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人在旅途

　　人在旅途

　　郝三強小口啜飲著咖啡，眼睛，望著窗外。

　　窗外，遠遠的望去，是一片樹林，樹木的中間，還有一個湖，湖，尚不算小，俯瞰下去，滿眼的綠和水，這個湖與自己工作的地方那邊的湖相比，還不算大的。

　　自己租屋而居的小區，一條馬路之隔，就有湖，細數一下，一個，兩個，三個，對，他們當地人稱之為東湖，而東湖，共有三個小湖。

　　祁連山上的雪水自四月下旬開始融化，冰冷的雪水先是形成一條條小溪，多股小溪匯集了，就奔流而下，順著人工修建的水渠流入東湖的上湖，湖里有了水，就有了水上樂園，游客就在圓形氣墊船里翻轉，在水上的浮亭里喝啤酒、吃燒烤。上湖里的水聚滿了，越過堤壩溢了，又順著鵝卵石鋪就的水渠繼續流淌，夏日時候，水渠里的水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流淌，流到氣象塔，卻一分為二，環繞氣象塔而過，又匯集了，繼續往下走，到得一個長方形的水池，水，就從池子的上方開的均勻間距的窄孔里一束束騰身而下，再往下走，又到得到一個長方形的水池，這個水池和前一個不同，那一個是順著水流的方向長，這一個，卻是一個人造的如同飄窗那般伸出去的，刻意延長了水流的寬度，水從八九米寬的水池一瀉而下，瀑布般落入下面的中湖。

　　順著水池兩側拾階而下，就到了瀑布的邊上，而頭頂，就是形成瀑布的水池，水池距地面約高三四米，外側是瀑布，里側呢，預先雕刻了九龍壁，瀑布與九龍壁間的地面上，是木質的通道，游人常在瀑布濺起的水花間嬉鬧、拍照。

　　兒子那次來玩，也在瀑布下呆了好久。只是，沒有帶照相機，自己用的手機，也是兒子退下來的，六七百塊錢的市場貨，照相的功能是有，可圖像不清晰，最終也沒有父子合影，現在想起來，還真是蠻惋惜的。今年他要過來，父子像，一定補上。

　　中湖，面積較上湖要大，水面上有摩托艇、手劃船，還有腳蹬船，那次，一家人租了腳蹬船，玩了一個小時，他們臨回家前，兒子還對手劃船念念不忘，時間緊，隨口答應他下次過來再玩。

　　兒子今年要是再過來，一定陪他去中湖玩手劃船。

　　是在中湖劃船，還是繞著下湖走路鍛煉？

　　下湖，面積最大，也開有出口，多余的水就從溝道理流出去，流到農田里去滋潤莊稼。

　　下湖沒有其它的娛樂，只能繞著湖邊走路。小子，不喜歡沒有游玩項目的下湖吧？

　　那就陪他在上湖、中湖游玩，只是，吃飯問題怎解決？

　　公司在那邊租了辦公室，也為員工租了住房，還開了職工食堂。食堂嘛，原先只管午飯、晚飯，早飯嘛，幾乎全是自個去外面吃拉面。拉面的味道，倒不賴，可天天吃，總也有膩的時候吧？

　　再后來，公司連早飯也管了。

　　在公司的食堂吃飯，自己，沒有問題。兒子要在那邊吃，自己，真腆不下那個臉。

　　那就自個給兒子做飯吃。

　　可是，房子，是租的。房主，買的新房，裝修好了沒入住，外租，可預先約法三章：住，可以，炒菜做飯，不行。想想也對，你在人家的廚房里開伙，炒菜的油煙還不將房子煙熏火燎成了二手房？

　　人家買房子，是為了他家孩子成家用的。

　　雖有口頭協議，可房主畢竟擔心，又使了撒手锏：交鑰匙前，將燃氣灶只留了支架，灶具、抽油煙機的電源線，統統帶走。

　　做不成飯，總不能天天去外面吃？

　　這個問題，不能再拖，回去就找房主商量：不炒菜，可以，總得讓我們燒水下面條、蒸饅頭什么的吧？水蒸氣，總沒多大影響吧？

　　如果房主還不同意，那只好再找房子啦。

　　兒子過來了，給他吃什么飯？不炒菜的飯菜，怕真不好做的。總不能，讓他頓頓吃沒有菜的白米飯、過水面條吧？

　　早飯嘛，吃拉面，晚飯，可以去吃燒烤，這邊的羊，都是戈壁灘上吃中草藥的，肉味鮮美，沒有絲毫的膻味，紅燒、清燉，都好吃的。真的好吃，上次兒子過來，清燉羊排，他一個人幾乎干掉了一大盤，回家以后對這邊的羊肉還念念不忘。

