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躺在床上正在糾結著,王夢洲小聲的問了句:“錫子,你睡了沒有?”
我說道:“沒有,怎么你也到現在沒睡!”
“我在計劃一件事情,一件想當大的事情,關系到我未來三年幸福的事情。”王夢洲說道。
我把頭伸了出去問道:“什么大事,趕緊跟我說說,別賣關子。”
王夢洲兩支胳膊放在頭的下邊說道:“是這樣的,再過幾天就是任潔十九歲的生日,我想跟她來一次正式的深情表白,雖然我們已經在一起的,但是女孩對這個還是很看重的。就當我們是從地下轉入地上,跟大家正式的宣布,我們就合法了。在這個星期天的晚上,她的生日宴會上。”他向我描述了他的全部計劃,我由衷的欽佩他兵貴神速。
“什么呀,這也叫快,都快一個月了,剛剛搞到手。你沒看小灰嗎,剛來一個星期就拍了一個女孩,現在已經換了好幾個,這才叫高手呢。跟小灰比,真是小巫見大巫,望塵莫及啊。”
“你跟他就沒有可比性,就像我一樣。”我說道。
他聽了很高興的說道:“哎呀,不錯,什么時候會拍馬屁了。據可靠消息,她們專業也有人追求她,還不是哥們下手快的結果。不然讓別人捷足先登,鮮花再一次的插在牛糞上,你說哥們上那里買后悔藥去。”
說著說著話鋒又轉到我的身上:“兄弟,你也要抓緊知道嗎,在大學你不談戀愛,你來上大學干什么?只有主動出擊,機會才能降臨到你面前,美女才能進入你偉岸的懷抱,知道嗎?不然越往后,花花草草的都有主了,你只能望洋興嘆,白天看著人家成雙入對,夜里一個人寂寞入睡。到畢業了,你想想你這四年連女孩手都沒有牽過,孤家寡人的,你得多虧啊。看看人家手拉著手,彼此溫暖著,你只有干瞪眼和羨慕的份了。”
一聽到他這樣說,我立馬沉默了,嘆了口氣說道:“我就算了吧,你像人家條件那么好,學習又那么棒,那么一個優秀的女孩子怎么能看得上我呢。再說了,我憑借自己什么優勢去獲得人家的愛情呢?”
“**,你這樣貶低自己我就不認可,你自己真的就那么差嗎。再說了,一個學習好的女孩子,基本上是沒有男孩子追的,所以只能用學習來抵消跟別的女孩子在這方面的差距,你懂嗎?再說了,只要是個女的,都喜歡男孩子追的,沒有那個女的說自己在青春的時候拒絕男孩子追她。首先你要擺正自己的態度,總是還沒開始呢,就先把自己界定在一個范圍內。你要明白,在談戀愛這個階段,是不需要考慮太多的,只要兩個人喜歡,就可以了。你看看你,小伙子要身高有身高,要體格有體格,要相貌有相貌,就是不算太富,而且學習不賴,上進心也挺強的。拿吳馨怡來說吧,你和她談得來,這一點很重要,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你試想一下,一個女孩子要是對你沒有好感,人家干嘛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你真的以為人家喜歡和你討論問題嗎,我看就是借這樣的機會想和你接近,但你怎么也不捅破。這幾個月我這個局外人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她對你有意,你對她也有情,既然看對眼了,就應該水到渠成。為什么還憋著,你難不難受,我都替你難受,我們這些局外人都替你們兩個著急。”
我屛住呼吸,聽王夢洲把這些話講完,平心而論還是相當有道理的。奈何我,哎,我嘆了一口氣說道:“夢洲,我今天跟你交個底,我承認通過這個月的接觸,我有些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她,其實從見到她的第一面到現在,一直如此。只是我一直對自己沒什么信心,高中那些事在心中還是無法釋懷……”
“我去,那已經過了多久,這一頁你怎么還沒有翻過去。”王夢洲打斷我的話。說道:“我知道你還未真正走出高中那些事的陰影,我希望你不要再給自己的怯懦找借口,不要再給自己的抱殘守缺找理由。過去的已經過去,何必那么執拗,人還是活在當下就好,我對高中都沒有什么留戀的。你為什么不能向前踏出一步呢,難道你就準備這樣把自己的青春白白浪費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嗎,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你喜歡的女孩被別人擁入懷抱。你忍心嗎,忍心嗎?你告訴我,你說啊!說啊!你一直這樣讓人很著急知道嗎?”王夢洲越說越激動,聲音不僅提高了,還坐了起來,手舞足蹈的,把蘇琦驚醒了,他不在說話,蘇琦看了一眼我們,翻個身,又睡了下去。
