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蓋房,也想起了好多趣事。
方塊當然不用說,天天吃住在我家。雖說還只是個屁顛屁顛的小孩,但是我們勤勞的身影總是閃爍在驕陽下的工地上。搬著一塊一塊的磚頭,或是幫忙送一些喝水。工地上攢忙的人多的時候,爸爸總是攆我們走。要不然我們這兩尊弱小的身軀會被勞碌的身影擦來擦去,撞得暈頭轉向。
我最喜歡那些個日子。每天家里都會來一些左鄰右舍到工地上幫忙,然后一起吃飯。人很多,說說笑笑,甚是熱鬧。不僅是我家如此。無論村里誰家有事,都會自動地聚攏好些熱心幫忙的村民。
我長這么大以來,最讓我刻骨銘心的驚嚇也是在這時發生的。發生在方塊身上。
當時新房子快要竣工了。請來了吊車搭房頂的預制板。我和方塊調皮地跟著大人們上了房頂,左避右晃地跟在他們后面,走在只有一塊磚厚度的墻頭上。哪知我們前面的人走走停停,而我們又不安分地跳來跳去。我跟在方塊的后頭,一不小心,被一個缺了磚塊的小旮旯給絆了一腳。一下子整個身體都跌到了方塊身上。方塊毫不猶豫地慘叫了一聲,從墻上摔了下去。這墻壁足足有五米多高。直接把他摔到了他家院子的菜窩里。濃密的植物藤蔓隱沒了他的身軀。
我立刻慌了,一屁股騎在墻上驚叫。前面的大人見狀,趕快叫人去看方塊。我也顫顫地下了墻頭,跑到隔壁。
只見方塊欲從一片綠色之中爬起。我們一群人立刻就湊了過去。看他渾身除了泥土之外再無其他顏色,于是便舒了一口氣。把他從菜蔓子里清理出來。他若無其事地拍拍身上的泥土,揪揪粘在衣服上的殘葉。
邊上的大人一直在問:“怎么樣?哪里疼不疼?”我站在邊上,緊張地不敢發言。
方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哇,好刺激嘞,嚇死我了,我沒事。”然后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這一笑,讓我立刻釋懷。
邊上的大人摸摸方塊凌亂的頭發,呵呵笑道:“你這孩子,真皮!”
就這樣,從五米多的高空中飛下來,方塊一點事也沒有。還直叫驚險刺激。好像意猶未盡。我真是打心眼里佩服他呀。渾身是膽。
房子終于竣工了,少不了的當然是一場宴席。這最令我興奮。宴席雖說簡單,卻也能吃到好多好多平常吃不到的東西。
這天,一大早起來,我就看見滿院子里擺好了各種做席的材料。親戚朋友也早早都來到了家里幫忙。我滿意地點點頭,吼一聲“方塊”。他立刻出現在了門口。我們甩著書包去了學校。
我跑遍了全校老師的辦公室(全校也沒幾個老師),告訴他們,中午一定要去我家吃飯。當然,要是我一個人斷然是不敢做出此等事情的。老師們怕還來不及呢,更何況和他們在一起多不自在。可是老爸吩咐了,定要叫我把老師請來。那就只好依了他咯。
不過老爸可沒叫我把全校的同學都請來。要不然還不吃垮他。可是我自作主張地邀請了全班同學之后,又放話說,想去我家吃席的都可以去,不用問我。這下子就威風了。中午一放學,跟著我的人數便達到了全校的三分之二(全校學生也就六十多個)。浩浩蕩蕩的人群壓過村里的大街小巷停在了家門前。這時候,坐席的桌凳已經一條長蛇擺好在門口,基本上也都滿座了。見此情景,我心中頓感不妙不爽。
踉蹌地找到了老爸,叫他安排我這些兄弟姐妹們入座。老爸一看這三十多號人,被嚇了一跳。接著,很給我面子地多加了幾張桌凳。我們便悠然地坐了下來。
一個個毛頭小子的嘴巴都像上了發條一樣,拍的不亦樂乎。每有一盤菜上來之前,必先擺好架勢,做螳螂捕蟬狀,盯緊目標,寸目不移。殊不知,黃雀在后,亦有先滅螳螂再吞蟬之勢。于是當菜上桌的一瞬間,以光速對其一掃而空。剩下潔凈的盤底被陽光照的閃閃發亮。這樣下去可不行。眼看喜娃可憐的什么東西也吃不到。我都急了,想幫他夾菜。一個小小的飯桌上,一群未經世事的小子,竟然也活生生地演繹出一段弱肉強食的戲事。
為了公平起見,席上接菜的那個人便有權利定下一個規矩。
首先,保證菜盤子一定會放在桌子的正中間,不偏不倚。其次,在端菜的時候,其他人不能拿起筷子。不能用眼睛一直盯著看。在沒下命令之前,菜放到桌子上誰也不許動。喊了準備,才可以拿起筷子。喊開始,才可以去夾。如果誰違反了規矩,就清出席位。
這個規矩一定,桌子上的戰爭便和緩了許多。各方勢力無論強弱,也都有了公平競爭共同分享的機會。不過在這規矩之外,靠的還得是實力。
這幫小子狼吞虎咽。眼耳鼻舌身意掠過之處寸草不生,白骨累累。席末,殘羹冷炙,頗有昨夜西風凋碧樹之態。殘局再殘,也會有人樂意收拾。當然,這收拾之人必是情深意重,富貴同享之人。在這些人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丫蛋和他的弟弟丫丫。
丫丫本來也是我的小弟,我們的小弟。可是后來卻被丫蛋這個混蛋給生生地奪了去。罷了,誰叫丫蛋比我們有情有義,又懂得疼惜呢。
關于丫丫的來歷,還有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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