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真相畢露

　　淡淡的月光透過修道院的十字架，端照在閣樓長滿苔蘚的窗臺前。天使走近窗臺，手指著月亮附近的一顆行星，說道：“那個星云曾經(jīng)是我們的伊甸園，可惜現(xiàn)在不是了。”

　　“先前您說上帝創(chuàng)世之后選擇離開，為什么他不選擇留下呢？您說的我不太明白，既然伊甸園不在這里，那我們從何而來？”沃爾德輾轉(zhuǎn)問道，不是有意刁難是什么。洛克看出了這點，咳嗽幾聲。沃爾德并沒有理會，繼續(xù)追問個沒完。

　　“怎么說呢？其實答案就在圣杯，它是生命之源，是開啟智慧大門的鑰匙，也是連接你我世界的通道。在此，我不便解釋。為今之計，我們要做的不是深究圣杯的來源，而是如何對付你們口中所說的惡魔撒旦，這才是問題的關(guān)鍵，也是我來這里的主要目的。”天使合上《圣經(jīng)》，慨然說道。

　　聽到這里，沃爾德的面孔不自覺地陰沉下來，現(xiàn)出一絲怪誕的恐懼。他若干次望著窗外，好像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窺視著他。當他側(cè)身站起時，雙腿禁不住打顫，好像他心中久藏著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此時此刻就要被人發(fā)現(xiàn)了一般。他的臉上顯現(xiàn)出異常凄慘的表情，或許只有受到脅迫的人才會有這種膽怯、恐懼、甚至扭曲的表情。

　　洛克見沃爾德在痛苦的思緒中掙扎，面如死灰，正如一個深陷泥潭的將死之人，他頓感局促。為了緩解這緊張不安的氣氛，他以調(diào)侃的語調(diào)說道：“沃爾德，你怎么了？快告訴我，你剛剛一直注視著窗外，是不是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沃爾德苦著臉，不知從何說起。他支吾半天，卻顯出一副言猶未盡的樣子。洛克見他驚魂不定，覺得有些可笑，膽大包天的沃爾德也有膽小的時候，真是不可思議。只是礙于對方的面子，他還是收斂起笑意，轉(zhuǎn)而態(tài)度儼然地看著他，說道：“老朋友，你還記得我們分手時的那段日子嗎？”

　　“是的，我記得那是在三年前。”沃爾德茫然地把目光從窗外轉(zhuǎn)移到洛克的身上，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

　　“那你一定還記得，當初教皇吩咐我們?nèi)フ{(diào)查圣杯線索的事吧。”洛克想從頭說起，便于沃爾德理出一些頭緒，放松心境。

　　“不錯，至今我還在思考同一個問題，為什么那晚教皇叫你去他家。這個問題一直困擾我多年了，或許我不該問。”

　　“不，是我不好，不該對沃爾德大人有所隱瞞的。那晚，我在教皇面前發(fā)下重誓，決不向任何人提及圣杯的事。直到后來，我撞上天使，才透露了那次談話的內(nèi)容。當時我的心情就如現(xiàn)在這般復雜，猶豫不決，我該不該把秘密說出來，經(jīng)過反復思量，我想到當著上帝使者的面，坦然說出，也不算是違背誓言?！?/p>

　　“所以，你把圣杯的秘密對他和盤托出了，而你有沒有想過，在你面前的這個天使是否冒牌的呢？”說這話時，沃爾德的眼睛里閃著寒光。這寒光像一把匕首，扎進了洛克的心頭。洛克一怔，挪動了下座椅。

　　“這……怎么可能？他的力量，我親眼目睹了。不！你是在懷疑我，沃爾德。你認為我會騙你嗎？”

　　沃爾德見洛克言辭激動，不禁歪嘴一笑：“不要說了，我看得出來，他不是天使，從他說《圣經(jīng)》的那一刻起，我就料到他是冒名的了。你這個自稱天使的魔鬼，該是你現(xiàn)出原形的時刻了！”沃爾德?lián)u頭晃腦，猛然拍案起身，發(fā)瘋似對著天使怒吼。

　　“沃爾德，請聽我說，這……這是一場誤會。起先他并不知道《圣經(jīng)》里的內(nèi)容。嗯……叫我怎么解釋呢？這本《圣經(jīng)》是我交給他的，至于圣經(jīng)里的故事也是我告訴他的，他來這里是為了幫助我們一同對付魔鬼撒旦。”洛克見沃爾德一反常態(tài)，言行舉止激烈得過了頭，好生勸慰。

