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主本來正將玉鐲拿在手中,細細的觀看,暗自想著這鐲子的來歷。忽然間聽到那個渾厚的嗓音,全身顫了一顫,轉眼去看百里蓁,只見她的雙眼之中,也盡是恐懼的神色。
門外忽的飛進一個黑影,身形極快,剎那間就飛到了羅忠的身前,一掌擊向羅忠的小腹,羅忠一動不動,仿佛沒有看到。那人的一掌擊到半路之中,又忽然撤回,身子一晃,已經落到地上。
只是他的身體尚未站定,又忽然像個喝醉了的醉漢似的,一步一晃,游走于地上的三個人之間,左拍一掌,右邊打上一拳,不斷地打在地上三人的身體之上。
最終,余世南的呻吟聲也小了,三個人相對而視,盤腿坐于地上,閉著眼睛,卻都將內力游走在丹田與諸般穴位之間,良久,終于長出一口氣,說道:“閣下高明,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這人一襲黑衣,身子卻不太高,看起來似乎還有幾分瘦弱,臉上帶著一個面具,看不清楚本來的樣子。
羅忠盯著這個人,冷冷的說道:“將我劫走的,可是閣下嗎?”
那人也看著羅忠,用奇怪的語氣說道:“我還正要問你,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怎么會在這山莊之中?”言下之意,似乎這山莊乃是自己的地盤。
這黑衣人問完這句話,又轉頭看著百里蓁二人,冷冷的道:“雪兒,蓁兒,你們是不是又冒充公主了?”一瞥之間,看到了“雪兒”手中的玉鐲,飛也似的奔去,將那玉鐲拿在手中,吃驚地問道:“這玉鐲,你是從哪里偷來的?”
百里蓁見這人來得奇快,早已有了準備,一掌擊出,打向此人的膻中穴,這人卻毫不理會,任由她這一掌擊出。雪兒卻毫無防備,鐲子輕而易舉的便被這人搶了去。
羅忠聽了這話,心中又增了幾分疑惑,暗暗想著,怎么這人又說她們是假扮公主?
黑衣人將那玉鐲仔細的拿在手里把玩,說道:“這鐲子我留下了,今日便饒你們一條生路,乖乖的跪下給我磕十個頭,就滾下山去吧!”說話之時,語調也是冷冷的,頭連動也不動,只顧看著手中的鐲子。
百里蓁一聲怒喝:“放肆!公主面前,也由你這般囂張!”說著又是一掌,朝著這人的胸腹要害擊來。
黑衣人的頭卻連抬也不抬,百里蓁一掌擊來,就那么直接的打在此人身上,卻連半分效果也沒有,這人抬了抬手,百里蓁就遠遠的飛了出去,砸倒了大廳中的幾張椅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公主急忙奔過去,叫道:“蓁兒——”
此人喃喃的說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羅忠一直冷眼看著,一言不發,一動也不動。
黑衣人將手中的玉鐲揣進懷里,看著剛剛站起來的于霸天、段鋼和余世南,嘆了口氣,說道:“廢物就是廢物,無論你給他們什么靈丹妙藥,他們一樣會把事情給辦的一塌糊涂!”
余世南怒道:“你說什么!”
于霸天伸手攔住他,說道:“閣下所料,真的是不差分毫,這女子用的,果然就是那幾種毒藥。”
黑衣人冷冷的笑著,說道:“既然如此,憑你們兩個的武功,還對付不了這么幾個人?”
于霸天臉一紅,說道:“老朽慚愧,實在是天外有天。”
黑衣人說道:“不中用的東西。”
于霸天說道:“前輩高人的忙,幫的已經夠多的了,我等也沒什么臉面再留在這山莊之上了,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山高水長,咱們后會有期。”說著拿著斷掉的劍,就要出去。
黑衣人說道:“慢著。”
于霸天說道:“閣下還有什么吩咐?”
黑衣人道:“我救了你們,可是現在,我后悔了。”
于霸天三人的臉色微變,勉強做出笑容,說道:“閣下,開什么玩笑?”
黑衣人一笑,聲音清脆明亮,活像個女子的聲音,說道:“你看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
于霸天說道:“既然閣下后悔了,此刻再將我們幾個殺了便是!”
段鋼臉色不變,余世南的身子卻晃了幾晃。
黑衣人說道:“再殺你們,也不是不行,就算你們三人齊上,也傷不了我的一根手指頭。只不過我現在還不想殺你們,我只是想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說著又笑了出來。
黑衣人笑了兩聲,又接著說道:“只要你們答應這件事,我立刻就放你們下山去!”
于霸天朗聲說道:“不知閣下所說的,是什么事,只要我等能做到的,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黑衣人又是“咯咯”一笑,說道:“這許多年來,還從來沒有男人從我的胯下鉆過去呢。你們三個從我的胯下爬過去,就可以下山了。”
于霸天與段鋼都是一愣,二人冷冷一笑,說道:“原來閣下是故意消遣我們來了!”
