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美國副總統來此就過餐后,這家名不見經傳的街頭面館便從此風生水起,名噪一時了。如果是在用餐的高峰時段,那你肯定是一座難求。整個店堂內擠得簡直像是一節春運的車廂,根本無處下腳。這大半年來,天天如此。為了能竭盡全力滿足顧客對那碗總統所點之面的渴望,店家已燒破了十只大鍋,外加兩臺爐灶。盡管店老板已成倍地提高了面條的價格,但依然擋不住中國人追求名流、時尚的堅定步伐。好像吃上一碗同樣的面條,就能充當一回作總統的權威。甚至不排除有人迷信地認為,來上一碗將會給自己身上粘點什么,說不定有朝一日也能登上那個位置,居高臨下,一覽眾山。如此一來,洶涌的人流就不足為奇了。
蕾娜莎也是慕名而來,不過她倒不是迷信什么名人,而是真想品嘗一下地道的中國美食。畢竟美食也是文化的一部分。
既然是來品嘗美食的,那就沒有必要去湊那份熱鬧。所以她選擇在了一段店家比較空閑的時段來到這里。
走進店內,蕾娜莎挑了張緊挨窗戶的小方桌坐下。放下包,等待服務生的到來。
可能是剛才太忙了,服務生有些累了,所以等了半天,該來的沒等來,等來的卻是兩個讓她完全沒有想到的人,一個是卡茲上校,另一個是他的助手尼姆。倆人看了眼她后,就一左一右地坐了下來。
“瓦利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卡茲上校的屁股還沒挨到凳面就急不可奈的說道。
雷娜莎抬頭看了看對方,沒有理睬。她知道,來者不善。
“瓦利小姐,不要這樣,我們帶來了你奶奶的消息。”坐在一旁的尼姆少校說道。
“什么?我奶奶?她怎么啦?”蕾娜莎一聽是奶奶,急忙問道。
“不用擔心,有我們,她很好,除了有幾聲咳嗽外。不過她老人家很想你,想讓我們……”
就在卡茲上校把話說到一半時,服務生走了上來,問需要點什么。
“對不起,我們現在需要談點事。等下再點。”尼姆用英語說道。
服務員雖然沒聽懂,但還是猜出了對方的意思。走開了。
“你們怎么找到我的?”蕾娜莎放著臉,問道。
“我們查了你打回去的電話,知道了你的手機號碼,跟著手機信號不難找到你。”卡茲上校說道。
“你們不要白費勁了,我是不會跟你們回去的。”蕾娜莎看著窗外的人流說道。
是的,這是蕾娜莎在中國的第一個暑期,她已經規劃好了自己的行程,她要當回DIY(背包徒步旅行)。她要對那些經典名勝作一次零距離的深度游,這是她認為的一條了解中華文化的捷徑。她要好好體會一下為什么說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
“我們并不指望你跟我們回去,恰恰相反,我們希望你能留在這里。這也是你奶奶的意思。”卡茲上校說道。
“你們說什么?”蕾娜莎把目光從窗外收了,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是說,我們需要你留在這里。”卡茲上校重復道。
“為什么?”蕾娜莎很不解地問了聲。
“因為我們現在非常需要你。需要你去為我們,也是為了我們這個國家,去完成一項任務。具體點就是去尋找一件東西。那東西就藏在離這不遠的一個地方。只有你最適合干這件事。”卡茲上校從來沒有這么語重心長地說過話。
蕾娜莎再也不會去相信對方的那張嘴,上次就是因為聽了他的那番鬼話,結果差點把自己給嚇死。這種事情一次就足夠了,再來一次沒人能受得了。
“你以為我還會再聽你們的騙嗎?如果你們需要一顆‘內彈’的話,那你們算是找錯人了。我干不了那個,我倒覺得你們倆挺合適的。”蕾娜莎說這話時分別瞧了瞧這兩個惹人喜愛的“公崽”。因為沒人知道眼前的這兩人會突然間變得如此乖巧。這跟八個月前完全是判若兩人。
“上次的那件事是個不幸。我很抱歉。這次不同了,我們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再次發生。我可以向你保證。”卡茲上校從坐下后始終沒有用手去捏他的鼻梁,而是把手平放在桌面上。由于他的身材比較矮胖,坐姿又有些前傾,再加上蕾娜莎個子又很高挑,所以遠遠看去,他就像是跪在對方面前,苦苦哀求著什么。
蕾娜莎輕蔑地笑了笑,說道:“你們的保證只能讓我更不安,你們那套騙人的把戲我很清楚,先把人逼瘋了,然后再讓他去為你們賣命。知道你們現在像誰嗎?”
