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半招魂

　　當日下午，馬卡龍和肥寶就開始準備回陰間去的器具了。肥寶陪著馬卡龍采購了一個下午，買的東西倒也與平日里祭奠亡人的物什沒啥子區別。除了應該準備的三牲祭品之外，剩下的就是一壇子雄黃酒、芭蕉葉、冥幣紙錢之外，還多了一樣東西引魂燈。

　　肥寶脖子上掛著一串大蕉，手里還提著一壇子酒和一串冥錢，一面抬頭瞪著馬卡龍道：“馬卡龍你這是拿我當馬車使，還是免費的勞工？”

　　馬卡龍看著眼前身上掛滿了東西的肥寶，一面笑了笑道：“這是給你一個鍛煉身體的機會，你不感激我，反倒抱怨了起來。真是好心沒好報哪！嘖嘖！”

　　這話不說倒好，一說可是惹急了肥寶，這個胖子耍性犯起渾來，一個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道:“我看還是算了吧！”

　　這樣一來馬卡龍倒是哭不得笑不得，最后索性一腳踹在了馬卡龍的屁股上道:“起來。”見這個肥寶干脆把眼皮一翻道：“不，我就坐在這兒了。”

　　馬卡龍看著坐在地上的肥寶道：“好，你就坐吧。等天全黑了下來，免不了有幾個孤魂野鬼尋了上來。到時候啊，你可別喊馬卡龍救命啊！”

　　結果，馬卡龍前腳才剛跨出一小步，后腳就聽到肥寶哇地一聲叫出來道：“馬卡龍救命啊！有鬼抓我！”

　　馬卡龍回頭一看這哪里是鬼，分明是一個瘦不拉幾，烏漆抹黑的小乞兒。

　　馬卡龍踱步回到了肥寶面前，一面摘下根芭蕉遞給眼前的毛頭小鬼道：“餓了？”

　　那小孩也不與他客氣，一把奪過去剝皮就開始狼吞虎咽得吃了起來。

　　剛剛還是一驚一詐的肥寶，自地上竄了起來道：“嘿，我說你個小毛頭，光天化日的，你什么不好做跑來嚇人？”

　　那小孩吃完手里的大蕉，也理會肥寶，空著一只手又朝著馬卡龍伸了過來。馬卡龍笑笑道：“我帶你去吃面好嗎？”

　　那小鬼也不認生，伸手就拽住馬卡龍的衣角不撒手。

　　馬卡龍伸手摸著那娃兒的頭，哈哈一笑道：“行，有種啊，你小子！”

　　在茶樓油膩膩的桌子上，分別坐著馬卡龍、肥寶和那小乞丐，馬卡龍一口氣叫了三大海碗的餛燉面。其中一碗給了肥寶，剩下的兩碗倒全歸了那孩子。馬卡龍原以為這孩子吃到第二碗就已經撐不下了，沒想到這一吃，足足吃了七大海碗，才打著飽嗝爬下了桌子。

　　倒是肥寶眼疾手快一把擒住那娃子的衣領道：“你小子倒不認生，吃完了東西。”

　　那娃子是不嚷也不叫喚，朝著肥寶的手腕上就是一口下去，生生落得一圈鮮明的鋼牙印，疼得肥寶是哇哇大叫了起來。

　　而馬卡龍眼里贊許之意更是多了幾分，伸手一把按壓住了他的肩中俞穴道：“好小子，帶種！我就問你幾句話，問完了要走要留你自己決定？”

　　那娃兒灼灼了一雙雪亮得眼睛瞅了馬卡龍半晌道：“大個子你有屁快放！”

　　肥寶聽了，先是蹙額道：“嘿，你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馬卡龍聽了，只是笑了笑道：“好，問你爹媽健在？”

　　乞兒：“打我記憶起，便是一個人。”

　　馬卡龍：“現在住在哪兒？”

　　乞兒：“城東一間破廟。”

　　馬卡龍：“愿意跟我嗎？管吃管喝，還有一張床讓你睡得安省。”

　　乞兒：“你說真的？”

　　馬卡龍：“我騙你做什么？你叫什么？”

　　乞兒：“三兒。”

　　馬卡龍：“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就叫昆澤好了，一起隨了我的姓氏，馬昆澤如何？”

　　乞兒：“行，就聽你的！”

　　當天晚上馬卡龍就把昆澤帶到了他和肥寶差一點點遇害的地方。一面指著棺材里的死尸問昆澤道：“害怕嗎”

　　這娃兒往棺材里掃過一眼，又抬起眼皮子看了馬卡龍一眼道：“你們是土匪嗎？”

　　馬卡龍聽了莞爾一笑：“你看著像嗎？”

　　娃兒搖一搖頭道：“土匪不像你一樣好心腸！”

　　馬卡龍道：“那就不是了！”

　　乞兒：“那你是？”

　　馬卡龍：“我們倆是好管閑事之人！”

　　娃兒：“不怕，以前沒衣服穿的時候，我還在死人堆里扒過衣服！”

　　馬卡龍拍了拍娃娃的肩膀道：“呆會兒不管你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不要出聲？記得嗎？”

　　那娃子一臉認真得點了點頭。

　　到了夜里，馬卡龍和肥寶兩個人把三牲祭品一起擺在了供桌上，一面準備好了一個大火盆把冥幣紙錢一起燒化掉。

　　然后，馬卡龍站起來一面遞給了肥寶一面鑼一個鼓錘道：“肥寶，等下你喊一聲，就敲響這面鑼。喊過一聲，就敲一下。一直到尸體有了反應為止！”