王夢洲不在說話,我卻被他的連連逼問弄的快要窒息,閉上眼睛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回想這些年,我都在干嘛呢,一直在這些無益的問題上糾纏。夢洲說的沒錯,為什么我腦海里總有那么一點殘存的希望;為什么我一直在用我的腦袋欺騙我的心;為什么自己總是在原地踏步,就是不敢邁出具有決定性的一步;為什么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是敢想不敢做。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什么,怎么想都無法想通,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高中時遇到的那些人嗎,還是自己的問題。我知道自己現在的做法有些自欺欺人,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想忘記都能忘記的。有句話不是說,‘忘’字是忘心,只有心死了,才能徹底的忘記,談何容易啊。
我躺在床上感到一陣陣的眩暈,腦袋有種想要爆炸的感覺,這些像巖石一樣堅硬的噩夢困擾了我好久,讓我夜夜不得安眠。
我定了定神,小聲說道:“你說的這些問題我都明白,我自己也不想這樣,卻不知道何時已經形成了習慣。很多事情好像一個惡性循環一樣,一時半會難以改變。你應該明白,形成一種習慣需要很長時間的積累,改掉一個習慣也需要花時間來忘掉。我的頭不知怎么的疼的厲害,有一種想要爆掉的感覺,我想現在好好的睡一覺,等醒來時再解決這些事情,好不好?”
王夢洲聽我這樣說。借著路燈投射進來的光,看到我臉色煞白,嚇了一大跳說道:“我只是把我的心里話跟你講講,至于你變成這個樣子嗎,我是為你好的。希望你能早點結束這無休無止的自我斗爭。我不講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不知何時睡著了,在夢中是另一個我。
十一
這一夜,我睡的好香,也很解乏。一覺醒來,神清氣爽的,是如此的舒服。幾位早就醒來,在床上躺著干著自己的事情。我穿上衣服,洗了臉,到窗戶跟前。天仍舊灰蒙蒙的,房屋和樹上掛著晶瑩剔透的冰珠,冷風微微的吹著我,使我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清醒,頭也不似從前那般沉重。
此時,天空中飄起來雪花,這個冬天下雪好頻繁啊,我感嘆著。把頭伸到窗外,接受著雪花肆無忌憚的在我腦海中飛舞。猛然想起前一段看的《三國演義》里邊諸葛孔明在睡后吟的那首詩:
大夢誰先覺,
平生我自知。
草堂春睡足,
窗外日遲遲。
念完之后,看著滿天飛舞的雪花,我的思緒回到了幾年前那個冬天,又轉回到現在。所有的東西在腦海里過一遍,發現實際上也沒什么,只不過是自己的心魔在作怪而已。偏偏卡在一點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其實他們說的很對,我并不比誰差,當然了,要拿自己的短處跟別人長處比,是顯而易見的。如果沒有那些事的影響,說不定這些年我會過的更好。也許我會考一個好一點的學校,去一個不錯的環境,遇到一些志同道合的人等等,想象,只能僅限于想象。連我有時候都討厭現在的自己,對于我來說,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你明知道自己的問題,卻不知道該怎樣來改變。
真的要追吳馨怡嗎?思維又跳躍到這個問題上來,卻仍舊沒有理清頭緒。這樣冒冒失失的,結果可想而知,真的不想失去一個談天說地的紅顏知己。是不是自己想太多,還是自己太優柔寡斷,在這一點上,我永遠分不清楚。我記得一篇文章上說,有多少人打著友情的名義來偷偷愛一個人,只是為了不想失去那個人,就這樣傻傻的愛著,守在她的身邊,默默地關注著,保護著。顯然我也有這樣的感受,又不盡其然。