兩個男人相互看了看,不明白對方想說的是什么。
“你們就像推銷保險的,出事之前總是說得無比動聽,其實到頭來你們什么也保證不了。”蕾娜莎說道。
此時卡茲上校真后悔沒錄下瓦利太太的原話,如果現在他能拿出那段錄音,那情況或許不會像現在那么被動。不過事到如今,沒有錄音也罷,就先把老太太端出來試試,有沒有用再說。
“我們來這之前去看過你奶奶,她的哮喘病又犯了。她很擔心自己會在某一天突然離開這個世界。她讓我們給你帶個口信,讓你替她完成一件她無法完成的宿愿。想知道老人家的宿愿是什么嗎?”
如果說先前對方提出老太太,蕾娜莎的反應是,他們想騙自己回去,那對方現在再次提到老太太那又是為了什么呢?難道老人家真地是有什么宿愿需要自己去替她完成?而且那件事又真地會那么巧,就在自己的附近?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蕾娜莎看著對方說道。
終于可以讓自己不那么被動了,卡茲上校把前傾的身子往后收了收,好讓自己的后背能貼到椅子的靠背。接著騰出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又眨了幾下眼睛,不緊不慢地說道:“不是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是從哪來的。我不知道。尼姆少校,你知道嗎?”
尼姆看了看上司,搖了搖頭。
“瓦利小姐,你就不一樣了。你很幸運,因為我們找到了你奶奶懷上你父親用的那張床。從某種意義上說,那張床也造就了你。想知道它在哪嗎?就在離這不遠的一棟房子里。而且根據我們調查得知,你祖父就是在那棟房子的閣樓上告別這個世界的。他把自己吊死在了那。想知道你祖父為什么要那么做嗎?”
蕾娜莎感到大腦有些發蒙,這些事情一直以來就像迷一樣堵在她心中。她曾不止一次地問過奶奶,自己的祖父是誰?如果他死了,那他怎么死的?死后又埋在哪?可是奶奶總是笑而不答。現在突然有人說,他就死在離這不遠的地方。是自殺。難道這些都是真的?這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如果我想知道,你們能告訴我點什么?”蕾娜莎帶點疑惑地問道。
“我們只能告訴你那地方在哪。至于他為什么要那么做,我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當時肯定發生了點什么。要想知道只能靠你自己去發現了。當然這也是你奶奶想知道的。”卡茲上校慢悠悠地說道。
“那地方在哪?”蕾娜莎急切地問道。
對方的急迫讓卡茲上校更從容了,他知道,被動的局面總算扭轉過來了。該輪到自己擺擺譜了。
“不用那么急,既然你把我們當成推銷保險的,那我們就充當一回。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卡茲上校帶點奸笑地說道。
蕾娜莎知道對方會提條件,但沒想到會那么快。
“你們想讓我做什么?”蕾娜莎問道。
卡茲上校再次搖著頭,奸笑了兩聲后,說道:“瓦利小姐,你搞錯了,不是為了我們,是為了你的國家,還有你的奶奶。明白嗎?”
