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 藍
——謹此文獻給我們最真實的青春
1
當我剛好要踏上公交車的那一剎那,我的手就被什么人拽住了,硬生生地把我從車門拉了下來。
公交車向我吐了一口烏黑的尾氣,然后雀躍著離開了。
“尼瑪。”我回過頭,看見一個瘦高的男生,小麥色肌膚,有點小帥氣。
“你是段芮吧。”他沖我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你……你誰啊?”我愣愣的看著他,覺得眼前的人有幾分面熟。
他沒說話,從兜里掏出一個粉紅色的信封,遞到我的手上。
看見信封上那幾個娟秀的大字,我才恍然想起三天前,我幫閨蜜李玥看上了一個高三的男生,我幫她送過一封情書,還答應她一定幫她搞定龍星澤。
“你是龍星澤?”我忽然想起我那天送情書給他的時候,還大聲地說:“龍星澤,回家后仔細閱讀,心里有答案了就來找我,我叫段芮。”
“嗯。”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你把情書還我什么意思?拒絕了?”我搖了搖手里的情書,心里忐忑著。
他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其實我也知道,你又不認識李玥嘛,怎么可能就答應呢?這樣吧,哪天我安排你們見個面,你們就先從朋友做起吧。我保證你不會吃虧的,我們家玥玥可漂亮了,就是你們男生喜歡的類型。你可不要不給面子哦,做個朋友你也不吃虧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嗯。”他點點頭。
“嘿嘿”我笑了笑,把情書放回他的衣兜,“這個你還是留著做個紀念吧。”
“這么晚了,早點回家吧。”他抬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
“對哦,都是因為你,公交車都走了,你叫我怎么回家啊?”我這才驚覺原來我錯過了晚班車。
“我載你回家吧。”他轉過身把不遠處的自行車推到我面前,“走吧。”
一路上,我不停地給龍星澤講李玥,然而他只是靜靜地聽著,或是應我一個“嗯”字。
路燈是橘黃色的,給龍星澤清瘦的肩膀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的光。我們就這樣一直走啊走,不知走了多久,我也沒有再說話,我們就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之中。
這樣的夜路很長、很安靜,我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徐凜,不知不覺,我的臉都已經濕了。
是的,三個月前,我失戀了。
我抬起頭,天上的星星很璀璨,像極了徐凜深情的雙眼。天的邊際,有一小團烏云,在緩緩的涌動,回憶也排山倒海,破空而來。
那個夏日的午后,很燥熱。徐凜的一句話,卻讓我在這灼熱的日光里,變成一座冰雕。
“對不起,芮芮。”徐凜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我,但我卻覺得那個目光很遠很遠。
“狗屁。”我罵了一句,眼眶卻紅了。
“希望我們以后還是好朋友。”他說完,轉過身,向不遠處的蘇流砂走去。
“徐凜,你個狗屁,你給我滾,滾……”我癱坐在塑膠跑道上,捂著臉哭了起來。
希望我們以后還是好朋友。
這都是在放屁。
其實,最讓人心痛苦的并不是“我不喜歡你”,而是“希望我們以后還是好朋友”。
而你,卻對我說出了這句話。
很多人都覺得,失戀不是什么大事,完全沒有必要為了那個人死去活來。而我,卻成了那樣一個死去活來的人。
徐凜是我的初中同學。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張貼分班榜的張貼欄面前。