　　“哦不！洛克，你的誓言就那么沒有分量。算了吧，老朋友，讓我來好好盤問他，你只要在一旁觀看就行了?！?/p>

　　洛克見沃爾德的言行好像變了一個人，覺得十分不解，但他還是不敢相信沃爾德已經(jīng)墮入魔道?！罢埪犖艺f，沃爾德！”洛克拉住他的手，態(tài)度極其誠懇。

　　“住嘴！洛克，我不想再聽你胡說八道了?！蔽譅柕掠昧λ﹂_了洛克的手臂，不知為何他怒氣沖天，不假思索地掏出**，還發(fā)了瘋似地推開他，沖到窗臺前，對著天使——斯芬克斯，大聲吼道：“好了，閣下不要再偽裝了！快露出你的狐貍尾巴來，讓我的朋友好好看看！除非你想掩飾什么，要不你露出翅膀來證明給我看也行。來吧！讓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不過，在你動手之前，我要奉勸你一句，趁我的*還沒有走火，趕緊悔悟吧，自稱天使的人！”沃爾德拿*指著天使的額頭，天使沒有后退一步，反而說出了一番言辭灼灼的話，逼得沃爾德向床邊退去，他手上的*隨時有走火的可能。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主教大人。我不會證明什么，更不會屈服于你小小的武器。即便我能夠證明什么，你會欣然接受嗎？你會協(xié)助我找到圣杯嗎？不會，從你貪婪墮落的眼神中，從你自私邪惡的言語中，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重利輕義的人。這么說吧，此刻的你利欲熏心，已經(jīng)變成魔鬼的化身，該覺悟的人是你，不是我！”天使大聲說道，儼然一副臨危不懼的樣子。

　　“你說什么，我是魔鬼的化身？”沃爾德重復道，詭笑不已。

　　洛克怕他對天使不利，一把抱住他，氣憤填膺地說道：“沃爾德，你這個叛徒，算我看走了眼，交上你這個朋友。事實上，我早該發(fā)現(xiàn)你是一個心術(shù)不正的人了。當初你一心為了套我說出圣杯的真相，時常拿些酒來把我灌醉。怪不得教皇一直沒有把秘密告訴你，原來他早就知道你這人別有用心了?！?/p>

　　沃爾德稍用力一擺，就掙開了洛克的雙手。他見洛克東倒西歪，一個箭步，繼續(xù)舉*對準天使的腦門，獰笑著說道：“老朋友，瞧你說到哪里去了，我是那樣的人嗎？說到別有用心，其實你不也和我一樣，你也不是很想坐上主教大人的位子，只不過你沒有勇氣承認罷了。而我卻不同，我敢說敢為，只要看不慣，我就敢反對，哪怕是教皇。而你呢？不論做什么都循規(guī)蹈矩，哪怕是教皇犯下了彌天大錯，你也會虔誠得像崇拜上帝一樣，匍匐在他的腳下。但我不會，我是一個有主見的人。我有我自己的人生目標，我不會一輩子寄人籬下。實話告訴你吧，這次我到這里來就是為了得到另一半圣杯，既然我的偽裝被你識破了，那么，明人不說暗話，只要你乖乖地告訴我，另一半圣杯的下落，我會考慮放你一條生路。怎么樣，洛克？”

　　“好吧，我告訴你，全都告訴你！但請你保證，不要傷害天使，而我隨你怎么處置都行！”洛克喘著粗氣，幾次交鋒，他都敗下陣來。一次，他的手被沃爾德牢牢抓住，一次，被他差點推倒在地……他見自己阻止不了沃爾德，只得從言語上讓他放松警惕，而后趁機行事。

　　“你說什么呀，老朋友！你昏頭了，你真以為他是上帝派來的嗎？如果這個騙子真的是什么天使，那他為什么不來對付我呀！難道神圣的天使也會害怕子彈？哈哈……別說笑了。你呀！快告訴我另一半圣杯藏在哪兒，否則我第一*打中的便是你所謂的天使?！蔽譅柕履?頂著天使的腦袋，而天使卻鎮(zhèn)定自若地看著洛克，似乎將自己的命運托付給了一個凡人。

　　“慢著，我說！”三年不見，洛克絕想不到他的老朋友竟然被權(quán)力沖昏了頭腦，腐化了靈魂，他的野心正隨著對權(quán)力的無盡渴求而不斷加以膨脹。

　　當初他們一起入教，接受神圣的誓言；一起做禱告，成為上帝的仆人；一同從教士攀上神父的職位，并有幸得到主教的賞識。而后幾經(jīng)考驗，他們成為圣杯的守護者，以秘而不宣的身份保護著圣杯，就像圣殿騎士團保護教皇一樣。為此，他們不惜放棄了應(yīng)有的生活：美滿的婚姻、和睦的家庭、幸福的人生，一些人傾注畢生想得到的，他們統(tǒng)統(tǒng)放棄了。僅憑著執(zhí)著的信念，熱誠善良、天真無知去保護一件子烏虛有的擺設(shè)，陳列在供眾人朝拜的大廳之中的一件人造的金器，而非出自上帝之手，對待它卻要同愛護自己的生命一般重要。

　　當洛克得知圣杯的真相之后，他覺得自己被蒙騙了。那時，他異常氣憤，盡管他有幸和教皇共同分享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但久久凝聚起的信仰被意外打斷之時，他覺得從前所做出的那些犧牲太不值得，正如他的老朋友現(xiàn)在這個樣子，沉迷于無盡的權(quán)力欲而不能自拔，到頭來只會任人擺布。所以，他厭倦了教會的生活，心灰意冷。他借著主教大人的器重，以繼續(xù)查訪圣杯的后裔為由，悄然離開了梵蒂岡。

　　從此，他四處奔波，不愿再任教會的擺布。流浪了一段日子，他來到了這個偏僻的小鎮(zhèn)。為了過上閑靜的生活，他放棄了即將到手的一切，卻沒想到往往事與愿違，就算羅馬教廷肯放過他，英國教會也不去關(guān)注他，可是他的老朋友——沃爾德會放他過馬嗎？至少對一個獲悉圣杯真相的人來說，他不會這么快就被人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