思緒又一次陷入無盡的茫茫然中,看著窗外肆意飄舞的雪花,想象著自己要是能化成雪花該多好啊,這樣可以自由自在的漂浮于天空之中,成為一種永恒的風景。
正在思緒里徜徉,后背被拍了一下,回過頭去,是王夢洲。她的頭上還殘留些雪花,“想完沒有,我的大思想家。餓了吧,給你買的早餐,過來一塊吃,吃完趕緊上課。”
上午先上了英語課,接下來是專業課。本來下午是體育課的,操場已經讓雪花完全侵占,體育老師通知班長,讓大家自由活動,前提是注意個人安全。王夢洲找任潔補課去了,我坐在宿舍的桌子前,看起書了。看到桌子上的日歷好久沒有撕了,等撕到十二月份的這一天,才發現平淡的日子在我的手中一天天溜走了。這一年即將結束,另一個新的年份即將到來,不管你的這一年過的怎樣,她都會換上新的,一年又一年。
蘇琦和小灰推開門看見我對著日歷發呆,給我打了個招呼,坐在床上嘀嘀咕咕起來。之所以大家叫他小灰,因為他喜歡灰色這個顏色的狂熱程度讓我們咋舌。他的所有東西包括頭發都是灰色的,一度他曾想把皮膚也染成灰色,只是難度相當大,就放棄了。他和蘇琦一樣是城市長大的孩子,只不過蘇琦的家離省會城市有一百多里,在另一座城市。小灰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離開過這個城市,用他的話來說,生在這里,活在這里,最后也要死在這里。至于他們的家境到底怎樣,也沒對我說,只見過小灰曾經開過一輛車,載著我們,蘇琦尾隨其后,挺拉風的。
他們在那里有說有笑的,弄的我不能集中精神去看《我是怎樣長大的》這本書。我干脆放下書本,湊到跟前,問道:“你們倆個像蒼蠅一樣,在說什么好事情,說出來讓我也高興高興。”
蘇琦笑著說:“大書蟲,終于放下你那圣賢書,肯到我們這污濁的人間走一趟了。我勸你還是別聽了,省的污染你那干凈的耳朵,純潔的心靈。”
“怎么能這么說咱們的錫子,你要明白他是在繼承我華夏悠悠五千年最優秀的文化遺產,未來的民族復興全靠像錫子這樣的中流砥柱來完成。我們現在要以錫子為榜樣,以后他就是我們宿舍的驕傲啊!”小灰拍著我說動。
說完,他們兩個在那里偷笑,這時我才回過神了,這話不像是夸我的,明顯變味。我站了起來,走到蘇琦面前,說道:“你倆個今天最好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們倆個剛才在嘀咕什么,如若不然,哼哼。”我的手伸到蘇琦的肩膀上,準備給他做按摩。
蘇琦一看到這個架勢子,連忙求饒,并問小灰:“要不要現在告訴他?”
小灰思考了一會兒,說道:“看著他那渴望的眼神,要是現在不告訴他,說不定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摧殘這朵昂揚向上的花骨朵。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本來我打算大家都在的時候宣布,給各位一個驚喜,看你急切的份上提前告訴你得了。”
這時候,劉天業和呂慶回來,郁達奇也過來串門,蘇琦示意他們找個位置坐下。我給王夢洲打了個電話,讓他立馬回來一趟,宿舍有大事情要發布。
十二
蘇琦笑著,清清嗓子對我們四個人說道:“我正式宣布,咱們的小灰又一次成功泡上了舞蹈專業的妹妹了,這是他上大學以來第五個獵物。讓我們為他輝煌的成績慶賀吧!讓我們為他喜人的手段鼓掌吧!歡呼吧!希望他再接再厲,勇闖佳績!我們要向他學習,學習他在這方面無人能敵的天賦,來彌補各位光棍無奈的不足。下面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有請小灰同學來傳授他的心得!”
下面的幾位聽到蘇琦這樣夸小灰傲人的成績,不由得笑了起來。王夢洲說道:“你們兩個這樣一唱一和的準備要開新聞發布會么,要不要在咱們的階梯教室里發布,介紹泡妞心得。說不定會引起咱們學校和臨校男同學的追捧,還會引發轟動呢!”
我也說道:“哥們,你能給我們這些單身漢留下一些未經摧殘的鮮花不,讓我們這些光棍情以何堪!”
