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殺
【蟬羽】
我要努力走到你的身邊,即使路上荊棘刺穿腳掌。
“你剛才的這一招一共有三處破綻,如果對手能夠發(fā)現(xiàn),那么現(xiàn)在你已經是躺在地上的一具尸體了。”月扔掉手中的樹枝,頭也不回的離開。
蟬羽怔在原地,山頂?shù)构蜗聛淼娘L將頭發(fā)卷起,鮮血從劍尖緩慢滴落,左胸和右手的傷口仍在流血,寒冷的劍氣已經侵入心脈。她本應該能夠躲過那一劍的,或者說是月刺來的那根樹枝,當樹枝卷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從心底生出無邊的絕望以及恐懼。
自己離這個男人竟然是那么的遙遠。就好像一條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羽劍收回劍鞘,蟬羽癱坐在地上,無助的感覺席卷而來,寒冷從四肢開始攀上她的身體,僅有的溫度開始散開,消逝在凜冽的山風和正在降臨的黑暗中。
或許就這樣了吧,可能一輩子也無法接近他了。
就這樣了吧,自己總是這么的無能。
就這樣吧,就這樣死去。
“這不是屬于夜殺的死亡。”有一個聲音冷冷地在蟬羽耳畔撞擊。
“江南慕容家主人。蟬羽,你去。”月淡淡的發(fā)布最新的夜殺令。
“月,我去吧,蟬羽還有傷。”月見站起來冷冷地看著月。
“你在我的手下走不了四個回合,蟬羽一共接了我三十八招。”
“可是她現(xiàn)在有傷。”月見的聲音里帶著憤怒。
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從月的手指間傾瀉而出,月見下意識的揮劍去擋,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砸在劍上,月見踉蹌著后退。
“你還想要說些什么嗎。”月看著站在大殿盡頭喘著氣的月見。
“她身上有傷。”月見揮劍刺向站在臺階之上的月,聲音嘶啞并帶著憤怒。
光芒從月的手掌傾瀉而出,光芒閃爍,逼仄的大殿里充斥著令人顫抖的殺氣。
“你,還沒有和我平等對話的權利。”月的聲音和以前一樣的冰冷。
鮮血從月見的大腿上流出來,染紅了大殿青色的石板。月見抬著頭,眼神憤怒。
“江南慕容家主人。蟬羽,你去。”
“這個女子真可憐,竟然受了這么重的傷。”
“真厲害,這么重的傷竟然活下來了。”
房間里的兩個男子在床邊竊竊私語。
“言之,這女子現(xiàn)在的傷怎么樣了,你可看出了那是什么樣的人下的殺招。”
“回莊主,這一刀從左肩一直到左胸,傷及心脈,但是刀法詭異,竟然避開了要害。”
“依你看,這樣的一招,存活的機會有多少。”
“受了這樣的一招,沒有人能夠活下來,除非是殺人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想殺她。”年紀稍長的男子拱手對坐在廳堂里的男子說道。
“能救嗎。”
“可以。”
“救。”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這是哪里?”蟬羽撐著手坐起來,胸口的傷在撕心裂肺的疼,冷汗從蒼白的臉上大滴大滴的滴下來。
“姑娘別動,你身上的傷口還沒有愈合,你安心躺著,現(xiàn)在很安全。”男子趕忙扶著蟬羽的手臂讓她躺下來。
“這里是哪里。”蟬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虛弱,那一招幾乎用盡她所有的力氣,當然那一招也足以要了她的性命。
“這里是江南慕容家。我是莊主慕容汗。”
“慕容汗。江南第一劍客么。”胸口的傷口仍在撕心裂肺的疼,蟬羽能夠感覺到有絲絲鮮血開始從傷口處滲出來。
“不敢不敢,都是江湖朋友的謬贊,慕容愧不敢當。”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慕容汗幫蟬羽把被角掖好。
“清落。”蟬羽在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自己也怔住。這個名字,是多久之前的呢。
“清落,好名字。”
“冒昧的問清落姑娘一句,那些追殺你的人都是什么人。”慕容汗認真的看著蟬羽。
“風鳴島。”
“風鳴島?”慕容汗眉頭微皺,和自己之前猜的果然一點都沒錯。
“敢問姑娘和風鳴島有什么過節(jié)嗎?”
“他們殺了我的家人。”
風鳴島是東海上最霸道的一群海盜,他們攔截過往的船只搜刮錢財,甚至有時候會成群結隊的到陸地上打家劫舍。官府數(shù)次派過軍隊前去圍剿,奈何收效甚微。海邊的漁民仍舊受著風鳴島的壓榨,甚至官府每次的圍剿,漁民便跟著傷筋痛骨。
自從去年風鳴島的二當家魯一刀設計殺了大當家的之后,風鳴島便更加猖狂,每次登陸便會給海岸邊的城鎮(zhèn)帶來毀滅性的打擊,很多漁民迫不得已都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
江南武林曾和這群盜匪有過沖突,慕容汗也曾直接和魯一刀交過手,見識到魯一刀那詭異的刀法和彪悍的力量。
“姑娘,你先好好養(yǎng)傷。”慕容汗安慰著蟬羽。
“我要報仇。”
“報仇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的。姑娘,你的仇會報的,你先好好休息。”
“我想學你那樣的本領,可以嗎?”蟬羽披著一件抱抱的披風站在廊柱邊。
慕容汗將劍收回鞘中笑道:“清落姑娘,女孩子還是不要碰這些帶著血腥氣的東西,會傷了清氣。”
“我已經碰了,并且活了下來。”
慕容汗怔住,兩個月前他看到這個女子在魯一刀那樣霸道的招數(shù)下頑強的活了下來已經讓他驚訝不已,在她傷好之后的這一個月里,每天都會站在這里看著慕容汗練劍,并請求他能夠教她像他那樣的本領。
甚至,在前天的夜里他看到這個柔弱的女孩在院子里對著月光比劃他白天練的那些招數(shù),并且有板有眼。
“清落姑娘,女孩子還是不要……”
“我想報仇。”
“你的仇會有人報的。”
“我要親手割下他的頭顱。”
“可是……”
“可以教我你那樣的本領嗎。”
“爹,你不能把慕容家的武功傳給一個素不相識的外人。”慕容汗的兒子慕容彥對著他大聲喊著。
“莊主,這件事真的需要認真考慮啊。”那個叫言之的男子立在慕容汗身旁拱手道。
“本來,慕容家的武功是不應該傳給一個素不相識的外人,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是慕容家的人殺了一直猖獗東海的海盜頭子,中原武林會對慕容家怎么看。”
“可是,她并不是慕容家的人。”
“但是她會慕容家的招式,慕容家不提出質疑,誰又敢說她不是慕容家的人。”
“她自己。”
“你覺得那個時候她還會活著嗎?”
