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煩躁的緣由

　　這天很熱，使我莫名的躁。

　　我瞇縫著眼，然而就只這一丁點兒光就足以讓我的眼刺痛，像觸及了神經；眼前的空氣似乎熱得被蒸發了起來，形成一道光幕，形成了一塊介質不勻的玻璃，于是我看眼前便扭曲不實。

　　蟬躲在樹葉后聒噪，響起一聲長長的嘆息，從橋頭吵到橋尾。這種薄翼的昆蟲注定生活在炎熱的日子里，它們自己抱怨，也討別人嫌。

　　塑膠跑道的味道很濃，太陽逼出了它們的分子，像陽光一樣漫天充斥。它們負責侵略鼻子。我就快要窒息。

　　我的眼、耳、鼻無不受著刺激和苦難，連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塞緊了汗珠。

　　“再給我加把火吧！”我像包子一樣在屜籠里喊。

　　“再給我最后一根稻草，將我徹底蒸透；讓我的每個毛孔都‘噗噗’的往外冒氣，吹出長長的氣浪！我必定歡喜的嗚嗚長鳴，那聲音有如狂奔在軌道上火車的汽笛......”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一甩手，汗滴飛出好遠。

　　“呲~~”

　　汗滴落在地上，摔成了一道煙，我仿佛看見它裊裊的姿態，繼而被我吸進鼻腔，嘴里不自覺地泛起一股腥咸。

　　我還是老實的躲進屋里吧，縱使是沒有空調的房間。

　　我煩，我點燃了一支煙。

　　今天的出門真的不遂我愿。

　　你該知道我來看你們有一半是為了你，剩下的一半才是順帶看看他們。你總，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或許是我自己，還沒死心的對你鐘意，所以我并不難過，只是煩。

　　我乘了兩個小時的車，獨自在太陽下呆了半小時，沒見到你。

　　哎，沒意思了。

　　我將煙又猛吸了一口。

　　熱歸熱，煩歸煩。事情依舊要做。不過我也沒有什么頂要緊的事就是了。

　　明天回家，行李不必現在就收拾，太早。今年來杭，已經有四個多月了，期間并沒有回過家，我應該想回家才對。誠然，我想我的父母，卻并不想回去。每每想到此中緣由，便像吞進塊石頭，心驀地下沉。

　　或者，這才是我所有煩躁的根由。

　　煙已燒到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