這時候,小灰卻一副很正經的樣子,對我說道:“錫子,我怎么發現你的思想是如此的不純潔呢。以前以為你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蘇琦在后邊強調是床外,不是窗外。他兩個人默契的笑了,弄得我有些尷尬。小灰又開始說道:“咱們相處幾個月下來,我發現你是個徹徹底底的悶騷,只敢在心里意淫,表面卻裝成謙謙君子。咱們已過了十八歲,已經是成年人,有什么遮遮掩掩。還是誰的那句話‘發乎于情,止乎于禮’這樣的規矩早就過時了,你如果和一個妹子約會規規矩矩的,人家反而以為你有毛病或者是不喜歡人家。咱老師不也講過,要在大學好好享受男歡女愛,不然等到四年后離開學校踏入社會,后悔就來不及了。錫子,別覺得這話露骨,話糙理不糙,咱們是同學我才這樣講的。”
在大神面前,我沒有反抗的余地,只有點頭表示同意的份。
他繼續說道:“你給我的感覺,濃縮之后就兩個字‘糾結’知道嗎?我覺得你就是那種活在糾結里的人,明明很想要那個人或者是某種東西,卻拼命壓制自己。用一句話概括就是:表面風評浪靜,內心波濤洶涌,我說的對吧。”我點了點頭,他接著講:“你的人生應該有很多遺憾,至于什么我是不知道的。我就想說一句,趁現在一切還來得及,趕快去做。不要讓一切都變成永遠的痛,使它擱在心里,回憶一次痛一次。活在當下才是最真實的,其他的一切都是扯淡,要走出自己給自己劃定的牢籠,這樣你做的自信才會壓制你想的恐懼。”
聽他這樣一針見血的評論,我低下了頭。王夢洲打斷他,說道:“你這是干嘛,嚴重跑題,有空再對錫子進行這方面的疏導與啟發。咱們這么多人等著,還是回到正題上來吧。”
小灰喝了口水,敘述了故事的經過。說完之后,感嘆了一下,又說道:“其實吧,我并不是一個花心的人。”說完這句話,宿舍里鄙視的目光差一點要把小灰給擊穿,小灰躲過眾人銳利的目光。“真的,怎么就沒人相信我呢。我并不花心,我只是在痛苦中不停地選擇著,來讓自己孤獨的靈魂聊以自慰罷了。于茫茫人海中,積極地尋找一位知心的伴侶,能夠陪我走過未來的坎坷旅程,這是我從小到大一直夢寐以求的理想,從未變過。無奈,別人笑我太浪蕩,我笑他人不懂我。找了這么久,愣是一個都沒找到,而這樣的夢想支撐著我,從春天到冬天,從年初到年尾。我心依舊,天地悠悠。”小灰有些痛苦的說道。
看到我們幾個都進入到他的話題中,接著又講到:“你們知道嗎,其實我是一個癡情種,想到一個能讓我永遠癡情下去,長醉不醒的女孩。這樣就可以暮暮朝朝,白首不相離啊!”小灰煽情的說著,看著我,好像此刻這幾個人當中我最懂他的痛苦一樣。無奈我沒有配合,一臉迷茫的看著他。他看我這樣,繼續說道:“每次哥們都是用真心和金錢,來和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位花朵交往,可,為什么完事之后總要有個轉折呢,要是沒有該多好啊。”小灰感嘆著。
“萬事不由心啊,我慢慢的發現那些原來跟我在一塊的女孩都不是我夢寐以求的。為了保持我心中最初的夢想,我痛心疾首的只好選擇放棄,繼續一個人在這條道路上孤獨的摸索著,就算受傷也會往心里藏。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冒著被別人罵,別人誤解的痛苦,依然堅守當初的自己對自己許下的諾言‘寧缺毋濫’。我想有一個道理你們很明白:鞋子只有穿在自己腳上才知道合不合適。我被摧殘的習慣了,從小到大,穿了那么多鞋,什么牌子的都有,什么款式的都有,卻發現一雙合腳的都沒有。今天我在宿舍,當著諸位兄弟的面,再次祈求上天,不要再折磨我的雙腳了,請賜給我一雙合乎我腳的鞋吧!讓我永永遠遠,安安穩穩的穿在腳上,好嗎?”
說實話,聽到小灰這樣講,我確實有點小感動,也為他這些年沒找到一個心儀的人兒感到惋惜,更為自己和小灰一樣的結果而難過。看到蘇琦和郁達奇在那里偷笑,我轉念一想,不對啊,這是偷換概念。屬于書本上說的那種‘想當婊子先給自己立個貞節牌坊’一樣來掩人耳目。歪理邪說到小灰這里算是真正的發揚光大,我不由的佩服起他來。不過不是佩服他這方面的能力,而是佩服他的口才和腦瓜子。看來他已經修煉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境界了。
最終我決定用眼神稍稍的鄙視一下小灰,然后沖進廁所,把他講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拉出來。剛關上門,聽到外面笑成一團,留給我一腦的郁悶。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