我伸出右手食指在分班榜上來回摩挲,尋找著自己的名字,來回好幾遍,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我的手指卻和另一個手指觸到了一起。
抬起頭,撞見一張溫暖的笑臉。他的眸子清澈得如同一池清水,讓人忍不住想跳進去游泳。
“你好,我們在一個班呢。”他笑著,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我的名字旁邊,正是徐凜。
然后,我也看著他笑了。
那是九月的一個清晨,空氣中飄散著槐樹葉的清涼氣息。
“段芮,你還好嗎?”有一只溫暖的手掌放在我的肩上,我才從回憶里掙扎著走了出來,心卻是萬般的刺痛。
“我沒事。”我用手指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你的家到了,快上樓去吧。”龍星澤的眼神有些懷疑,但他什么也沒問,只是叫我回家。
“龍星澤,謝謝你。”我轉過身跑上樓去。
到家后,我忙跑到陽臺上往下看。沒想到他還是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我也一直怔怔地站著看著他。
直到他推著單車離開的背影消失在一片漆黑里面,我才回到房間,把書包放下,筆直的倒在床上。
2
中午的圖書館很是冷清,逛文學書架的更是寥寥無幾。
我漫無目的地在書架邊游走,也不知道想要借一本什么書。
忽然看見了一本張愛玲的《傾城之戀》,我想要伸手去取,無論我怎么踮腳,卻怎么也夠不到。
在當我還在“踮腳攬月”時,一只白皙修長的手幫我把書取了下來。
“謝謝。”我拿起書,道了一聲謝。
“不客氣。”他輕聲說道。
他的聲音很溫暖,我這才抬起頭看他的臉,單眼皮,高鼻梁,一張削尖了的瓜子臉。
“何銘希?”我吃驚地叫出他的名字。
“你認識我?”他微微一愣。
“校草我都不認識,我就可以去死了。”我笑了笑。
他笑了笑,指著讀書館里面諾大的“靜”字說道:“我們外面說話吧。”
“校草居然一個人來逛圖書館。”我說。
“好兄弟今天約會去了,我就被兄弟拋棄了啊。”他笑著說。
“是嗎?我的狀況和你一樣,我也被好姐妹拋棄了,”我說,“那你的好兄弟是誰呢?”
“龍星澤。”他說。
“龍星澤?”我愣了愣,今天上午李玥還歡天喜地地告訴我,今天中午她要和龍星澤去甜品店約會。
“怎么?”他問。
“他正好是我好姐妹的約會對象。”我說。
何銘希愣了一下,大笑起來,“原來如此。”
于是,我和何銘希決定去甜品店看他們的約會進展。
我們各自要了一杯咖啡,坐在他們的不遠處。
他們正聊天,龍星澤正興奮地說著什么,李玥在一旁笑得花枝亂顫。
“依我看,走勢不錯。”我說道。
何銘希搖了搖頭,說:“我看未必。”
“為什么?”我吃驚地問。
“龍星澤和一個女孩子第一次見面就和女孩聊得開,說明他們只能成為朋友。”何銘希說。
“你的意思是,要和他聊得不開才有發展前途咯。”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家時,我和他說話他只是“嗯”,過了就是持久的沉默。
“差不多吧。”他點點頭。
我正轉過頭去看他們的時候,卻看見徐凜和蘇流砂走了進來。她挽著他的手,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
我忙低下頭,攪動杯子里的咖啡,卻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我以為就這樣,什么也不會發生。沒想到,蘇流砂嗲聲嗲氣的聲音還是打破了原本的寧靜。
“芮芮姐,你也在這里啊!”蘇流砂的聲音成功地讓聊得火熱的龍星澤和李玥的視線轉移到了這里。
“耶,這不是何銘希嗎,你們居然在一起誒。”蘇流砂看見何銘希眼睛一亮。
