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步步緊逼

　　逼于無奈，洛克說出了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應邀來到教皇的宮殿，走過金碧輝煌的大廳，進入一間富麗堂皇的寢室。當時，我坐在壁爐邊烘烤濕透的上衣，一見主教拄著金杖走來，我立馬起身，畢恭畢敬。那時，他面帶憂郁、神色惶恐，他的雙手劇烈顫抖，手里捧著一只書本大小的金屬盒子，就像是捧著一塊燒紅的鐵。

　　他走到書桌旁放下鐵盒時，我聽到他沉重的喘息聲，他緩緩打開盒蓋，里面呈放著一根樹枝，那是一根殘缺、枯萎的樹枝。他輕輕撫摸著它，有如對待嬰兒一般呵護它。隨后，他轉(zhuǎn)向我，當時我十分震驚，不是因為他憔悴的面容，而是他手上的那根枯樹枝。

　　他咳嗽了幾聲，摸出手絹，吐了好幾口黑血，之后近乎嘶啞地說：“洛克，正如你看到的，我手上拿的可不是一根普通的枯樹枝。它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它是上帝的造物，是生命之種，也是主賜予彌賽亞的圣杯。”

　　“什么，你再說一遍？”聽到這里，沃爾德幾乎尖叫起來。

　　洛克并不理會沃爾德失去理智的狂叫，繼續(xù)說道：“當教皇告訴我，那根枯樹枝就是傳說中的圣杯時，我為之一怔。接著，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只覺得耳旁轟鳴作響，凡是我能見到的、聽到的都不是真實的了。就在那一瞬，我感到天旋地轉(zhuǎn)，連壁爐里的火光也跟著天花板一起跳躍舞動。恍惚中，我見到那根枯萎的樹枝突兀地染上了綠色的藤葉，藤葉不斷向外延伸，鋪滿了整間屋子，接著是整座宮殿，很快又竄到大街小巷，最后蓋滿大地。這些印在我腦海中的意象至今揮之不去，尤其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當時我心中充滿疑問：或許圣杯和生命的起源有著某種特殊的聯(lián)系，會不會是它為我們帶來了這個綠色的世界？”

　　“很好，你說得很好，老朋友。”沃爾德狡詐地笑道。

　　“現(xiàn)在，我說出了圣杯的秘密，你是否也應該履行諾言。”洛克說出真相，原以為沃爾德會放過天使，似乎想得太過天真了。

　　“當然，為什么不呢？我是一個守信的人，但是你為什么不說說最近你們小鎮(zhèn)所發(fā)生的離奇事件呢？”

　　“你說的可是金棺？”洛克一想起那晚可怕的情景，便心驚膽跳。他的老友彼得·約翰非要撬開棺蓋，結(jié)果，他的靈魂被魔鬼奪了去。

　　“對！老朋友，看來，你還是有所保留啊！好了，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讓我來告訴你吧。圣杯和金棺同時出現(xiàn)，兩者一定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你——老朋友能有幸目睹兩件圣物同時出現(xiàn)，也應該知足了。那次考古，我真后悔為什么沒動手殺了你，要不是你和彭帕斯，還有約翰少校合作去埃及鑒定文物，那副金棺早就落到我的手上，它早就屬于我了。原本我打算把金棺運往威斯敏斯特，是你破壞了我的好事，而那萬惡的源頭也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破壞了法老的安寧，釋放出遠古的惡魔。比起你的所作所為，老朋友，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說得不錯，打那以后，我一直良心不安，是我害死了整條船的人，是我害死了挖掘墳墓的工人，是我害死了彭帕斯，為此我天天受到良心的譴責，我每天都做著同樣的噩夢。我夢到他們一個個在我面前消失，他們?nèi)チ四膬海康鬲z嗎？我不知道。上帝啊！我本不該協(xié)助彭帕斯尋找什么圣跡，我沒能阻止他們破壞封印，是我不好。上帝啊！一切的罪孽都由我一人來承擔吧。現(xiàn)在惟有圣杯可以對付惡魔，請不要再阻攔我了，沃爾德！”洛克哀聲懇求。

　　沃爾德現(xiàn)出一絲詭異的神情，霸氣十足地說道：“你想將功補過，想得未免太簡單了，洛克。你喚醒了魔鬼，這完全是一件好事。話說回來，我應該感謝你才對嘛，要不是你釋放了撒旦，我也不會得到他的幫助。好吧，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現(xiàn)在就拋棄你的信仰，加入我們，同真正的、憐憫我們的神待在一起，重新凈化這個無知的世界，怎么樣，洛克？”