“這一劍,刺向后背第七根脊椎,你差了一寸。”慕容汗格開蟬羽刺過去的木劍。
“這一招完全沒有力氣,你是早晨沒有吃飯嗎。”
“慕容家的劍法將就的是快,狠,準。你這樣練劍只會敗了慕容家劍法的名聲。”
“慕容清落,想要報仇就給我拿出你的憤怒,拿出你的生命好好練劍。只有這樣你才能報仇。”
“如果對手中途變招,你的劍還未刺刀對手的胸口對手的劍便已經割開了你的喉管。”
“記住,你將永遠不知道你的敵人會從那個地方要了你的性命,所以你必須將自己先保護周全,這樣你才能殺了你的敵人。”
“不要一味的防守,進攻才是最有效的防守。”
“進攻。進攻。你的劍必須進攻。”
“清落,你已經能夠將慕容家的劍法熟練的悟出來了。”
“清落,你很厲害。”
“清落,慕容家已經沒有人能打得過你了。”
“清落,你贏了。”慕容汗棄劍。
“我可以去報仇了嗎?”
“或許可以了吧,但是清落,你現(xiàn)在不要去。”
“為什么,因為你一個人可能打不過魯一刀。”
“我要親手割下他的頭顱。”
“清落,不要沖動。”
黑夜是一個很好的掩體,包括善良,包括邪惡。
“爹,你說她今晚會去找魯一刀報仇嗎?”慕容彥看著坐在太師椅上的慕容汗。
慕容汗不說話,他也不敢確定蟬羽今晚會不會去報仇,但是,月黑風高一直是一個適合殺人的好日子,或許蟬羽并不會錯過這樣的日子。
“莊主,她去了。”言之推開門進來拱手對慕容汗說道。
“等吧。等她贏,或者等她死。”
院子里的夜晚異常的詭異。
魯一刀死了。
慕容汗一直愣怔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那個一直猖獗東海,甚至自己都未必能夠打得過的魯一刀死了,死在了一個女孩的手里。
“爹,魯一刀死了。”慕容彥小心翼翼的說著。
“哈哈,魯一刀死了。魯一刀死了。是我慕容家的人為民除害了。哈哈。”慕容汗驀地爆發(fā)出一陣狂笑。
“莊主,這女孩……”
“抬進去,快,抬進去。好好救治。”
暗紅色的血液凝在青灰色的地磚上,顏色猙獰。
“這“噬魂香”還真是霸道啊。”時雨將熬好的藥湯喂進蟬羽的嘴里。
“不用多久我會讓他們更加的痛不欲生。”
“月問你什么時候結束任務。”
“快了。”
“快了么。慕容汗把那一招教給你了?”
“沒有。”
“可是任務里是有那一招的啊。”
“死掉的人是不會武功的。”
“蟬羽,月是不會那么輕易就會被打敗的。”
“不試試怎么知道。”
“我們都應該知道的,他是我們永遠也無法跨越的鴻溝。”
“我會努力的走到他的身邊,哪怕是這路上的荊棘刺穿我的腳掌。”
“你不應該喜歡上這樣的一個人。就如他所說,殺手不應該有感情的。”
“我……不知道。”
“我們在他看來就是一群傀儡,被他以及被所謂的命運操控的傀儡。”
黑夜里,有無數(shù)生靈在開始死亡。
慕容汗仍舊不可思議的看著蟬羽。“你到底是誰。”
“你可以叫我夜殺,或者,蟬羽。”
“夜殺。夜殺。竟然是夜殺。”
“沒想到么。”
“是啊。沒想到,竟然是夜殺替我殺了魯一刀。”
“魯一刀早死了,在你遇到我之前,他就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我早該想到的啊,以慕容家的劍法有怎能敵得過身經百戰(zhàn)的關山第一刀。”
“是的,你早就該想到的。”
“清落姑娘。你真的很厲害。”
“叫我蟬羽吧,清落是很久之前的名字了。”蟬羽走到檀木窗前,月光隱匿在厚重的云層之后,遠處有不安的犬吠聲。
“很久之前,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清落或許就不會消失。”
“彥兒和言之……”
“他們很安靜。”
“世上再無慕容家了。”慕容汗發(fā)出一聲沉重的嘆息,聲音在逼仄的屋子里來回徘徊。
“有一天,世人都會記住慕容家的那一招。”
“是么。但愿吧。”慕容汗閉上眼睛,他永遠無法看到那一天了。
好久沒來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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