“流砂,我們走吧。”徐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過頭,低聲在蘇流砂耳邊說。
“既然大家都在,不如坐下來一起玩一會。”蘇流砂一屁股坐到我的對面,也就是何銘希的位置旁邊。
徐凜站在一旁,沒有動。
“怎么,你還是放不下嗎?難道你不敢面對嗎?”蘇流砂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徐凜。
“不好意思,這位同學,這兩個位置是我們的。”龍星澤拉著李玥的手,走到蘇流砂的身邊說。
“流砂,別鬧了,我們走吧。”徐凜溫柔的說。
“你不要逃避,你就是還放不下她。”蘇流砂帶著哭腔說。
“蘇流砂,我告訴你,從我和徐凜分手那天起,我們就沒有任何瓜葛了。你要鬧滾出去鬧,這里是別人做生意的地方!”我站起身,沖著蘇流砂大吼。
吼完之后,我覺得我全身都癱軟無力了,我轉過身,逃也似的離開了甜品店。
我不停的跑,跑得跌跌撞撞,但我一刻也沒有停,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什么也看不見,忽然耳際傳來一聲汽車鳴笛聲,然后我的身體變輕,輕得失去了重量,大腦也隨之變成了一片空白。
不知道我是在做夢還是在回憶。
我看見了徐凜和我。
他拿著一張維尼熊的墻紙,舉在我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說:“段芮,和我在一起吧,我會像維尼一樣愛你。”
“維尼是怎樣愛的呢?”我笑意盈盈。
“付出能付出的一切。”徐凜認真地說道。
“好,徐凜,我相信你。”我從他手中接過維尼墻紙,緊緊摞在手心。
然后他握住了我的另一只手。溫熱的氣流從他的掌心傳遞進我的身體,我只感到熱流在我的身體里奔騰,最后抵達心臟的深處。
然后,所有的畫面都在一瞬間改變,我看見了很深很深的夜晚,一條很深很深的小巷。徐凜站在破舊的長滿青苔的老墻前面,用鑰匙在上面刻著我的名字,一筆一劃,很用力。
“徐凜。”我叫他。
他轉過頭,眼眶紅紅的,“芮芮,我好想你。”
“都怪你。”我的眼淚落在了我的衣領上。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該對你發脾氣,”他走到我身邊,伸出手為我擦眼淚,“我找了你一天,跑遍所有地方,都沒有找到你。然后我就在這里一直刻你的名字,也許把這面墻刻滿了你的名字,你就會出現了。”
我抬眼,看見一整面墻上,全是我的名字,很整齊,就像一種真正的完美的雕刻藝術。
然后,我抱住了徐凜,緊緊地。
他也環抱住了我,緊緊地。
我放聲大哭,感覺五臟六腑都要哭碎了嘔吐出來。
“芮芮,不要哭,不要哭……”李玥的聲音從很遠的空間傳來,越來越近,傳到我的耳邊。
我睜開眼,眼前白茫茫一片,明顯是醫院的景象,而我被李玥抱在懷里,臉龐一片潮濕。
“玥玥,那天晚上的月亮好白。”我咬著嘴唇,頭劇烈的疼痛著。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那些都過去了……”李玥輕拍著我的背,聲音綿綿的,像是囈語。
3
“媽,我出去了。”我一邊換鞋一邊對正沉迷于肥皂劇里的老媽說道。
“身體還沒好,怎么又出去?”老媽不放心地走過來說。
“放心啦,我早就好了。”我怕老媽不放心,又在門外跳躍了幾下,跳起來的時候,腰有些撕裂的疼痛,但我還是假裝著大笑著。
“這丫頭,”老媽嗔怪到,“早點回來。”
“嗯。”我點點頭,就急急忙忙下了樓。
李玥早就站在那里等我了。
“嗨,等我多久了?”我拍拍她的肩膀。
“還說呢,蝸牛妹。”李玥笑著刮了一下我的鼻梁。
我和李玥笑著往外走,卻看見龍星澤和何銘希站在小區門口。
“他們怎么也在?”我愣了愣。
“他們非要來,我有什么辦法。”李玥撇撇嘴。
“段芮,你好些了嗎?”龍星澤的關切讓我大吃一驚,隔了半天,我才含含糊糊的說了句“好些了。”
