你以前不是很喜歡王蓉蓉的嗎？你連鉆石項鏈都給她買了，還來跟她搶房子？你和你哥關系以前是不好，那是因為你媽偏心凌峰；而老頭子又偏心你，所以從小你們倆兄妹就不和諧，但是凌峰娶了王蓉蓉后，你們關系不是好多了嗎？”現在流行講“和諧”，方晨妤特別喜歡用這個詞。

　　“是啊！這么多年來我一直以為凌峰配不上王蓉蓉，但現在看來，他們倆是絕配。一個小氣自私；一個精明偽善，真是天生一對。”凌菲的鄙視顯露無遺。

　　方晨妤座到凌菲身邊，很激動地問道：“怎么了？怎么了？好像有八卦啊？”

　　“家丑不可外揚！”凌菲撇開晨妤抓著她手臂的兩只爪子，拒絕回答。

　　晨妤嘟噥著嘴，嘲笑道：“你們家的家丑，我們從小就是觀眾，對我們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不是不能說，而是不知道怎么說！”凌菲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覺得我蠻傻的，當年葉子就說王蓉蓉很偽善，我沒相信，現在才知道我真不會看人。”

　　“那是因為她自己就是那種人”方晨妤接口道，她們都知道晨妤說的“她”是指柳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