　　肥寶手里拿著鑼傻愣愣地望著馬卡龍道：“馬卡龍，你在胡說些什么，死尸怎么會有反應，再說了早上的光景把這院子里的人全給嚇跑掉了。除了你和我這倆個傻瓜呆在這里，半夜招魂！”

　　馬卡龍道：“肥寶，你可仔細聽好了，你等下若是喊錯了一聲，別把魂招來。就是把那勾魂使者也一起喊了過來，這屋子里咱們三條活命可是全部要玩完的！”說完便是一臉嚴肅得附在肥寶耳邊，密密細語。

　　肥寶聽了，倆眼珠子一轉道：“馬卡龍，你可真是會開玩笑。別說這樣倆句話我怎么可能會喊錯，你就是讓一個二百五的傻子也能叫上兩聲啊！”

　　馬卡龍瞪了一眼肥寶道：“叫得，喊一聲敲一下鑼。多一聲不妙，少一聲必死！”

　　肥寶道：“行，你就瞧好吧！”話音剛落完，就扯開他那只破鑼嗓子喊道：“大富啊，你快回來吧！那里不是你呆的地兒！哐！”

　　就是一聲鑼響。

　　緊接著就是一聲：“大富啊，你在陰間呆得舒坦嗎？馬卡龍可是準備了好酒好菜迎你上來呢！你怎么還不上來啊！哐！”

　　又是一聲鑼響。

　　緊接著第三聲：“廣大富啊，你個王八蛋，你欠我的那三百塊錢打算怎么還我！你再不上來，我就讓你媳婦兒來錢債肉償了！哐！”

　　再是一聲鑼響。

　　這一敲下去，非同小可。那原本躺在棺材里的尸身，騰地一聲，猛地坐了起來。

　　那面伸直了兩只胳膊，一面不斷地翻動著自己的眼皮子，嘴里吐出了雪白的沫子。

　　那七歲大的娃娃倒沒也被嚇倒，倒是眼前身材肥厚的肥寶，媽呀一聲，扔下了手上的鑼，抱頭鼠竄了。惹得馬卡龍哭笑不得，一把扯住他道：“別害怕，他還是個活死人！”

　　肥寶指著馬卡龍道：“好你個馬卡龍，盡支使我做這些事情！”

　　馬卡龍道：“肥寶，你的差事還只進行到一半，現在我要到陰間去了。把引魂燈點上。”

　　當肥寶點上了引魂燈之后，馬卡龍又把下午采購得到的雄黃酒啟封了，在引魂燈周圍灑上了一層，畫了個圈子，一面支使著肥寶坐進這個圈子道：“記得，燈在人在，燈滅人亡！”又補充道：“肥寶，你把衣服脫了。”

　　肥寶一聽，這下子可是跟馬卡龍急了起來，一面雙手護住胸部兩個重點位置，一面跟馬卡龍嚷嚷：“馬卡龍我可是童男子，你，你這樣做，太下流了！”

　　馬卡龍卻是笑道：“讓你脫衣服，又不是讓你上坑！整得我好像想跟你那什么似的！快脫，時辰不多了。天亮之前，我必須回來！”

　　肥寶這下子可是苦惱了，一面喃喃自語道：“我守了這么多年的童貞啊，沒想到，毀在了你這個混蛋的身上！”

　　等肥寶脫了只剩下一件**時，馬卡龍卻是不依了道：“把這個也給我扒了！”這下子肥寶兩只原本護著上身的手，滑落到了褲襠的位置道：“你，你還說你沒有非分之想！你這個臭流氓！”

　　馬卡龍上前，就要扯肥寶的褲子，肥寶一面護著，一面掙扎著道：“我不脫，不脫，就是不脫！”

　　終于，一盞茶的功夫過后，身上只有一片小小的芭蕉葉護住重點部位的肥寶，一臉委曲地看著馬卡龍道：“馬卡龍，你這個臭流氓！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玩兒了！”

　　馬卡龍道：“現在，我教你另一個咒語……”

　　過了一會兒，赤身**的肥寶，也不算，是重點位置還有一片小芭蕉葉遮檔的肥寶，念念有詞道：“菠蘿油沒有菠蘿味，冰奶茶不冰，不好飲！菠蘿油沒有菠蘿味，冰奶茶不冰，不好飲！菠蘿油沒有菠蘿味，冰奶茶不冰，不好飲！生記茶餐廳，樣樣嘢唔好食！”

　　站在一旁的娃子，似乎看出了一些意思來，指著站在圈圈里，一面手舞足蹈，一面念念有詞的肥寶笑道：“哈哈，你好傻啊！”

　　反應慢半拍的肥寶，這才悟出意思來道：“好你個馬卡龍啊！成心耍我！”

　　笑得已經是前仰后翻的馬卡龍，一面擦著眼角的濕淚，一面道：“別生氣！別生氣！現在，讓我教你真正回到陰間的咒語，聽好了！”

　　過了一會兒，依舊是赤身**的肥寶，站在圈圈里，并且手舞足蹈道：“遙遠的故鄉啊，請你讓我回去吧！遙遠的故鄉啊，請你讓我回去吧！神之墓地，碧落黃泉，兩處茫茫！兩處茫茫！遙遠的故鄉啊，請你讓我回去吧！遙遠的故鄉啊，請你讓我回去吧！神之墓地，碧落黃泉，兩處茫茫！兩處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