“白云山上的楓葉紅了,我們去山上看楓葉吧。”李玥的提議差點讓我有殺她的沖動,我還沒完全康復呢,上什么山啊。
“好啊,好啊。”他們都開心地應著。
“可是段芮傷還沒好啊。”何銘希有些擔心的看著我。
“沒事,走走山路也可以幫助恢復啊。”我笑著,其實心里很不愿意,只是為了不掃大家的興。
然后我們就風風火火的上了白云山。
李玥想走小路,我卻只能走平坦寬闊的大路。
“龍星澤,你陪李玥走小路吧,我和何銘希走大路。”我提議道。
“那好吧。”龍星澤拉著李玥向小路走去,李玥回過頭對我眨了眨眼,我立刻明白了她是在謝謝我幫她制造了機會。
于是,我和何銘希走上了大路,但雙方都保持著緘默。
直到走到一棵柏樹下,何銘希忽然轉過頭,叫我“段芮。”
“怎么?”我問。
“其實,你還是喜歡那個徐凜的吧。”他的聲音很小,像風中掠過的一片小樹葉。
“我也不知道。”我低下頭,聽到那個名字時,心還是狠狠抽搐了一下。
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那么脆弱,居然那么難以釋懷。
“其實……”他頓了頓,“忘記一個人,真的很難。”
“嗯。”我點點頭。
“何銘希,我們不上山了,好嗎?”我抬起頭,看了看蒼翠的山頂。
“嗯?”他顯然有些驚訝。
“今天,就讓他們度過一個完整的二人世界吧。”我半瞇著眼,眼光有些刺眼。
“啊,好吧。”何銘希點點頭。
就在我要轉身下山時,何銘希忽然說到:“我知道半山腰處有一家賣果汁的鋪子,全是天然水果制作的,風味獨特哦,要不要去試試?”
“好啊。”我笑著,跟著他去了那家果汁鋪。
終于到了果汁鋪,我一屁股坐在木椅子上,腰骨有些酸痛。
點了兩杯櫻桃汁,是熱情的紅色,但入口卻是無比的清涼。
“好好喝。”我稱贊道。
何銘希笑了笑,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是龍星澤。”何銘希說道。
“不管他。”我笑了笑,也掏出自己的手機關了機,這樣他們就只好兩人世界了。
“你倒是會做紅娘啊。”何銘希笑著把手機放回兜里。
“你不知道吧,巨蟹座有個隱藏的嗜好,就是當紅娘。”我沖他眨了眨眼。
“呵呵,”何銘希倒是樂了,“那你這個紅娘什么時候也給我牽一線啊。”
“好啊,不知道何大校草喜歡什么類型的呢?”我說。
“不如就你吧。”他忽然看著我,嚴肅的說。
我直視他的眼睛,他的瞳仁很深很深,沒有底,但是有一個明亮的點在他的眼眸里擴散。
“少開玩笑啦。”我撇過頭,心跳卻莫名加快了不少。
其實,我很怕他說的是真的,因為徐凜,我還沒有準備去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段芮。”他叫我。
我沒有應他,只是低下頭玩弄自己的手指,內心卻騰起一陣潮濕的霧氣,溫熱,潮濕。
“芮芮!”我轉過頭,看見奔跑過來的李玥,還有緊隨其后的龍星澤。
“呃……你們怎么過來了?”我有些心虛的問道。
“還說呢,你們兩個手機都打不通,我還以為你們出什么事了,所以就下山來找,半路上遇見一個阿姨,問她有沒有見過你們,她說好像看見有對年輕人往冷飲店去了,我們才急急忙忙趕過來,你們倆倒好啊,坐在這里挺悠哉的呵。”李玥不滿地說著。
“哎喲,那你們快坐下啊,”我忙對店鋪老板喊,“老板,再來兩杯櫻桃汁啦。”
龍星澤表情有些冷漠,坐下來一句話也沒有說。
“芮芮,你和何銘希該不會是……”李玥捂著嘴,樂不開支。
“別亂想。”我戳了戳她的腦門,看見龍星澤正直勾勾地盯著我。
“呃……我們來玩游戲好了。”我提議道。
“好啊好啊,不如就真心話大冒險吧。”李玥興致很高。
然后就是老套的黑板白板,不知為什么,他們三個都是白,唯獨我一個人出了黑。
“芮芮,你over了。”李玥說。
“嗯,我選真心話,你們問吧。”我說。
“何銘希,你問芮芮吧。”李玥轉頭對何銘希說。
何銘希沉默了很久,才憋出了一個讓我噴飯的問題:“你多少歲了還在尿床?”
