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淪落的人

　　“我想知道她現在過得怎么樣，以前我不在國內，很多情況沒法改變。現在，三年的時間，我肯定會得到關于她的大致情況，更理想的是可以把她找回來。如果她現在過得不錯，那我們也知道了；如果她現在過的不好，趁我還在國內，也有一定的能力，幫她安排一下將來，這就是我想找到她的目的。畢竟我們四個人是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我不相信你們這些年從來沒有想到過她，真的一點兒也不在意她現在怎么樣了。”

　　沈詩嵐一直是她們中最理智的那個人，“我們之間有矛盾沒什么，大家坐下來，開誠布公地聊一聊，即便最后再也不能像過去那么好了，但是，大家都努力了，那么也就沒有遺憾了，不是嗎？”

　　方晨妤和凌菲都轉頭沉默著，沈詩嵐皺眉看著她們，她非常希望她們能給她一些反應，支持的反應。

　　“今年春節后，我們大學同學會，我碰到了吳皚，她告訴我，曾經在巴黎的街頭碰到過葉子。”不知過了多久凌菲開口了，她又矛盾的覺得沈詩嵐的話有道理，既然她不怕花錢，那就找找？！

　　“吳皚？以前住我家隔壁的那個吳皚？我們的小學同學？”方晨妤很懷疑這個信息的來源，“她怎么去法國了？”她還是不支持沈詩嵐的決定。

　　“嗯，就是這個吳皚。我以前不是和你們說過嗎，我們讀的是市重點中學，她中學一般，但是高考成績不錯，和我同校，但不是一個系，她讀的是會計專業，現在在銀行工作。”凌菲解釋道，“吳皚說她02年夏天去巴黎旅游時，在香榭麗舍大街附近碰到過葉子，還和她說過話。這么算起來，葉子和我們失聯后應該去了法國，畢竟她的專業就是法國文學，去法國也很正常。”

　　“那時，我也在歐洲，我怎么沒想到她會去法國呢。”沈詩嵐懊惱極了。是啊！柳葉從中學的時候，作為第二外語的法文成績一直很好，大學讀的專業又是法國文學。當時她還說國內英文好的人太多了，法語算小語種，并不普及，出來找工作競爭壓力不大。這樣看來，她應該以出國留學的方式去法國。

　　“如果她去了法國，你在國內再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別浪費錢了。”方晨妤有點兒幸災樂禍地說。

　　“其實不然，我可以委托律師查明她出入境的情況。如果這幾年她沒有回國，那基本上還在法國；如果回來了，出入境辦是有記錄的，什么時候回國，從哪兒入境的，這樣至少可以鎖定范圍。”沈詩嵐現在很有信心，這個信息讓她有了可以找到柳葉的基點了。

　　“那如果她還在法國呢？”凌菲并不是這么了樂觀。

　　“那就更好找了。歐洲的戶籍管理比中國還嚴，相對找人比中國方便。”沈詩嵐的聲音里都帶著絲絲歡悅。

　　“如果她的居留‘黑掉’了呢？如果她沒有用真名呢？”凌菲也出過國，知道在國外大部分中國人為了繼續待在那個國度，很艱辛，會碰到各式各樣的狀況，居留“黑掉”是指，沒有正常居留權的人。

　　“你不會以為葉子是偷渡到法國的吧？”沈詩嵐好笑地問凌菲，“我才不信呢，她會過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你有沒有問吳皚碰到葉子時，葉子在干嘛？”

　　凌菲頓了頓，是啊，柳葉不是那種吃的起苦的女孩。“說是她一個人在購物，身邊大包小包的都是名牌。吳皚看見一個打扮奢華的亞裔女人在路邊喝咖啡，一眼就認出是柳葉，還是那么漂亮，那么光鮮靚麗，感覺上她過得不錯。她也有問葉子，在法國干什么，葉子沒有正面回答她。但是，吳皚說，她實在不像個留學生。”

　　“她不會被人包到法國去了吧？或者嫁了個有錢的法國老頭？”方晨妤冷笑道，“都是名牌，不像留學生，你們認為她在法國干嘛？名牌是要很多錢買的，她哪兒來的錢？大學畢業后，她又沒工作過一天，以前是周斌在養她，周斌坐牢了，家里所有的資產都抵債了，她在法國買名牌的錢從哪兒來？”

　　方晨妤和柳葉的矛盾就在這兒。自從柳葉的準丈夫周斌貪污被判刑坐牢后，柳葉的生活來源就出了問題。晨妤覺得好壞柳葉也是個名牌大學的畢業生，文憑漂亮，專業又好，可以找一份不錯的工作，自食其力。所以，當只有她們兩個人在國內時，她認為，她有責任幫柳葉開始從新的生活。方晨妤很積極地找人托關系給柳葉介紹了好幾份不錯的工作，但是柳葉總是有借口否定的她的熱心，甚至有幾次工作了不到一個星期，柳葉自己不愿做了，還說晨妤介紹得不好。

　　直到方晨妤偶然一次在街上跟蹤柳葉，才發現柳葉整天不回家和一些臺港商人混在一起，晚上甚至是幾家大牌夜總會的的常客、有名的“高級交際花”時，方晨妤和柳葉的爭吵正式開始了。晨妤無法接受柳葉的自甘墮落；而柳葉認為晨妤命好，有好的父母為她操心，使她根本不知道這個社會的現實。她們倆人吵得不可開交，晨妤為了保護柳葉的面子，又不能對其他人說。所以只有網上聯系在國外的凌菲和沈詩嵐，而她們兩個人又因為各自的原因不能立即回國，就這樣她們只能越洋參與這場爭吵。而爭吵到最后的結果就是柳葉和大家斷絕了所有的關系。

　　“正因為她到現在還有可能是在過那樣的生活，我們更應該找到她，不是嗎？”其實，沈詩嵐心里很清楚，柳葉現在很有可能還是在過“高級交際花”的日子，“這條路走上了，靠自己是很難走出來的。但是她不年輕了，被男人還能包養幾年啊？當青春不再、容顏老去時，她怎么辦？”

　　“到那時，她錢也賺到了，是個有車有房的貴婦人了。”方晨妤立馬回擊，“她不需要我們可憐她，看看她過的日子，穿著名牌在國外談情說愛；在香榭麗舍大街悠閑地購物喝咖啡，這日子過的比我和凌菲不知道要好多少呢。就是你和她比，你有她的悠閑嗎？”

　　這就是柳葉的問題，她必須過這種精彩、富裕、諧意的日子，朝九晚五上班賺份死工資的生活對她來說是辜負了老天賜予她的那一身完美無瑕的肉皮囊。柳葉是她們四人中最美麗的，她美的精致，從頭到腳幾乎沒有瑕疵。非要找個缺點的話，就是1米68的人不夠高，但是按照東方人的標準，她是完美的。

　　這天晚上三人都住到了沈詩嵐父母家，像小時候一樣，擠在了一張大床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但是柳葉這個話題三人誰也沒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