蕾娜莎這次沒吃對方那套,不但沒有理睬他,而且還很鎮定地看著他。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算了,明不明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先答應我們,然后我們才能把那地方告訴你。這是生意人的規矩,你應該懂。”卡茲上校不想過多地糾纏于那一點而誤了大事。
蕾娜莎想了想,最后說道:“你們說吧,我答應你們。”
“很好。尼姆少校,你來說吧。”卡茲上校得意地吩咐道。
尼姆似乎還沒準備好,一聽上司的吩咐,連忙直起身子,手忙腳亂地拿過一只隨身包,打開,取出幾張衛星照片,又從中挑了一張,擺放在蕾娜莎的面前,說道:“這是一張衛星光學成像照片,我們要讓你去的那個地方就在這。”說著,用手指了指那棟別墅的位置。
“讓你去的目的是為我們尋找一件東西,那件東西是你祖父臨死前藏在那的。它是一把打開保險柜的鑰匙,以及保險柜的帳號和密碼……”
“你怎么知道我祖父有東西藏在那?”蕾娜莎打斷道。她不想自己又一次被人耍。
“你奶奶說的。老人家要求我們盡快找到那些材料,因為你祖父在死前囑托過她,一定要在該保險柜租期結束之前,取出那里面的秘密,交給國家。不然的話,秘密會永遠成為秘密。國家會因此而遭受損失。所以說,你也是在為這個國家工作。”
“保險柜的秘密?…”蕾娜莎好像想起了點什么,那是在自己十六歲那年,奶奶坐在她的床邊,自言自語地對她說起過,“…你長大后,我會把那個秘密告訴你的…”當時自己太困,沒去在意這句話。后來問起,奶奶又不作答了。
“那保險柜的租期到什么時候結束?”蕾娜莎問道。
“問得好。今天是幾月幾日?”尼姆反問道。
“今天?七月八日。怎么?”蕾娜莎答道。
“保險柜的租期到今年的七月十七日結束。也就是說,從現在算起,留給我們的時間還不到十天。如果我們在這十天里沒有取得結果,那你祖父的囑托就會徹底落空。”尼姆說道。
對方的話讓蕾娜莎的心情顯得有些沉重,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贏得挑戰。一旦失敗將如何去面對。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在另個世界,見到了自己的祖父,她該對他怎么說?就說自己壓力太大…沒能…好了,現在不是尋找托辭的時候,既然答應了,就必須履行。何況這也是一種諾言,因為這是祖父的囑托。
蕾娜莎把那張光學成像的衛星照片重新端放到自己面前,對那棟承載著祖父囑托的房子注視了良久,突然想到了個問題,說道:“我不知道這房子現在的情況,如果就這么簡單地進去,會不會被里面的人當成小偷趕出來?你們想過這個問題嗎?”
“我們當然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我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你的這個擔心是多余的。”尼姆邊說邊又從包中取出幾張衛星照片,并一字排開,整齊地擺放在桌面上,說道:“這些都是用紅外攝像頭拍攝的,這幾張是這一年來不同時段拍的,并通過電腦分析合成后的結果。”
蕾娜莎朝這些照片看了看,發現照片上是紅一塊藍一塊的。
“瓦利小姐,你看,這棟房子正好處于藍色區域內,你知道這代表什么意義嗎?”尼姆看著對方說道。
蕾娜莎也看著對方,搖了搖頭,很不理解地說道:“我不知道。”
“好吧,讓我來告訴你。”尼姆把身子往對方的方向靠了靠,說道:“這說明在這一年里從這棟房子里沒有發出任何紅外信號。也就是說,這房子至少有一年時間沒人住過了。我再給你看一張兩年前該區域的紅外照片…”
尼姆說著,又從包中取出一張照片,擺放在蕾娜莎面前。蕾娜莎拿起,將這張與先前的幾張對照了下,果然發現那房子處于紅色區域內。
“根據這些,我們可以判定,這房子一年前就被人遺棄了。至于為什么?按我們的判斷,可能是這地方身處大山,太偏僻了。離市城太遠,交通超不方便造成的。”尼姆很肯定地說道。
蕾娜莎思索了下,說道:“依你這么說,我可以大模大樣地走進那房子?沒人會管我在里面干些什么?”
“是的。我相信應該是這樣。”尼姆依然很肯定地回答道。
蕾娜莎放下照片,再次思索了起來。不過這次她想的更多的是自己的祖父,他怎么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我奶奶還說了些什么?”蕾娜莎問道。
“好吧,就讓我把知道的告訴你吧。”卡茲上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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