“我從來沒有尿過床。”我認真的回答道。
三個人都怔怔地望著我。
“真的,我問過我媽,她說,我從小到大都沒尿過床。”我說的的確是實話,我的的確確沒有尿過床。
“哈哈,”何銘希笑道,“芮芮你真的是個奇女子。”
“切。”我撇撇嘴。
我抬起頭,晴空萬里無云,我在這樣的好天氣里笑了。
徐凜,我想,沒有你,我照樣可以好好地過。
4
下午本來還是好天氣,晚自習結束的時候,卻下起雨來。
李玥最近也是春光滿面,一下課就拿著傘找龍星澤去了。
我望著豆大的雨點,嘆了口氣,跑進雨里。
雨下得越來越大,我跑得有些跌跌撞撞,直到撞到了一個堅硬的胸膛。
白色板鞋,淺藍色的牛仔褲。
是他。
“芮芮。”他喚我,聲音溫柔得我以為我在幻聽。
“我送你回家吧。”他掏出紙巾,給我擦了擦臉上的水。
我很想大聲罵他,你不是拋棄我了嗎,我們不是結束了嗎,你干嘛又那么溫柔的出現坐在這里?
但我終究什么也沒說,而是糊里糊涂的和他共傘并肩走著。
“芮芮,你……你最近還好嗎?”徐凜深吸了一口氣,問我。
“你覺得呢?”我瞟了他一眼,心卻疼了一下。
他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向雨簾,嘆息般地說:“如果這時候下的不是雨,而是雪,結局會不會不同一點呢?”
“雪?”我看著密密麻麻的雨點,猛烈的敲擊著地面。
“在雪地里并肩走著,一不小心就走到了白頭。”徐凜的聲音很輕,輕得我幾乎沒有看見他嘴唇的張合。
“可是,這是雨,”我的眼淚落了下來,“我們并肩走的是雨天。”
“芮芮,不管怎么樣,我都希望你幸福。”昏暗的路燈和朦朧的大雨里,我還是看見他的眼眶有些紅了。
“徐凜,你以為,忘記一個人,真的那么容易嗎?”我用手指抹了一下眼角的淚。
“我和你一樣痛苦。”他停下腳步,直視我的眼睛。
“你和我一樣痛苦,你為什么還要離開我,為什么?”我狠狠抓住他的手腕,內心依舊是一陣刺痛。
“芮芮,我愛你,但是,我對這份感情厭倦了,分開,對我們兩個來說都好。”他把傘丟到了一邊,抓住了我的肩膀。
“徐凜,我恨你,我恨你……”我拼命的捶打他的胸膛,他一把抱住我,緊緊地,像是要把我嵌在他的骨子里,讓我無法動彈。
“芮芮,放手吧。”他附在我的耳邊說到。
此時的雨更加地兇猛,幾乎要把我們兩個融化在冰冷的地面。
我死死抱住他,哭得歇斯底里。
“徐凜,我愛你。”我在心里說道。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所有的青春年華里,唯一愛過的人。
回了家,居然發起了高燒,我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聽見老媽的聲音:“這孩子,真是叫人操心。”
可是,我什么也看不見,我只看得到我和徐凜在一起的日子。那些回憶,像是放映一部冗長的電影,在我的腦海里,不斷的放映,那些畫面,真實的存在于我的過去。
我記得祖母說過,一個人快要死的時候,就會在最后一刻看見他最放不下的那段回憶,而我現在看到了這些,是不是也代表我快要死去?