　　“不！沃爾德，你在說什么呢？你被魔鬼奪去心智了嗎？難道你不知道臭名昭著的撒旦曾經(jīng)要多次毀滅人類嗎？”洛克搖著頭，顫抖地說道。他不敢相信一向虔誠的沃爾德竟會說出這樣的混帳話。

　　“你無須解釋了，神父。他不會聽的，我能看得出來這個人早就被魔鬼附了身了，還是讓我來對付他吧。既然失誤是由我們造成的，那就應當由我們來彌補！”天使擋開洛克，厲聲說道。

　　“就憑你，想同我們的偉大的神較量，注定是要失敗。看看這是什么，它可以作為武器，攻擊一切有靈魂的物質(zhì)，也可以作為護身符，保護擁有它的人。”說著，沃爾德從長袍中取出一根枯枝，得意忘形起來。

　　“神父，快離開這里！”天使上前警告洛克，洛克不聽，大聲說道：“不，我不能丟下你，錯不在你，是我放出了魔鬼。但愿那根樹枝傷不了我。來吧，沃爾德！我們的賬也該清算了。”

　　“神父，小心他手上的樹杖！”天使一把抱住洛克，喊道。

　　“邪不勝正，我不怕，那根枯枝對我起不了什么作用。”洛克一下掙脫，推開天使，大聲說道。

　　“神父，這不是你能想象的，上帝之手可以作為武器，它和教皇給你看的實為一體。只要將兩根枯樹枝合二為一，便可得到無法想象的神力，運用得當，可以造福世界，一旦由邪惡操縱，那么世界將因此毀滅。這就是圣杯不為人知的秘密。”天使見攔不住洛克，只得道出真相。

　　“你說得不錯，瑞安·斯芬克斯，可惜太晚了。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離開，再見了，我的老朋友！”沃爾德舉*上前，逼近天使。

　　“沃爾德，我跟你拼了。”說著，洛克一把拽住沃爾德持有枯樹枝的右手，不等他左手拔*，天使也已上前一步奪下他的手*。趁此，洛克使勁推了沃爾德一把，沃爾德倒在木板床上，一口一口吐著粗氣，樣子有些狼狽不堪，他像一只受困的野獸，在束縛他的人面前嚎叫，試圖瘋狂地掙脫重壓在他身上如枷鎖般堅固的手臂。

　　忽然，他目露兇光，甩開了天使強有力的臂膀，像魔鬼附了身一般力大無窮，而洛克也被這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道彈了出去，倒向木桌，只聽“咔嚓”一聲，木桌斷成兩截。

　　這時，守在門外的皇家衛(wèi)隊沖了進來，他們見到躺在床上假裝呻吟的主教，立馬扶起。很快，守衛(wèi)包圍了整棟閣樓。沃爾德趁機以威脅主教安全為由，下令逮捕洛克和他的天使。面對持*的警衛(wèi)，他倆迫不得已，只好束手就擒。

　　午夜時分，星光燦爛，凡是和洛克有關的教士、修女、一干人等全部被皇家守衛(wèi)拖上馬車，偶有幾個出來看熱鬧的乞丐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不想他們的這一舉動驚醒了熟睡的貧民。雜七雜八的人群摸著黑，探出腦袋，睜著迷糊糊的雙眼，驚訝地看著這一切。他們在每一處石頭建筑的夾縫里，像跳蚤一般躲藏在陰暗的角落里，欣賞著這千載難逢的大場面，即巴望著那些個神色慌亂的流浪漢被皇家守衛(wèi)在街道上推拉拖打。某些人為了觀看這一全過程，不惜從馬路擠入修道院，再從修道院擠出馬路。

　　一些人眼巴巴地望著神父和他的信徒被皇家守衛(wèi)拖上了車，一些人無動于衷地望著哭天喊地的修女慘遭警衛(wèi)的毒打，一些人瞪大著雙眼觀望可敬的主教揮舞著手中的權(quán)杖激勵那些屬下施以暴行，一些人麻木不仁地望著無辜的老弱病殘被警衛(wèi)像拖布袋一樣野蠻地拖出了修道院。一群從容不迫的人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無家可歸的老人兒童被警衛(wèi)驅(qū)逐出修道院。他們飽含淚水，跪求那些施暴者，祈求主教大人的寬恕，卻是徒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