黑衣人說道:“隨你們怎么想。”說著叉開了腿。
于霸天和段鋼相視一笑,齊聲說道:“大丈夫死則死耳,有何懼哉!”說著拿起手中的斷劍,朝著自己的喉嚨抹了過去。
兩道艷麗的鮮血,井噴一般的噴了出來,灑在大廳之上,頓時便紅了一片地板。
黑衣人緊緊地盯著余世南,說道:“你呢——”
余世南此刻早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他怔怔的張大了嘴吧,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
一個溫室里長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見過這種場面?
從小到大,他一直就以為自己的武功乃是天下第五,僅次于太師伯,這兩位太師叔,還有自己的父親。
他知道今天才知道,哪怕是在自己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的兩位太師叔,在別人的眼里,也只是兩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罷了!
就在這一瞬間,他徹底的變了。
這個心高氣傲的名門之后,這個武林中前途無量的后起俊才,會變成什么樣子?
此刻,就在這燕回山莊的大廳之中,兩位太師叔的血還沒有干,甚至還有幾滴灑在了自己的衣服上,他就這么怔怔的站著,雙目無神,盯著眼前的這個黑衣人。
他的心中一定在想,這個黑衣人,一定是地獄里的惡鬼!
他慢慢地彎下自己的膝蓋,跪在這個惡鬼的面前。惡鬼低著頭看他,盡管帶著面具,可無論誰看到那雙眼睛,就會立刻讀出眼神里傳達出來的信息,那是蔑視,是侮辱。
余世南慢慢地爬過這個黑衣人的兩腿之間,黑衣人的衣服質地很好,做工還很精細,還有一種不知名的香味。
余世南爬了過去,他呆呆的想要站起來,黑衣人卻一腳踩住了他,說道:“這么好的一條狗,站起來多煞風景,還是乖乖地爬下山去吧!”
余世南并沒有違抗此人的命令,他就這么爬出了大廳,爬出了山莊的大門。
從這一刻起,這個本就不安分的武林之中,又多了一個十分可怕的人。
自始至終,羅忠一直都在旁邊冷眼看著,無論百里蓁被打得飛了出去,無論于霸天和段鋼拔劍自刎,還是余世南心甘情愿的承受那胯下之辱,他都一句話的沒有說,甚至連眼睛都沒有張開。
無論誰看了這樣的景象,恐怕都會認為他是一個極其冷血的人吧。
可是偏偏,他又不是一個冷血的人。
黑衣人的雙眼盯在了羅忠的身上,說道:“你呢,你是要死,還是想活?”
羅忠睜開眼睛:“這么好的世界,自然還是活著好。”
黑衣人說道:“我希望你是個懂規矩的人。”
羅忠笑了,他說:“我懂不懂規矩不要緊,因為一會要死的不是我,是你。”
黑衣人也笑了:“是嗎,那你知不知道,我剛進屋之時,就能要了你的性命?”
羅忠說道:“那為何我現在還好好的站在這里呢?”
黑衣人說道:“那是因為我還想留著你,像你這么好看的人,這世上已經不多了,所以我那一掌,才沒有擊下去。”
羅忠仍然笑著,說道:“這么夸我的人,倒是不多。就看在這個份上,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黑衣人問道:“什么事?”
羅忠說道:“你一掌向我擊來,手掌距離我的身體還有四寸之多之時,就已經撤手了。”
黑衣人笑道:“那是因為,我怕會傷到你。”
羅忠說道:“倘若那時你的手掌再往前多進一寸,此刻,你就已經是個殘廢了。”
黑衣人不笑了,他緊緊地盯著羅忠,眼睛里透出懷疑與恐懼的神色。
黑衣人的眼前忽然一花,一瞬之間,竟然見不到羅忠的影子了,心中一急,雙掌齊出,護住身體的諸個要害。
可是這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當這個黑衣人擊出不過兩掌的時候,羅忠又分明回到了他原來的位置,手里拿著一件黑色的袍子,臉上帶著笑容,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
黑衣人撤掌,問道:“你笑什么?”
羅忠揚了揚手中的黑袍子和一個面具,說道:“你覺得呢?”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黑色袍子已經到了羅忠的手里,露出了里面穿的一件淡青色的長裙,臉上的面具也不見了,一張蒼白的臉露了出來,大大的眼睛和精致的五官,長長的睫毛,分明是個美人。
羅忠也有點吃驚,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那一種笑容,一個男人只有在面對女人并且自己心中動了邪念之時,才會有的那種笑容。
羅忠說道:“明白了嗎?”
她點點頭。
羅忠說道:“我這個朋友受傷了,你知道該怎么辦嗎?”
她說:“她沒受傷,她是裝的,想趁機偷襲我。”
羅忠轉頭去看百里蓁,她躺在地上,身旁一灘血,公主就跪在旁邊,細心看著她。
躺著的百里蓁,忽然坐了起來,笑著說道:“還是沒能瞞過你。”
她說:“徒弟,永遠也不是師父的對手。”
百里蓁笑道:“可是師父還有失手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將那青城派的小子一起殺了。”
她說:“你過來聞聞我的裙擺,就明白了。”
百里蓁似乎面有難色,可還是走過去,嗅了嗅她的裙子下擺,臉色一變,說道:“含香毒王!”
那女子微微一笑,說道:“他活不了了,你也活不了了!”身子輕輕一躍,就從屋中縱出,一剎那間,就沒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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