我一直在做夢,半夜驚醒時,一身冷汗。
燒已經退了。
老媽在我的身邊安靜的睡著,她的一只手放在我的腰上,摟著我,很怪異的姿勢,我卻感到無比的溫暖。
這一刻,我才突然知道。原來,我剛剛只是做了一場夢,我并不是要死去,如果我真的要死去,那么,我最后看到的回憶,也不會是徐凜。我還有比他更為重要的回憶,比如……我轉頭,撫摸著母親的眉。她,才該是我最珍貴的回憶啊。
這時,我的手機突兀的震動起來了。
一條短信。來自何銘希。
“芮芮,我們在一起吧。”
在一起。
握著手機的手有些顫抖,我愣了愣,按下刪除鍵。
5
第二天早晨,才剛剛下了樓,就看見龍星澤推著單車站在我家樓下。
“龍星澤?”我有些驚訝地叫道。
“段芮,”他指了指身邊的單車,“我送你。”
“可是……我不明白,為什么你……”我大吃一驚。
“沒有為什么,只是一起走一段路而已。”他的回答倒是風輕云淡。
要是我再繼續追問,倒顯得我多心了。
“那好吧。”我走過去,做到了后座上。
十月份的清晨有些寒意,坐在自行車上,有些瑟瑟。
“我不喜歡李玥。”龍星澤的一句話突兀得如同毫無預兆的大雨,傾瀉到我的頭上。
“你是在怪我和何銘希撮合你們嗎?”我的聲音很輕,輕得我自己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唇在動。
“不是,”他的肩膀動了動,“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并不喜歡她。”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說,心里卻有些忐忑,我害怕有些不愿發生的事情忽然就那么發生了,暴露在日光下,刺痛所有人的心。
他突然停了下來,下了車,轉過身,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段芮,到現在你還不明白么?”
“你知道,李玥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永遠不可能讓她受傷害。”說完,我跳下自行車,轉過身拼命的奔跑起來。
龍星澤,對不起。
小說里千篇一律的閨蜜搶男朋友的故事,在現實生活中也不一定是會發生的。當你真的珍視一個女孩子的時候,她就是你手中的水晶蘋果,晶瑩剔透,你不會允許它出現任何一點的裂痕。
而李玥,就是我手中的水晶蘋果。
整個上午我都昏昏沉沉的,趴在桌上,什么也沒聽進去。班主任提醒我了兩次,說什么高二的學生了,還一天心不在焉的,我迷迷糊糊地聽著,心里卻想著快點放學。直到課間操的時候同桌劉玲玲叫我和她去小賣部買零食,我才頂著沉重的頭和她下樓。
路過高三(一)班門口的時候,因為是何銘希和龍星澤的班級,所以我多看了一眼,高三(一)班門口站滿黑壓壓的男生,他們的脖子都伸得長長的,眼里帶著笑意,流光溢彩,似乎等待著什么好事發生。
但我沒有多想,只是隨意看了幾眼。和劉玲玲從小賣部出來的時候,一個聲音像洪水爆發一樣,排山倒海,氣吞河山。
“何—銘—希——”他們有節奏地叫喊著,聲音洪亮,個個面露喜色,含笑看著經過的我。
他們是沖我來的。
“你認識何銘希?”劉玲玲很矮,仰著臉看著我面露驚訝的時候,表情很是滑稽。
“這些高三的,學習壓力大,生活乏味枯燥,偶爾也需要一些調味劑來調一調生活的味兒。”我給那片人群一個白眼,轉身就走。
我本以為,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一次就算了,沒想到接下來的幾天,都有同樣的事情發生,導致我連教室門都不敢出。
“段芮,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何銘希啊,這么多的人都知道你的戀情,為什么我卻蒙在鼓里?”劉玲玲撅著嘴看著我。
“你不要亂想,我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我有些無奈地捏了捏太陽穴。
這時,我的手機在桌心里震動起來了。
一條短信,來自何銘希。
“看吧,證據確鑿,你還敢騙我。”劉玲玲看著我的手機屏幕說道。
我沒再和她說話,打開了那條信息。
“芮芮,你喜歡什么顏色?”
我愣了一下,發過去兩個字。
兩個字,一個詞,我從小到大一直喜歡的顏色,它是我的信仰,我的追逐。它是那種沒有一絲雜質,卻又充滿了光明的顏色。我愿意沉溺其中,沉溺在那一種深度睡眠的顏色里,永遠不醒來。
蔚藍。
蔚藍色。
希望你們都能記住我們曾擁有過的最美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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