　　今年他再要過來，晚飯，就帶他去吃燒烤，烤羊腿，真的很鮮美，只怕他，一次能吃三、四個的。這邊商業化運營的燒烤攤，烤羊腿做得比較小，大塊的肉都拿去穿了串子，不過，味道確實好。物價，總在漲，去年一個烤羊腿才二十塊，今年嘛，就漲了，一個二十五塊，不過，肉好像比去年能多一點。

　　吃燒烤，一般都要配著啤酒解膩。他吃燒烤，要不要也讓他喝點啤酒？

　　啤酒？小孩子還是不碰的好。

　　可他，還能算小孩子么？個頭，現在比自己這個做老爹的要高出七八公分的。

　　每次回家，最怕老婆強迫他和兒子站一起比個頭。老婆嘛，自小給兒子把屎把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帶大，兒子長得這么高，要想讓她不得意，難。

　　每次比個頭，老婆總要問一句：兒子比你高多少？

　　每逢這個時候，他總是一本正經的回答：高個一兩公分吧。

　　老婆卻認了真，非要拉他到兒子房間，房門后，墻上有一道道的鉛筆劃痕，那是老婆在兒子來西安上學后在不同階段給兒子的身高專門劃的標記。

　　他站立好，老婆搬了小凳子放在他面前，站上去，也用鉛筆順著他頭頂劃一道，接著就得意的宣布：兒子比你最少要高八公分。

　　這時的他，就兩眼上翻，一言不發。

　　心里，其實也蠻得意。得意歸得意，卻也有一點點苦楚：我當年，要是能有今天這般的伙食，身高只怕要比現在高十多公分的。

　　兒子現在的身高，在同學間，不算低的了。

　　當年他上小學時，身高，卻真讓人頭疼。

　　每次列隊，他，總是排頭兵。

　　就連與他一年生的女孩子，小學畢業時，都比他要高出十多公分的。

　　那時候，老婆真著了急：從市場上買了牛大骨，熬湯，湯太膩，兒子喝不下去，她就用牛骨湯煮面條、麻什，湯面條、麻什的，就不顯得油膩，兒子連吃帶喝，每次吃飯，碗就能見了底。

　　兩年時間，兒子愣是漲了二十多公分。

　　難怪老婆要得意的讓他們父子比個頭。

　　兒子，比自己高了好多，不算小孩子了，吃燒烤，想配啤酒喝，就讓他喝一點吧。

　　不過，那家伙，喝啤酒，也有點挑剔。

　　自己，去過許多地方，也喝過許多牌子的啤酒，最對胃口的，還是哈爾濱啤酒。

　　回到西安陪老婆去超市買東西，看見了哈爾濱啤酒，就買了半打，是那種三百毫升裝的小瓶子。陪老婆說著閑話，抿著啤酒，被兒子瞧見了，湊過來要來一口，一口兩口的，小子居然喝了一瓶，邊喝邊贊嘆味道好。

　　等到兒子放暑假，他們回到老婆的單位，自己也趕了過去，朋友來時自己要了一箱哈爾濱啤酒的外賣，當時喝了八瓶，余下的等著下次回家解饞。可再次回家時，箱子都找不見，老婆笑著解釋：你兒子也覺得那種啤酒好喝，你不在家，隔三差五的他就自己開了一瓶抿，抿著抿著，你那幾瓶酒就被他抿完了。

　　小子，也喜歡哈爾濱啤酒。

　　其實，自己工作的地方，也留了意，在美食街上，也有哈爾濱啤酒，他來吃燒烤，就喝哈爾濱啤酒吧。要不然，沒法解膩，喝茶，只怕對小孩子的脾胃有傷害的。

　　好，就這樣吧，他來了，早飯牛肉面，晚飯，吃燒烤。午飯呢？

　　從市場上買些餅子，再拌些涼菜，什么西紅柿、黃瓜、洋蔥、蘿卜的全切絲，撒了鹽，澆了熟油，滴幾點香油，味道，蠻不錯的，自己不就這樣犒勞了自己幾次的么？

　　窗外，飄起了雨，是毛毛細雨。

　　咖啡，還剩了三分之一。

　　現在的位置嘛，是酒店的最高點，十七樓，落地玻璃一塵不染，俯瞰之下，遠近的景色盡收眼底。

　　這個地兒，比自己工作的地方海拔高了六七百米，明天要去的地方，海拔，比這個地方還要高七百米。

　　已經習慣了這種高海拔，身體，尚可，沒有什么異常反應。

　　身體，是一切的本錢哪。

　　前兩天咳嗽，老婆一通電話就是問咳嗽好了沒，煙是不是抽得兇，怎生回答她？

　　香煙，可以暫且緩解思家之念，想家之苦，真的要戒煙了，不是更加孤寂難耐了么？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管她呢，盡量少抽就是了。

　　明天離開這個地兒，滿打滿算，還有一天的時間，怎生打發？

　　去街上走走，怎樣？

　　可這個地兒，滿大街一樣的車水馬龍，周邊的空房子也不少，可有什么好玩的？

　　還是，讀讀郵件，專心工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